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透子在一起时间过得特别快。
便当似乎在几分钟之内就已解决。
午休什么的也是转瞬即逝。
“叮——咚咚咚——！”
又是那一成不变的铃声。
只不过这次有些刺耳。
“啊~~，午休结束了呢。和九十九君聊天吃便当不知不觉就忘记了时间呢。”
“恩，我也是。和透子在一起都不想上下午的课了。干脆翘掉算了。”
这话并非纯粹的玩笑。
去上课的话，大概又要面对“魔女”可怕的眼神。
那种痛苦的情形我一刻也不愿体会了。
精神会崩溃掉的。
“不可以！翘课什么的绝对不行！现在请好好去上课，九十九君。”
透子似乎把我的话当真了。
有些生气的看着我。
就算在怎么讨厌“魔女”我也不会真的翘课啦。
痛苦什么的，就让透子治愈好了。
“透……哎——？！”
这是怎么回事？
脑子突然一片空白。
意识像是要脱离身体，思考能力也几乎归零。
只残存下一个强烈的念头——
去上课！
一定得去！
不去不行！
“是！我这就去上课。”
嘴巴不知如何发出的声音。
但可以可定不是受我所控制。
现在的我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权了。
眼睛看到的事物正向前移。
这说明我在前进吗？
大概是吧。
我也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
只能以最简单的逻辑推理来判断自己的行为。
真是可笑！
明明是自己的身体却要站在第三方的角度进行感知。
难道这也是“魔女”给我下的诅咒吗？
这诅咒也未免太可怕了。
我寻着自己的目光，看着眼前的景物一点点变化。
用“多余”的意识思索着发生的一切。
“九十九君，不要一个人走那么快啦。”
似乎听见透子在叫我。
可惜这样的我无法做出任何回应。
就算能做出回应也肯定不是我想说的。
“……”
“九十九君？”
“……”
“九十九君，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呀？难道是…生气了？”
“上课！上课！一定得去！不去不行！”
“九十九君，不要这样啦。我承认刚刚说话大声了点儿，对不起！所以，别生气了好马？”
透子，我并没有生气呀。
你也不需要任何道歉。
但这些话无论如何也传达不出。
无法回应透子的心情。
只能跟随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前进。
一刻也没有停下。
知道进入教室的一刹那。
“呃…总算…回来了吗？”
脚跨入教室那一瞬，意识再次回到我的身体。
我又重新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感受到自己的手，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呼吸。
下意识地用手扯了扯脸。
确认这一切并不是梦境。
痛感！
真是的痛感！
只有身体才会拥有的痛感。
更确切的说，是只有我的身体才能拥有的痛感。
那么，我就是真的回来了。
虽然大脑仍处于混乱中，但至少它还和身体联系在一起。
如此一来，我就有了对目前状况做出解释的可能。
不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可思议的事，光是确定其真实性，就得把整个下午的时间消耗殆尽了吧。
事实也正是如此。
下午的课依旧没能听进去。
魔女依旧紧盯我不放。
目光甚至比上午更具穿透力。
不过这次我无视了她。
并不是已经习惯了她的视线。
掀翻的，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这种情况视作“日常”。
即使双目失明，我也能用心眼感受到“魔女”视线的压力与压迫。
能将灵魂彻底杀死的压迫感。
但我现在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意识早已被“那件事”所沾满。
如果面对死亡会让人感到恐惧，那么无知则会令人困惑。
——而现在连困惑也不存在，完全是一片虚无。
没有形状。
没有内容。
没有存在。
这就是“超自然”。
而我正努力想给这“超自然”一个定义，让自己至少能看到它的轮廓。
说简单点儿，就是为“那件事”寻找一个理由。
没有理由的话，我一定会崩溃的。
不过，显然的，这只是在白费力气。
别说是理由了，我连最基本的对“那件事”存在的感知都没有。
——它真的存在过吗？
我这样反问自己。
不，它确实存在过。
却又不曾存在过。
就像是失传的古代魔法一般。
这样的话，一切就只能归咎于“魔女”了。
好吧，荒神 魔玖。
我承认我输了。
请别再捉弄我了。
求你了！
……
——！
自欺欺人！
“魔女”什么的只不过是个借口。
我在逃避，逃避无法理解的事。
逃避“非日常”的黑瞳，不想被吞噬。
不过，我或许早就被吞没了。
无法逃脱了。
已经失败了。
……
……
“丁咚咚咚——！”
放学的铃声将我拉回现实。
同时也宣告着时光的流逝。
放弃了！
我承认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无能为力。
为此，我无奈地摇头叹息。
以极缓慢的速度收拾好书包。
向教室门口迈出沉重的步伐。
就在此时——
“少年，等一下。”
“魔女”叫住了我。
哎，我现在心情正糟糕着呢。
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安静会儿吗？
不过这些话又不能真的说出口。
我只得极不情愿的转过身子，强装出笑容。
“请问，有什么事吗？”
“能不要装出这么恶心的笑容吗？太扭曲了。”
哎？不是吧？
虽然是在强颜欢笑，但我自认为这笑容还是相当完美的。
没想到这么快就被戳穿了。
我卸下伪装，露出一张愁眉紧锁的脸。
“嗯，这样的表情就可爱多了。”
“魔女”像是满意似的点了点头，微笑地看着我。
“呃…那个…你找我究竟有什么事呢？”
“哦，对了。我是想问，少年你知道兔子么？”
兔子？怎么又是兔子？
“魔女”也对兔子感兴趣吗？
“如果是宠物兔的话……”
“不，不是的。我所指的兔子是——服从兔。”
服从兔？那是什么？
是新品种的宠物吗？
完全摸不着头脑。
“魔女”的话让我的脑子愈加混乱。
“看来是不知道呢，这样吧，我换个问题。”
见我一脸“那是什么啊”的表情，“魔女”把话题一转，这样问道。
“你有没有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呢？”
一语正中我的苦处。
我正为“那件事”苦恼不已时，“魔女”抛出这样一个问题给我。
这究竟有什么意义呢？
“那个…该怎么说呢…那个…是…”
我支支吾吾，说着不成句的单字。
并不是出于什么考虑而不想告诉“魔女”。
只是单纯的不知该如何描述所发生的一切。
因为那是“超自然”，是不可理喻。
“好了，我已经了解了。总之，你是碰到了，对吧？！”
哎？！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是缘何了解到的？
还有啊，“碰到了”指的是什么？
不要总说些意义不明的话啦！
“嗯~~少年。你的麻烦还不小呢。”
不过一脸复杂表情的我，“魔女”自言自语般低声说着。
手静静翻开“魔法书”，目光停留在靠前的一页上。
“我之前说过，你的世界正在发生异变。不过，速度似乎比我预料的要快。”
“魔女”虽是在对我言语，眼睛缺未曾离开过书本。
“异变是指什么？你能给我解释下么？”
“不能！少年你的命运无论何时都在变更着轨迹，没有绝对的‘形态’。所以我无法给你任何解释。但——”
“魔女”突然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我。
“九十九 翔太。”
她叫了我的名字。
“我可以给你一个忠告。与那孩子，服从兔。不，应该叫透子吧。关系不要过为亲密为好。”
哎？！服从兔？透子？
为什么透子会是服从兔？
虽然透子的温顺的确和兔子无异，但也不能就此把她和这种莫名其妙的名词划上等号吧。
这绝对是个误会！
我一定要澄清它！
“透子她怎么会…”
“啪！”不等我把话说完，“魔女”合上“魔法书”，轻声对我说了句
“小心一点儿，不要失去自己的真实。”
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向教室门外。
“等…等一下。”
我追了上去，却发现走廊上已是空无人影。
结果与“魔女”说了这么多，还是一无所获吗？
倒不如说，现在又多了一大堆难以理解的事情。
答案，离我渐行渐远。
“哎~~或许这一切都只是‘日常’的一部分吧。”
我这样欺骗着自己，
独自离开教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