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去整整三天了,无论怎么呼唤,无论怎么叫喊,那个男人——孔雀,都没有醒来。
云雀守在病床前已经有三天了,他一米八左右高瘦的身躯似乎又缩水了一点,从原来笔直的木桩变成了小小的竹竿,而他满嘴胡子渣的憔悴面容,和之前注意形象的表象完全不同,他现在也20岁了,却长出了黑白交错的头发。
白色却有时候夹杂着污秽的床单他换了一遍又一遍,透明的营养液注射器他换了一个又一个,或许每一遍更换的时候,他都会抱着这个男人只是开个玩笑,故意睡着了的心态去坚持。
但他很清楚事实是什么。
不知何人重创了孔雀大叔的神识,他再也醒不过来了。
对于云雀来说,这位和蔼可亲的中年大叔,是他亦师亦友般的存在,曾经他也和鹦鹉一样是浪迹于街边的小混混,原名陆阿犬,除了一个玩伴费鹦樱以外一无所有,父母都是被抓进监狱的死刑犯,他出生在监狱,在他才4岁的时候,他们就上了断头台。
他叫陆阿犬,他所作所为也像一条犬。
他可以为了一个贵妇人的赏钱而扮作一条家养的狗,他可以为了一块面包,吃下小混混的痰,自食其力对于他毫无意义,他才7岁,7岁的孩子并没有大人拥有的力气,因此更没有人愿意收7岁无用的劳动力,也没有人愿意让一个7岁流落街头的孩子白吃白住。他知道,偷,抢,乞讨,才是他唯一的出路,他就像一条野狗一般出没在那些垃圾桶的附近。
但即使如此,费鹦樱也经常吃不饱,小女孩无法在同龄人之间的乞讨战争中获胜,他注定一个人要背负两个人的份量,他也很明白,日子不能这样过下去,就算自己作为一条费鹦樱的犬,他也要忠诚地守护她一辈子。
思绪到这里断了,熟悉的敲门声让云雀不得不正视起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请进。”
“嘿嘿嘿,那我进来咯!”
进门者是鹦鹉,本名也正是他立下誓言要守护的费鹦樱,而与之前的沉默和稳重相比,她竟然多了几分少女的天真和可爱。
理由只有一个,她失忆了。
自从垃圾场与那不知名的对手对战过后,她便失去了此生所有的记忆,不过那也好,身上的伤痕是一个人背负的过去,如今鹦鹉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了,她那悲惨的过去,那浑身上下的伤疤的缘由,也记不起来了吧?她现在不会再是一个为了上进而不顾一切的少女了吧?
现在她只是一个纯真的17岁大女孩罢了。
“陆大哥吩咐我做的事情办完啦!!!吃我橡皮头锤!”
好疼!好疼!
虽然云雀对于自己的身体能力还是稍微有一点自信的,但以防弄疼迎面扑来的鹦鹉,他还是收起了护身的灵气。
哪知道这一收不要紧,对方倒是很认真地用灵气聚集在了头部,云雀被这一击撞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直到鹦鹉的手搭在他的身上,他这才明白是自己失态了。
“哈哈哈哈!陆大哥被我一头锤打爆啦!太弱啦!”眼前的疤面少女轻盈地跳动着身子,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丑态外露而自惭形秽,要知道平时鹦鹉都是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失忆后鹦鹉所变化的还有自己的性情。
面对这样挑衅,就算是云雀也不得不举手投降,谁叫对方是鹦鹉呢?他可是对这样的撒娇毫无抵抗力的。
“好啦,是是是,我陆云雀确实不是你的对手,好妹妹,说说这次你发现了什么?”
“呜呜呜呜……是蟒蛇帮的事情哦!他们最近的一个加油站窝点被人捣毁了,虽然是一把火烧了,但房间内明显有争斗的迹象,只是……”
“哦?然后咧?”
“但是没有人的尸体诶……很奇怪啊!地上明明出血量那么多,却连一块血肉都没有……附近的荒野也是一样,明明出血量大到一种境界,可却就是没有尸体……更连一丝空间物品使用的波动都没有,那些人究竟是怎么样把尸体转移的呢?”
众所周知,空间戒指使用一定会产生类似电脉冲一样的信号,在科技发达的现在,虽然不能为武力提供帮助,但用在不少破案追踪手段还是非常有效的。
没有空间戒指的使用,就说明对方能凭空变走这些尸体,一来就算是用拖车拖走,也理当有拖拽血痕,但现场除了飞溅的血迹外,什么都找不到……
从上帝视角来看,那些只是简单的被尹天祈吃了,倒是从未想过这种方式的云雀,脑补出了不少于一千条高手用灵气将尸体轰成粉末立威的场面,虽然说两者性质差不多,但恐怕还是“你看起来似乎很好吃啊!”更有威胁一点。
“嗯……”在看到了现场的照片后,云雀稍许有了些底气,起码能够证明,这个能够凭空变走上百具尸体的家伙,应该就是那个在精神世界击倒孔雀,抹去鹦鹉记忆的家伙,能够战胜孔雀,能够摆脱蟒蛇帮的追杀,这样的家伙再怎么都不可能弱到哪里去,如果不是对手手下留情,恐怕鹦鹉的命……
不,对手是仁慈的,假以时日,师傅一定能够醒来,假以时日,鹦鹉一定能够过上安定的生活。
想到这里,云雀又觉得孔雀在昏迷前一刻,浮现在他手心上的一行字,有了些许意思。
你的师傅愿意用命去换那个鹦鹉的性命,那么你是否有这份心思为你的师傅付出你的生命呢?他觉得,残骸内部有蛀虫,有奸细,你能否为了自己师傅的使命而献出你自己呢?
“鹦鹉,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诶?”
“这是为了你好,答应我行吗?”
“好啊好啊!只要是陆大哥说的,我都听。”
“以后你无论在组织内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准告诉除我以外的第二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