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园里屋有间房,住着位老妇人,这位老妇人且不提是何许人,出尘女子恭恭敬敬隐有惧意,老妇人捏着一塞满的麻袋口,褶皱横生的苍老脸庞格外严肃,问道:“听小三说,你丢下这麻袋就仓促落跑,这麻袋里尽是银子,少说也有上千两,你如实说来,是不是抢来的?”
出尘女子俏脸微垂,默不作声的点点头。
老妇人的眉头紧皱,责怪道:“说过很多遍了,谁的财物得来都是不易,哪怕你是修行者,也万不可夺人家的辛苦血汗钱,修行者修大道也是该修身养性把钱财这身外物摒弃。”
出尘女子默声侧耳细听,老妇人体内无道府,没修行的资质,注定一世与修行界这座江湖无缘,年过半百,六十有五的岁数,更未在书院读过书,可老妇人有时讲出的道理,怎么琢磨都像是真正的读书人,修行苦读十年,推敲领悟出的金字良言,值千金万两顶黄金铸屋,往往她在修行道理上有些祸时,皆向老妇人求学问,每逢遇事,也将老妇人的道理谨记在心,严身律己,但今日晌午,确是她心生贪念鬼迷心窍,其实较真起来,若不是鸢时九那两千两银子是发横财,近乎不费丝毫力气就收入囊中,出尘女子定不生歪念头。
但在长安这间孤独园内,在老妇人看来,这点想法都不可有。
老妇人双手把麻袋颤巍巍交给出尘女子,这上千两金灿银子在她手里份量能压死个人,这袋银两离手,老妇松了口气,活这六十来年,就没瞧见过这般多的银子,好在没丢在手里,出尘女子小心郑重接来,在老妇道去物归原处后,出尘女子推门走出里屋,院子里左右顾盼石头底下也不见人影,不止是那少年郎,连带着孤独园的妮子们,出尘女子惊鄂失色,何曾想过那少年郎竟是歹人,天真烂漫以为少年郎与孤独园的妮子们打成一片,去小河边等地方玩耍嬉戏去了。
出尘女子提着沉重麻袋,高高跃起,在屋檐间来回穿梭寻找少年郎和妮子们的身影。
……
……
长安酒馆。
二楼雅间近窗一屋,店小二汗颜连连,忙活不断将一盘盘一碟碟肉食、肉菜、鸡肝鸭头,端上那屋雅间,这雅间的贵客身着锦衣华服,要起菜来更是‘雨露均沾’,凡是贵的凡是罕见稀少的,这位贵客通通点上,这还不入他口,要上十几碗白米饭,请十来位女娃吃,那些女娃脸蛋不干净衣裳不立整,华服少年郎就细心一一为她们擦拭脸蛋上的尘灰,捋平衣角褶皱,这幕画面实所世间难得一回,店小二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长安城的钟鸣鼎食之家弟子,一心扑在俏皮妩媚小娘子身上,雅间少年郎剑走偏锋,身旁亭亭玉立的美人儿爱搭不理,却细心照料这些个像穷要饭的乞儿妮子,额滴个乖乖,少年郎别是独爱幼女吧?
鸢时九嘴角噙笑望着孤独园的妮子们胡吃海塞,乱扒一气,平日衙役士吏都细嚼慢咽品味道才舍得下咽的精贵佳肴,在她们口中随便上齿碰下齿三两下,就咽入腹中。
鸢时九挥袖招小二来,让他照着单子再上一遍,小二见怪不怪吆喝楼下灶房,不多时桌上堆积起一座小山,小二赔笑问鸢时九是否结账,鸢时九瞧这孤独园妮子们一时半会造不干净,索性先把账单明细结算,小二掰着手指心算五六遍这才安心,堆笑道:‘共是九十六银子。’鸢时九从怀中拿出钱袋抛给小二,小二笑嘻嘻清算查数,鸢时九百无聊赖的喝着酒。
良久小二的动作停下。
鸢时九微微抬眼,伸手讨要余下的银子。
小二说道:“您这还差十二两啊。”
鸢时九脸色一僵。
小二不觉,“劳烦您再掏点。”
鸢时九暗道‘糟糕’,明面伸手倾酒来喝,小二知他身份尊贵,不敢叨扰只等着,鸢时九余光瞥向剑青离,不知她有十二两银子否,在长安北街斗场时敛入的钱财大多都在那麻袋里,他身上放了些许散碎银子,本以为足够在酒家来顿铺张的,谁知居然手头可紧了,鸢时九歪身子靠近剑青离一点,小声问道:“你身上有十二两吗?”
剑青离闻这声若蚊蝇的言语,低声道没有。
晌午出宫殿时她随身带了五十两银子,就是防着这种时刻,但在斗场时一块儿放进麻袋里了,此时是身无分文,整不来十二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