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唐士兵在沙场厮杀多年,若说对时机把握当是精细无比的,一箭射来,都可堪堪提刀瞥开,何止是出刀的时机谋算,流血成河这些年练就的本事,匈奴人颇为高傲认为,绝非温室中娇贵生长的花草所能比拟,修行者又如何,一刀砍在脖子,照样含恨逝世!刀柄粗糙触感早已熟悉于心,手掌虎口略微婆娑,随即紧握悄然拔刀而起,拔刀一个动作,匈奴人不知重复做过多少回多少遍,时至今日已经能拔刀时使刀身不与刀鞘接触,属实是无声无息的拔出弯刀。
锦衣少年修长手指轻敲打在亭内石桌上,隐约暗含某种不知名的音律,重重叠叠的清脆响声落进络腮胡子学士耳中,愈发沉重。
锦衣少年似乎觉得气候燥热,拿过络腮胡子学士原本摆在石桌上翻阅的书籍,扇风。
匈奴人紧紧盯着锦衣少年的瘦弱背影,锦衣少年在挑衅,从匈奴人来讲,肯定如此,但他一清二楚,锦衣少年无心挑起他的怒火,那锦衣少年一直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而已,岂有蛟龙碾爬虫的说法,但时机已到,刀在手上不得不出。身子前倾蓦地蹿出弯刀当头一挥。眼看刀落头落,该双响,一只白皙手掌忽然探出,一把将弯刀握在手中,匈奴人使出啃牛肉拼酒力的力气,弯刀都在那只手中纹丝不动,锦衣少年令人胆寒的声音徐徐传来,“倒是条汉子,只是你作出的行动,可不怎么符合我的心意,都要死拼了,摆明匈奴在长安仅有他一条线路可走,其余人士皆与匈奴没往来,啧,如此算来,我将你们的线路一块儿擒下,交到朝廷得赏钱的如意算盘可是碎了,一个人哪有四五个来得功劳大啊。”
匈奴人视死如归,已经料到这结果,反而舒坦不少,不用提心吊胆了不是?可锦衣少年的话语却让他的冷汗浸湿衣衫。匈奴人失礼喝问道:“难道这你也是谋算好的?!”
锦衣少年笑了笑,意味不言而喻。
按常理说,匈奴泱泱大国,如何也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少说也要有那么三五棵树,因此鸢时九欲情故纵,像在商铺那时无二,先放他走,自然走归走,必须附一道剑意在匈奴人身上,寻摸着剑意,鸢时九便可将匈奴人下一条路该怎么走,下一个狼狈为奸的同伙是谁,炳若观火。然则匈奴居然真就一意孤行,一棵树上死透彻,吊不死也要撞死。这些在前,鸢时九才咬咬牙,暂且剑下留情,放过匈奴人,不然早把他的头颅砍翻当蹴鞠踢。
匈奴人思绪驳杂,却咬定一点,冷哼道:“就算一切都在你的算计之中,又如何?你把长安翻个顶朝天都找不到与我接应的匈奴人,而在日落西山后,他们不见我的踪迹,便会通风报信回去,到时候,一分赏赐,你都得不到。”
锦衣少年微微臻首,笑道:“有点意思,说下去。”
匈奴人可能和锦衣少年打交道后,首回占据主动,情绪比平常高昂些,嘴上的闲话吐沫星子就多不少,叨叨道:“诚然修行者很强,但大唐帝国不会因你修行者的身份,就即刻相信你的话,那些鼓捣笔墨的懦夫们会瞻前顾后,甚至清查你祖上十八代人,再斟酌考虑是否写下奏折上报此事,这段时间过去,我们的人马早就打大唐措手不及,除非你与庙堂高官有亲戚或密切往来,会因此不管不顾一纸文书言明,后由大唐女帝吩咐安排追查真伪,没准来得及,当然,这是不可能的,庙堂上的那些位高权重的权贵,哪是穷酸书生,修行者所能结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