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勁。看着前方跑着的風行,我在心中默想。
為什麼他這樣能逃,卻沒有在押送途中逃跑?
前方的大樹被他攔腰切斷,我發動【衝撞】,在那棵樹砸在我的頭上以前,衝過了大樹倒下的範圍。
“別跑了!你受了那麼重的傷,跑不遠的!”向他大喊,不過也應該是最後一次喊了吧,快入夜了,在前面說過的,絕對不要在晚上的森林大喊,除非你有自信單挑一群魔獸。
“跑不遠?難道我要停下來然後被你帶回去嗎?【衝刺】!”他又一次發動了那奇怪的加速,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
我沒有回答,因為我知道自己絕對不能在單挑一群魔獸後生還下來。
“喔喔?怎麼不回答?難道你真的在想我會乖乖的停下來嗎?”
我保持緘默。
“…”
老實說,可以的話,我真的不想在夜間的森林打追逐戰,可是,現在,我絕對不能放他離開。不然?我己經可以預見一隊隊的冒險者前來的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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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的時候他己經常常被地面上的小疙瘩絆倒了,入夜後昏暗的環境令他更容易絆倒了,加上手上的傷,不停地流着血,只要我讓他沒有時間停下來處理傷口,令他失血過多的話,無論他的身體多強健,也一定會倒下。
時間是站在我這邊的,現在只需要在他身後迫使他繼續運動就夠了。
------------森林外圍-虎嘯城冒險者公會分部----------
手中緊握着至今全無反應的戒指,心中的擔憂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來。擔心他現在的處境危不危險?,擔心他的身體有沒有不適?
我開始回想起和他相處的每一刻,唯有這樣,焦躁不安的心才能平靜下來,就像以後那些他不在的日子一樣…
在“斬草戰役”中,虎嘯城的冒險者死傷甚多,以致大量人員被更換。
「青銅冒險者“風行”,我是今後負責跟進你業務的接待員。」帶着營業性的微笑,我走向從今天開始,由我負責的冒險者。
「喲,接待員小姐。今晚一起共進晚餐怎麼樣?」那傢伙搖着手上的空酒瓶回答
「…風行先生,請你了解,這裡是公會,不是酒吧。」感到臉上有點抽搐,一定是錯覺吧。
「本來打算說全名的,可是我的全名太長了,所以叫我首名吧,斑就可以了。」完全無視了我的話語的男人輕快地說着。
「好吧,我是瑪麗,今後也請多多指教了,斑先生。」撲克臉陣亡了,握手後也情不自禁地用手帕努力地擦拭了,會不會被投訴呢?真讓人頭痛。
這就是我和他的初遇,平凡,沒有什麼英雄救美,甚至,有點低俗。那時候我甚致一度認為他是一個輕浮的男人
以致在日後的交談中,我才知道,他在地精的屠殺中失去了所有親人,甚至連家園也被放火燒壞了。看著這個輕浮的男人,我完全無法想像,他失去一切以後如何重新站起來的,可是我知道,一定很痛苦。
在以後的日子中,我發現那看似輕浮的面相只是他的面具而已,在晉升白銀的慶祝會上,喝醉了的他完全變成另一個人,膽怯,沒有安全感,跟森林中的那些角兔一樣。
想用一生去陪伴他,這樣的心態漸漸在心中萌芽,到最後,我們也開始交往。
他從來也不會送我一些貴重的東西,我也理解,始終白銀冒險者的生活也只比平民好一點而已,可是有一天,他突然拿來一隻戒指,問過以後才知道他從我們交往開始已經在存錢了,為的就是能買一個能證明我們之間的關係的東西,他用了整整二枚金幣,來買了一雙通訊戒指,這東西很稀有,因為市場需求低,原因很簡單,一天才能發出五個字左右長度的訊息,又昂貴,得知道,二枚金幣已經相當於一個平民一個月開支了。
“浪費金錢在這種無聊的道具上,以後你的錢歸我管了。”口上這樣說着,手上卻把戒指戴上手上,以示答允了。看着大喊着“我搞定了!”然後衝向朋友們的他,心裏甜絲絲的。
從此以後,每次他外出的時候,他總會每天發一句“我愛你喔”回來,我也固定回一句“我也是喔”回去。雖是千篇一律,可是樂此不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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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跑得真快!我用盡全力地追在他身後,可是他實在跑得太快了,別說收窄距離了,能別被拉開距離也已經十分吃力了,要不是他受了傷,加上有時會被絆倒,可能我已經追丢了。
速度佔不到便宜,那麼就拼耐力吧,愛蘭經常說的“獵手等待的時間和戰鬥的時間永遠成反比。”
道理我都懂!可是這種無論怎樣追也追不上的感覺很討厭啊!要不是這個大叔太能逃的話,我現在絕對已經回到巢穴,躺在床上,在愛蘭的安眠曲中好好地睡一覺的!好煩躁好煩躁!冷靜冷靜!嗯…哼一下歌吧,就唱安眠曲好了。
愛蘭的安眠曲好像是這樣哼的…
哼了一會,我發現,由於劇烈運動,好像哼得有點走調了。
不好不好,哼着哼着開始有點㖥了。幹正事幹正事!拍打自己的臉頰,嘗試令自己清醒一點,抬頭一看,距離又被拉遠了許多。
可惡的大叔,別跑啊!驅使着己經有點疲憊的雙腳,拼命地從後追着他。
“你們這些魔族,全是瘋子啊!”在前面的風行突然大喊,啊,又突然加速了。
是因為心情不好嗎?我突然就被罵了,我心情也不好啊!
「已覺醒技能【衝刺】」
「【衝刺】被【衝撞】和【矯捷】影響,進階為【衝鋒】」
總覺得好像忘了一樣很重要的事,是什麼呢?想不起來,算了。
-------------此時,風行----------
現在我在拼命地跑,原因很簡單,我後方有一個戰鬥絕對不含糊的魔族追着。
這次的任務是找出地精的巢穴,並把相關資訊帶回虎嘯城,為“除根”戰役作前期偵察,這次的任務十分危險,建議的等級是黃金,委託人則是曾經帶領過“斬草戰役”的黃金冒險者-“劇毒舞者”娜娜,虎嘯城中大家公認的大姐頭。
雖然她好像是被地精拉扯大的,不過好像對他們有一種奇怪的恐懼,當時我拒絕的時候,她少有地露出着急的神情,還把酬勞向上推。
原本不太想接下這危險的任務的,不過一來酬勞十分高,可以足夠讓我買一幢房屋,剩下來的甚至能繼續支撐我休息幾個月,二來她在我當冒險者以來一直也被關照着,所以於情於理,我也應該接下,瑪麗雖然有點擔心,不過我答應回來以來便和她結婚,她也尊重我的意志,揮手歡送我了。
從虎嘯城到達森林最深的營地用了一個月,途中遇見不少危險的魔獸,不過也靠我的功夫逃脫了。
皇天不負有心人,走了大半天便看見兩隻地精,我伏在草叢,靜候他們出來,可是突然,我被她按在地上了,連短劍也脱手了,這完全是出乎意料的,以為【隱匿Lv.3】是吃素的嗎?所以當聽見背上傳來稚嫩的童音時,我還以為是那些生長緩慢的種族,比如矮人之類的。便把實情說了出去,不過還是撒了一個謊,地精早在十年前便被定為魔族了,現在他們一進入城鎮就會被擊殺。不過矮人族好像原本和地精族關係不錯,誰知道如果我把真話說出來,她會不會把我錘死?
發現她是地精以後,更加僥倖了,不然一定會和我的家人一樣被殺死的,在她說要把我帶回巢穴後,心中比起不安,更多的是歡喜,只要去到她的巢穴,殺死他們的首領,然後用戒指把所在位置傳回去城裏,那麼,這堆殺我家人,毁我家園的惡魔並不是會被制裁了嗎?大家也能安息了!瑪麗說過不要讓仇恨蒙蔽眼睛,可是抱歉呢,有些傷口,不先把刺拔掉是永遠也不會癒合的。
結果,就回到了現在的情況。
她看起來明明好像隨時也會跟丢,可是無論我如何努力地拉開距離,她也永遠也在我視野的盡頭。【衝刺】已經用了我太多的魔力了,如何硬是使用的話,恐怕魔力耗盡的虛弱感能使我立即倒下,現在我忍受着失血帶來的疲憊,時而拿娜娜作為訂金給我的魔劍劈倒幾棵樹,希望可以減慢她的腳步,可惜她不但沒有跟丢,還開始哼起了歌,聽這調子,是哀曲嗎?心中一股恐懼油然而生。可惡,又摔倒了,手上的傷惡化了,已經到了失去知覺的程度,回頭一看,她的距離還是沒有變,是在享受我的掙扎嗎?那拍打自己臉部的動作更讓我想起我姐姐的死狀:雙腳被切斷,不會還在用雙手爬行着,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臉部更被打陷了下去。背上一陣惡寒“你們這些魔族,全是瘋子啊!”
淚水滑過臉頰,誰來救救我吧!在我快要絕望的時候,一抹炊煙在我眼角飄起,我這才想起,跑到營地不就有人了嗎?我用光了所有魔力,向煙霧的方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