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梦境是人类心灵的一种反映的话,那么如今小鸟的心灵便在承受着这种奇怪的感触,她明明能够看到尹天祈在此之前所做的一切,却对干涉她的行为无能为力。
屋外雨落星稀,空中白鸽咕咕不停,耳边萦绕着这七上八下的声响,咽喉里喷发出的却是干燥火热的烈焰,她这是怎么了?她的心灵为何会随着这份烈火而产生感触?她的灵魂为何会因为这一道火红而产生悸动?
那红发的少女,在她眼中本来只是不值一提的,明明是她的身躯,凭什么那个家伙自说自话地占据了?!明明是她的身躯,那个家伙凭什么能够厚颜无耻地自称尹天祈?明明是她的身躯,凭什么那个家伙……能够这样胡乱糟蹋!?
这份呐喊逐渐从彷徨变为了不解,逐渐从不解变成了悲伤,她到底在悲伤什么?
看到的是深红色的背影,望见的是让人自惭形秽的冰冷气质和不属于她的美貌动人。
她能够看到在监狱里时,她为了让小鸟免于受伤两次改变自己的落点,甚至让钢筋戳穿了身体。
她能够看到她奋不顾身地从多头蛇手中夺得她残破的身躯,试图以同归于尽的手段杀死对手,却最终功败垂成。
本来,她也是不明白的,但是等到她知晓了食死劫龙,看到了少女就算暴走后吞噬天下,都不愿意吞噬自己的举动。听到了,她心中那句话……主人,如果我做了坏事的话,你会原谅我吗?
……
原谅……原谅什么啊!从最开始就搞错对象了,被原谅的应该是她啊!
那个家伙是用自己当做挡箭牌啊!她为她挡去了无数风风雨雨,明明是仅靠自己就可以独步天下的怪物,却需要一只什么都算不上,还天天拖后腿的小鸟。甚至连被称为一只猪,都心甘情愿,甚至为此微笑开心。
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大和抚子啊!明明是个怪物,凭什么有着这样的心啊!
她是有罪的,罪无可恕的混账,她从开始就将快乐建立于他人的罪恶之上,她不愧是多头蛇教出来的女儿,除了会一点显摆的黑客技术,完全是一个人渣。
而她,这个无知,无畏的蠢材到现在才意识到了这一点,已经太晚了,她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真心实意去道歉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第一次有人如此任劳任怨对她那么好!?小鸟蜷缩起了自己无用的翅膀,低头扔去了身旁为她准备好的宠物新衣,她根本不配那个混账对她这么好啊!她就是一个混账。
迷茫中她却听到了一个清脆却又充满着激励的声音:怪物,需要,小鸟。怪物,离开了小鸟,怪物什么都不是,小鸟是怪物的主人,只要小鸟愿意一笑,怪物无论做什么心里都会觉得暖洋洋的。
或许只是幻听也好,或许只是悲哀的诉求得到了回报也好,可是这份声音终究是出现在了她的耳边。
她得到救赎了吗?她真的能被原谅吗?
迪路·梵·茵·天的世界,她真的能够有资格走进去吗?
答案是肯定的,尹天祈撤去了心剑,使用剑意操控他人并不难,但是对于自己的主人,她却逆向使用了这份心剑,将自身的记忆部分向小鸟回流。
人只有战胜过去的自己才能有所成长,小鸟也是如此,她不会宠溺地让主人自由地堕落,而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能够让主人成长的东西,这才是一个仆人应该尽到的义务。
现在,尹天祈打开了换衣间的房门,关上了小鸟那扇半开半合的小门,让她安安静静,细细想想,这才脚踏着一次性鞋套,拉着不知为何像是苹果那般熟透了的杀马特少女,一步步走到了剑帝的面前。
“大叔?你到底有什么消息?”
剑帝咽了一口口水,他确实是一个普通人,曾经有过家室,也曾经有过妻儿,可是等到在他一心为剑之后,这一切的芸芸众生相却已经成为了可有可无的过往,妻子因为过于担忧练剑的他而积劳成疾死去,儿子怨恨父亲的不作为离家出走,他的人生,或许除了悲伤以外,亦无处可寻。
可是眼前的红发少女,在经过叶菲萱的精心打扮后,竟然还能让已经300多岁的他产生一丝心悸,弹不上是爱意,而是叹为观止的惊艳。
但即使如此,剑帝也必须提醒自己,眼前的少女是一座无法令人直视的无底深渊。
额头叉开的红色刘海经过了叶菲萱的精心打扮,而别显文绉绉的诗卷气,她冰冷的眉目在其上横添一笔冷峻和平淡,明明是人性化的瞳孔,仔细看下去却会觉得这是一颗兽瞳,她万年如山不变的表情则像是覆盖在内在**下的大理石囚牢,虽然充满了强气和主动,却有显得令人疼爱和哀伤。
而颈部以下则穿着的银白色的衬衣,其表面像是覆盖了一层细小而密集的甲胄,更能从侧边看出胸衣与身体融为一体的肩带从侧边伸出,衬衣的中间仿佛被披风分成了两半,这白色纯洁的披风似裙非裙,下方更设有多出的裙摆,似乎既能够向上折叠遮掩住尹天祈的样貌,又能向下披散遮掩住她身穿白丝**的纤细玉腿。
这少女的风光没能持续太久,尹天祈似乎察觉到了剑帝目光中的不对劲,又觉得身后的叶菲萱仿佛有什么事情瞒着她,故意让她穿成这样出去,她当即用随身携带的披风遮盖住自己的脸庞,打消了对方的疑虑。
此刻,剑帝这才注意到被尹天祈拖着而面如蒸汽姬一般的叶菲萱,他不得不赞叹,这份美貌是连性别都能跨越的了,不过,在有空完成这份赞叹之前,他还是得先把要事办完。
“小鸟呢?”
“她在里面好好地待着呢。”
“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你说。”
“你告诉我你是怎么杀了那奴隶市场100万人的,我告诉你最近天妖神族和残骸组织的动向,这个消息是线人用命换来的,有关于神帝崩天的消息,我想这个消息,叶菲萱应该很想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