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4000年前赛因·洛佩兹发现的,究竟是什么?”
尹天祈不回答,只是横眉冷目地向着剑帝反问道:
“我只说了我会交代清楚我的能力,我好像没有说过一定要告诉你我的弱点吧?再说了,我可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鬼花样,根据你在女厕所的行动,你的目的莫非是绑架我的主人,以此来威胁我吗?我的主人虽然做得不是很好,但是起码是我的主人!”
而就在尹天祈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她便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她在说出了自己的能力的瞬间并没有来得及自杀触发食死劫龙以逆流时间,而剑帝的动作显然比她更快,更强!
对方的目标是她!剑帝想要杀了她么!这是没用的,她的时间逆流还有第二种,第三种乃至第四种的用途,就连她自己想死也死不了!没用的!世界上没人能杀了她!
此刻,小鸟从门缝中揉着眼角的尚未擦干的眼泪,她在第一时间看到了剑帝出手的瞬间,在这时间近乎静止的片刻,她做出了人生中唯一一件拥有重大意义的事情。
尹天祈无数次救了她,她,一次也好,应当拯救她这个,拯救了她无数次的人!
没有事先的预料,没有任何形式的预警,尹天祈只不过是放松了这0.1秒,黑色的空无之剑便从她的胸前划过,挂了个弯,穿过了换衣间的大门,穿过了百货商店的房顶,穿透了尹天祈的心。
……
她的心,从始至终只有一个,她的小鸟。
怪物需要小鸟,没有小鸟的怪物,什么都不会有。
小鸟用身体扑飞了必将中剑的尹天祈,自己却完完全全承受了那样的一剑。
事件的发生就是那样的突然,尹天祈再没有之前那样的沉稳了,她像是胸口被某种重锤敲打了一般,红发的少女颓然坐倒在更衣室的椅子上,这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让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死去了,但是结果却比死去更坏,更无法让她相信。
主人……如果我想要再和你多说一句话,可以吗?
没有的回应是对过去的否定,灵魂的消散是空无的追忆,事实已经无法挽回了。
就在刚才,小鸟死了,没有任何道理,没有留下任何一丝灵魂,没有任何预兆地死去了,明明她刚才还在用心剑的逆向使用让她成长的,而她现在所作所为已经确实的说明她已经是成长的了,可是现在,连一声对不起的机会都没有来得及说,连一声主人都没有来得及叫,她就那样……那样没有了……
她清楚这一剑是什么,原初剑典·黑剑,持有灵魂完全灭杀的魔剑,以剑帝胜一天的那种水平来看,使用一次已经是极限。而尹天祈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她要么使用食死劫龙的力量,那样或许有胜出此刻元气大伤的剑帝的可能性,但另外一个选择是救回小鸟,将她所有的时间赌上,运用真神之月的另外一种使用方法,将某人的时间强制逆流到过去的某个时间点,这一效果不会受到因果的影响,但付出的代价是尹天祈自己的时间。
这样做她将在3年内无法使用食死劫龙的力量,当中发生的什么意外都不能用这份免死金牌阻挡了。
尹天祈从来都不是那种被愤怒左右情绪的人,她不想要更多的损失了,她没有选择立刻为小鸟报仇,而是先做了个深呼吸,她需要冷静一下整理脑海内这份莫名其妙的悲怆感和无法言喻的痛楚。
而此刻,叶菲萱观之于场面上冰点一般的气氛,才真正察觉到发生了什么,她迫不及待地冲四处寻觅,可原本是小鸟的地方,现在只有一个进出的小孔,只有落下的一根羽毛象征着小鸟存在过这个世间的印记。
她掌心握拳,怒发冲冠,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剑帝无耻的背叛,而叶菲萱绝对不会容忍这一点,她也确实是这样的人。
“胜大叔,你怎么能这样做……小鸟她虽然蠢了一点,可恨了一点,但是也是我们路上的伙伴,你怎能二话不说就杀掉她!”叶菲萱二话不说地抄起黑色大剑,准备对胜一天动手。“我真是看错了你这个人……我就算是死了,也要和你硬磕到底!”
“菲萱,我不想追责任何人,也不想得到任何没有意义的结果,愤怒不能解决问题。”尹天祈按住了叶菲萱暴怒而愤慨的手臂。
“剑帝胜一天,刚才你杀了我的主人,这是为什么?”我首先应该这样问你。
“赛因·洛佩兹的指示,他想要封绝你的食死劫龙三年,准确地说是时间之力三年,他认为,这份力量有着无比崇高的意义,他想要你拯救世界,他认为,没有时间之力的你,才能拯救这个破灭的未来,对不起,我也很喜欢这个孩子的,这是公事公办。”
“拯救世界的什么我不管,赛因·洛佩兹那个家伙对我抱有什么态度我也不会去理会……但我只是来确认一件事……如果我动用时间之力复活小鸟后,你还会再杀她一次吗?”
“不会,我向来一言九鼎。”
“说一句‘不会’什么的,就让人信服的话,我并不想听到。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个简单的事实,如果你在我复活主人的那个时候,再次对主人下手。或者是她被时间逆流复活后少了一根毛,少了一块皮肤,或者是被天上打下的雷劈死,或者是因为嗅到了臭气被臭死,不小心吃了果冻呛死。”
尹天祈的目光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大叔,她拍了拍叶菲萱的脑袋,将她安定下来后,沉声说道:
“到那个时候,我就不会像现在那样客客气气地和你说话了,我会杀光这里所有的人,杀光这片大陆上所有的人,还杀光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如你所愿,拯救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世界。”
“我不会那样做的。”这一次是肯定的,剑帝没有再次做出那个举动的理由,尹天祈一向说话算话,她是真的会尝试杀光这个世上所有活着的人。“这是初代剑帝的命令,我只是施行者。”
如果是初代剑帝的话,尹天祈并不会怀疑那个家伙的动机,他是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敌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够杀死她两次的家伙。
是了,那个家伙……并非是恶人,也并非是善人,而是一个真正为了自己的目标而奋斗的人,这个家伙要杀小鸟,是因为他确实认为这样是拯救世界的方法。
但是这对她的愤怒于事无补,这对她的憎恨补偿不清!
“很好,如你所愿,但是……啊,你说的话我还是不满意,你说,如果我打你,你还会对主人出手吗!我会一拳狠狠打打在你的脸上!”
尹天祈举起手中的拳头,她狠狠地一拳打在了剑帝的鼻梁上,拳头的强硬程度和剑帝的肉身之强不成正比,她的右手立时迸发出殷红的鲜血,可她没有放弃,如雨点般挥舞地拳头不断击落在对方的身上,待到她双拳血肉模糊,再也没有力气轰击下去之时,剑帝的身上才多出了些许乌青。
“我不会,我保证,我以自己的性命保证,我绝对不会!”
“那就好。”
尹天祈低下了头,用布满血污的双手捧住那份来之不易的羽毛,像是诚恳的教徒期待着即将到来的洗礼一般向天伸手道:
“我会用我的时间将这根羽毛的时间倒流,以我的时间,来替换主人的时间,以我的权能去交换主人的性命。”紧接着这红发的少女像是一个三岁大的孩子那般哭出了声。
“对不起,主人,我没有能力为你回溯这段时间我们所在一起的宝贵记忆……无论怎么样,我们这段时间开心的回忆,都回不来了,你最后那份为我献身的光辉,我一定会永远铭记在心。”
时间的齿轮仿佛正紧紧地和尹天祈的身体重合……在浪涛下逆流而上,在狂乱中交错共舞,在湮灭时,消散无形。
等到叶菲萱回过神来之时,这才惊讶地发现,尹天祈手中所捧的并不是一只小鸟,而是一个十足9个月大女婴。
这个时候,尹天祈没有悲号,没有犹豫,只是摸着女婴的脸庞,黯然地抽泣了起来。
主人,无论发生了什么,能再次看到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