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今天的事情差不多结束了。”大江真司最后总结道,“大家都辛苦了,希望我们能在学园祭上获得成功。”
凉马上弯下身子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桌面,死鱼眼配上这颓废的姿势正如一只失去梦想的咸鱼:“啊,累死了。”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大江装出一种老气横秋的声音,并拖长了最后一个音。
“什么事啊,老爹?冲咖啡吗?”芥川凉准确地接住了大江的梗。
“咳咳。”大江清了清嗓,用正常的声音说道,“中岛老师······已经在回来的新干线上了。”
凉闻言猛地咳嗽了一声,居然被自己的唾液呛到了,可见其震惊程度:“啊咳、咳咳咳咳······”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大江真司,“学长,这玩笑可开不得啊。中岛老师参加的学术研讨会不是要等到六月份才结束吗?”
大江脸上也是写满了无奈:“他说十分想念文学部的大家,于是提前回来了。”
江户川弘也靠在椅背上,仰头望天,两眼无神,露出一个生无可恋的表情:“别吧······这真是一个折磨人的消息。”
谷崎玲奈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起来。
另一边的梶井音叶和京极修一郎看着众人的反常样子,都有些迷惑。梶井当即问道:“那个什么中岛老师,是谁啊?”
“中岛诚。”凉嘴里只吐出了这三个字,便趴在桌上一动不动了。
京极修一郎听到这个名字,马上说道:“这不是我们高一时候的物理老师吗?很善良的一个人啊。”
“呃呵呵呵······”江户川弘也一副被玩坏的表情,用丧失希望的目光看向京极,“同学,你还是太年轻了。这个人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中岛诚先生是我们社团的顾问老师。每个社团都有一个顾问老师的不是吗······”谷崎玲奈扶额道,学姐的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好像刚刚生吃了一只蟑螂。
“一个物理老师当文学部的顾问啊,理科和文科的碰撞,很有看点不是吗?”京极修一郎回忆起了中岛诚老师的相貌——大概二十出头的男老师,瘦瘦高高的,头发也过耳了,刘海有时会挡住视线。带着高度数的眼镜,总是穿着衬衫,标准的理工男形象。平时上课很温和,好像性格就是有点怯懦的那种,是个大男孩一样的老师。
“你怕是没见过诚哥摘下眼镜之后的样子······跟变身似的。”凉用慵懒而绝望的语气说道。此言一出,在场了解中岛城的其余三人都虎躯一震,形体愈发僵硬。
弘也接着说:“诚哥真的很严格······”
中岛诚,这个腼腆的大男孩,理工科出身的物理老师,实际上对文学有一颗狂热的心。一旦摘下眼镜,随着眼前的视野变得模糊,他的性格也跟着转变成了暴躁老哥。仿佛自己的理性和羞涩和眼镜一起被取下了一般。他对文学部的众人可谓是相当严格,因为其本身的写作水平也相当卓越,所以对社员的要求很高。部员们写的文章都要经过他审核之后才能刊登在部刊上。
可由于他的高要求,第一稿就通过的概率几乎是零······不戴眼镜的暴躁老师就会把稿子呼到同学脸上,让他重写,而且还必须写,写完再给他看。不写?那你走人。如果第二稿还不行,那就还会有第三稿······总之,除非中岛自己认为这个人写的东西实在不行,没有足够的能力而主动放弃跟进,只要老师觉得你能写的更好,那你就得写到他满意的水准为止。
现任部长大江真司,曾经有过一篇文章改了十二次才勉强通过的痛苦经历。
那一次,绝对是大江完全不想回忆起的经历,比一个人写完半本部刊还要像地狱。
事实上,有很多部员是受不了中岛诚如此严格的要求而被逼走的。
但又不得不说,因为中岛诚如此严格的要求,部刊的质量和部员的写作能力都在逐步提高。这就导致了大家对于这位老师的感受都是又爱又恨。
所以,能留下来的,要么就是写作能力足够强的(能通过老师的审核),要么就是心理素质足够强的(能经得起老师的折磨)。
那么凉属于哪一种呢?
都不是。这眼镜死宅写作能力不咋地,还有一颗脆弱的玻璃心,他是在自己文章没通过审核的情况下,和老师吵起来的那种······中岛诚吵完觉得“诶?这小子虽然脾气暴躁,但骂人吵架时候的词汇量倒挺丰富的,可能是个可塑之才,干脆还是留下来吧”,于是第二天戴着眼镜的老师和凉诚恳地说了对不起,凉也恭敬地向老师道歉。
凉这个人就是这样,您对我礼貌,我也可以和气地跟您相处。您要是对我大喊大叫,我能和你吵上一个星期,词儿还不带重样的。
芥川凉,就是唯一一个文笔不怎么样还能赖在文学部不走的人。
其他的几个部员,或者说是曾经的部员,都是这样在老师堪称残暴的要求中熬过来的。四月份初,在开学前一天,中岛城去北海道参加物理的学术研讨会,预计到六月份才回来。听到这个消息的文学部众人可谓是比过年还开心,哇哈哈哈!恶魔诚走啦!还等什么,赶快抓紧时间快活啊!反正六月之前还有大把时光,赶紧造作放飞自我去啊!
出人意料的是,我们腼腆的中岛诚老师,因为担心学生想他,提前回来了。
那一天,文学部里的人们,又重新回想起了······被诚哥支配的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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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们因学园祭的活动而争论,敲定了内容(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