千葉を偉大にし直す!
慈善晚宴在雪之下株式的家族庄园举办。山庄坐落于千叶市郊万佛山腰,从环城高速延伸出一条蜿蜒曲折的大路盘绕而上,消隐于云岚之中。山路尽头,一片欧式洋房建筑群依山傍水,路口处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轿车,三浦小姐的车队也停在其中。
从大门走进,诸如“让千叶再次伟大!”、“请相信雪之下”、“支持雪之下八幡!”的标语随处可见。要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慈善晚会,鹤见留美怕要以为到市政厅了。
夕阳西下,血红的云霞照醒了懵懵懂懂的留美,打开手机一看,五点有余。人流鱼贯而入庄园,与渐隐的白昼相反,冷清的山庄却热闹非凡。往常一辆也少见的各色名车,此时却像大米一样不要钱地撒在面前,让留美感到无比恍惚。头一天上班就遇到如此大阵仗让她有些手足无措。一色主编和材木座前辈更是自顾自地走了,完全不记得还有自己这号人物。
“留美,愣在那干吗。还不快过来!”材木座在人群中向留美喊道。
“我找你找半天,原来上这儿来了。主编呢?不是让你跟着她吗?”
“一色主编让我呆在这,她一会就回来。”留美吞吞吐吐道,准确说实际情况是自己没跟住。
“算了。我跟你介绍几个大人物,没准他们能成为你的贵人也说不定。”
鹤见留美跟着风尚大文豪从宴席外围兜兜转转几个大圈,终于钻进了人群中央。第一眼看见的是一对被众星拱月般拥簇的男女。男人装扮同今晚所有同类相仿,唯一不同的是那双枯寂的死鱼眼,盯着让人倍感煎熬。截然相反,旁边的女人犹若从江户时代屏画中走出的贵夫人,梳着高髻,浓妆淡抹,华美和服衣领之上露出一段霜白雪颈,高雅恬静的气质与浑然天成的身段,连身为女性的鹤见留美也不得不感概世间真有“大和抚子”。不过这双死鱼眼怎么如此欠揍,与白雪夫人相比真是相形见绌,大煞风景。
材木座扭动他**的躯体,塞到死鱼眼身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后又滚了回来。没一会,死鱼眼起身敬了杯酒后,便和白雪夫人离座。
材木座拉起留美二话不说冲了上去。
“比企谷社长,这就是新来的助理,叫……”
“鹤见留美。”白雪夫人说道。
“对,鹤见留美……雪之下夫人认识吗?”
留美也有相同的疑惑:风尚文编称之为夫人的大人物又怎么会认识自己呢?
“你不记得了?”雪之下夫人笑着问那位死鱼眼社长。
“不是每个人都有必要认识。”
“你肯定认识,我保证。”
“好,我认识了,鹤见留美是吧。”死鱼眼无奈道,“鹤见留美?留美……留美!”
“想起来了吧。”
“怎么回事?你们好像都认识。”材木座惊诧道。
“好久不见,小留美。”雪之下向留美说道,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
雪之下雪乃、比企谷八幡。留美的记忆回溯到十年之前,不堪回首的记忆逐个浮现……
十年前,上小学六年级的鹤见留美因为性格缺陷加上种种外部因素受到班级女生同学的小团体排挤和疏远,导致性格孤僻、思想早熟。让本该过着悠闲幸福的童年岁月的留美承受超越年龄的社交负担。 不知幸或不幸,在一次千叶村班级郊游中,她遇上了一对高中生,发生了一些不寻常的故事。现实并不像童话故事有完美的结局,越界的交集不能改变错误的人生,留美终究还是那个鹤见留美。正常地度过国中生活、高中生活,上不错的东京大学,然后毕业,工作。人生好像河流,河水交汇又分离,各自奔向各自的归宿,未来的某一刻,在大海里相逢。
“八幡、雪乃……”
“女大十八变。才过去多久,八幡一点都认不出小留美。”
“……”
留美扭捏地摆弄双手,既忐忑又尴尬,不安的心情比旋转烤乳猪还难熬。
“夫人好。”
权衡利弊,搜肠刮肚后留美想出的最稳妥回答就只有这个了。
“还是生分了。”
“正常。”
“小留美……就是那个千叶村的小学生。”
材木座恍然大悟,心里想怎么呆一起这么久现在才想起来想起来。而留美有一种动物园开放日被观赏的珍奇异兽之感,局促不安地强颜欢笑。
“算时间应该要毕业了。”雪之下思虑道:“东京真小啊!你说是吧。”
“其实也不小。”
“雪乃!”
“我们的大明星回来了。”
一袭黑纱缕空蕾丝晚礼服,包身下摆鱼尾随风摇曳,大气冷雅。披肩金发蓬松靓丽,光彩夺目,在人群之中最为显眼的当属三浦优美子。
在三浦与雪之下久别重逢的交谈掩护下,鹤见留美决定以主编有事为由溜走,哪想材木座毫无离去意愿,反而插入二女谈话,大有三个女人一台戏之意。
“不跟着你家主子,来着拍马屁,自讨没趣?”
三浦毫不顾忌材木座的脸面,让鹤见留美有些担心殃及鱼池。
“都是为雪之下家办事,哪有别的主子,我这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奈之举。”材木座低声下气地说。
“我看你是乐在其中!”
“好了好了,优美子。今天是为了募捐善款举办的晚会,不说这些。”
“我说雪乃,这些人都要骑到我们脖子上了,还有那个一色……”
“够了!”
鹤见留美今晚第一次听到比企谷八幡明确表态。雄狮怒吼,群狮沉寂。
“马上要开始募捐了,材木座从哪来回哪去吧。”
“好的,明白。”
材木座一溜烟就滚了出去,只剩留美一个人风中颤栗。
“优美子,米兰之行没意外出吧?”雪之下夫人重启话题。
“当然啦!有我在,没意外。”
“在米兰没有情况,不过回到东京,糟糕事倒一件接一件出现。尤其是你们的一色大主编。”
“好了啦。别人又怎么你了,惹你发这么大火。”
“我倒是没有关系,主要是替你着急。有人想越俎代庖,却不看看自己的德行,配吗?我可要提醒你,不要老是窝在家里当鸵鸟,外面的世界可是瞬息万变……算了,当我没说。”
鹤见注意到比企谷接了通电话后脸色大变。
“雪乃,你陪三浦君,后台那边有点事要我去处理。”
“没事吧?”
“没什么大事,很快回来。”
“这不是那个跟班吗?”
三浦终于发现了在场的幻之第四人,惊疑道:
“谁允许你在这,你家主编呢?”
“是我叫她留下来。”雪之下说,“你肯定不记得了,她叫鹤见留美,算起来跟我们也是老熟人了。”
“那个小学生……有点印象了,在千叶村的自闭女。”
拜托,你们记忆力都这么好?好歹都过去十年了。而且不要随便就自闭女自闭女这样叫别人。鹤见留美心中“四千零一年一见”的美女幻想破灭了。
“我下午看到她跟在一色那家伙屁股后……你刚来风尚?”
“今天是实习期第一天。”留美有点后悔这么冷淡地回复了。
“难怪我之前没见过你。那应该没问题——还没问你,怎么偌大一个慈善晚会看到的全是竞选口号?让千叶再次伟大!”三浦学着不知道是谁的口音,低沉地叫道。
“别取笑我了。你又不是不了解,马上就到那个时候了。”
“也不能怪我,你们这……也太夸张了,生怕别人不知道是竞选大会一样。”
鹤见留美虽有猜测,但亲耳听到这个答案还是为之一震。
“小声点。”
“还有人不知道?……你不是说她可以放心。”
“我说优美子酱也差不多点儿……”
“好,我懒得管你们的破事。最后一句,小心那个一色彩羽,我有预感她准没有好心。”
“知道了,知道了。等会你还要上台,快去准备。”
“三浦那人性格如此,不要放在心上。”送走三浦优美子后,雪之下说道。
“没关系。”
“不过有一点她说对了。破事,确实是一摊子破事。雪之下家的破事压得他很难,还有我们自己的风尚。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呀。想必你已经知道了。”
“什么?”
“风尚是我们独自创办的,就像我们的孩子,本就应该我们的人来接手,这一切都顺理成章。但有人要搞特权,有人不舍得自己的利益,有人要吃独食。所以我希望由完全信任的人来接手这一切,他们都不行。”雪之下递给留美一杯半盛的红酒,暗红的液态在其中翻滚。“喝吗?”
“我看了你的简历,除了不爱社交,其他满分。我给予你全部的自由,只需要你完全的独立。你明白吗?”
鹤见留美不明白,又好像有点明白。雪之下雪乃相信她有一天会明白的。
“真不小心,怎么把包落这了。”雪之下提起桌上的黑色皮包,那是比企谷刚刚没带走的文件包。
“马上要开始了,八幡怎么还没回来。小留美,你去找找他,顺带把包也带给他。”
留美的大脑内天翻地覆,无数种可能性都被筛去,只剩下不可能的可能。她想,为什么自己上班第一天就遇到了这种事,又想,这包也太重了。
晚间七点的时钟敲响,宾客们陆陆续续入席。此起彼伏的人声顷刻间消逝在钟声的回音里,连天际最后一抹余晖也被群山吞没。象征休憩与安详的圆月取代了火烧红霞,在群星灿烂的点点光辉中傲视人间的魑魅魍魉。
鹤见留美没在后台找到比企谷,那里的工作人员告诉他社长并没有来过这里,这里也没有发生意外。大气磅礴的交响乐团上演了第一出戏,随着古老深邃的低音穿透整座庄园,也传到她焦急的心房。手中的文件包重重地下坠,犹如一柄铁锤,敲打在乱成一锅粥的脑海,激起千层涟漪。
什么东西这么重?留美心生一探究竟的想法。
“你怎么在这里?”
熟悉而陌生的口音打消了还未升起的念头。留美心理又感激又气愤,感激终于找到了人,气愤找到的不是时候。突然出现的比企谷八幡脸色苍白,话语略带恼怒,这让别了一天的鹤见留美再也忍不住了。
“东西拿走!”
留美面带愠色地把包甩给比企谷,随即要走。
“雪乃让你来的吗?”
“……嗯”
“她有嘱咐别的话吗?”
“她跟我说你承担了很多,让你多保重。”
“那我请你多照顾她,拜托了。”
留美惊惧地转身寻找刚才说出这句话的人。廊道空空荡荡,了无一人。她有些害怕,害怕再也找不到这个人。无端的猜想在她心中浮起,她摸不透笼罩在庄园上方的夜幕,只希望那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