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英·圣子西奥多,死亡。
危机解除。
“呼……呼……呼……啊啊啊……”
我踉踉跄跄走在被西奥多撞得七零八落的残垣断壁中,向着刚刚冲天火光爆发的位置走去。
浑身酸痛。
感觉身子都要散架了。
我把它往易燃物仓库引的路上,虽然是在演,但也确实结结实实吃了几下。就算用各种办法卸力、防御,阵阵疼痛还是让我龇牙咧嘴。
“羽弘!还好吗?”
正在我龇牙咧嘴之时,森雅走了过来,看到我的表情,她立刻露出担忧之色。
“还好吧,至少骨头没断……菲丽丝呢?你把她放到哪了?”
“这边。”
……
……
菲丽丝被森雅趁乱安置在离这里不远的岗哨亭下,靠近城墙边缘,旁边就是要塞倚靠的山峰。还好我之前已经用念疗为她勉强止血了,不然她现在恐怕会因为失血过多休克。我强打精神继续为她释放念疗,我不知道我的念疗对子弹贯穿伤的效果究竟如何,但至少能紧急处理一下。而森雅在一旁升起了一堆火,借着火光和烟告诉同伴我们的位置。
“菲丽丝?听得见我说话吗?”
“嗯姆……羽弘…………”
菲丽丝咕哝了一声,眼睛眯缝着,一副半睡半醒的样子,但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了。西奥多死了,它的大范围致幻能力也彻底解除了,被它寄生的教徒也不会来袭击了,只要将她尽快把她带回溃镇让族长进行后续处理,应该就不会有大碍。
“呼……这样应该暂时没事了。”
我把手从菲丽丝侧腹上拿开,把她的衣服拉好,然后——
“森雅,我看看你的手。”
“诶诶?我不要紧的……”
“我看看。”
说着,我把她的右手抓住,举到眼前仔细看。这只形状纤长又优美的手上满是伤痕,手掌上一层皮都被烧掉了,露出的嫩肉也染上焦黑,指头上还有被灼热的弓弦划伤的痕迹,简直是暴殄天物。
但还好,这确实只是轻伤,我把我的手盖在她的手上,用剩下的一点精力为她使用念疗。在淡金色的光芒下,能看到新肉缓缓再生。
“感觉怎么样?”
“不算宽厚但很结实……”
“啊?”
“呃不不,我是说,有点凉凉的,挺舒服的,也不怎么痛了。”
森雅脸颊微红摇了摇头……抱歉啊,我这么死抓着你的手确实有点轻浮了,请原谅我。
“说起来,你左手上拿的是?”
“你说这个?”
森雅左手握着几根短树枝,它们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淡绿的荧光,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是在西奥多的残骸里找到的,它全身都被烧成焦炭了,唯独这几根树枝没事,名字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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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爱之枝
作为母亲,即使可能被伤害,也会将自己的爱无私地奉献给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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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味不明啊。
看上去也不是武器装备,作为道具也有点微妙……是什么素材吗?能调和草药的那种?
“我先把它收起来吧,没准有用呢。”
“同意。”
说起来,其他人——
“喂——!啊啊~fu~~~~~~~~~~ck!总算找到你们了……”
正想着,布克——我已经习惯他在这种时机冒出来了——气喘吁吁扛着两个人走了过来。左肩扛着樱崎,右肩扛着章鹏,这被寄生的无存在感二人组看上去陷入了沉睡。我和森雅对视一眼,再次绷紧了神经。
“话说到底发生什么了?那些教徒突然变得贼god damn恶心!身子里冒出来好多藤蔓往这边聚过来,这俩家伙嘴里也跑出来了长得一样但是小了很多的东西……到底啥啊?植物版深潜者?你们刚干掉的是低配版克总?”
布克一出现就喋喋不休,唾沫星子横飞。
“不不……什么克总,充其量就是低配版达贡啦。”
森雅接话道,他们在说什么?某种奇妙的亚文化?不过看起来寄生体已经离开了樱崎和章鹏的身体,这样一来我也能放心了,根据看到的西奥多的信息,如果只是寄生一两天的话,神经中枢是不会被侵食的,他们肯定还活着,但会不会留下后遗症就不知道了。
“喂……喂……咳……”
剩下的两人也出现了。
走路摇摇晃晃的比奇尔背着昏迷不醒、胳膊上还插着箭的巴伦出现了。比奇尔看上去没什么大碍,至于巴伦嘛……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好像做了个噩梦……一些以前的破事……然后莫名其妙醒来了……然后看到这家伙昏倒在地……他中箭了?”比奇尔断断续续地问道,精神转改极差。
“……他中了流矢,没大碍的。”森雅淡淡地说道,表情有点冷漠。
我也觉得有点……怎么说呢……
虽然我知道巴伦是受到幻觉影响才开枪打菲丽丝的,但让我强忍住不砍他一刀真的挺难的。就目前来看,西奥多制造的幻觉可以将人最强烈的内心创伤无限放大,对人的精神造成直接打击……我看到的幻象是父母死于车祸的场景,其他人呢?
“话说弘哥,我们接下来——”
“回馈镇。”
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每个人都精疲力尽,菲丽丝未完全脱离危险,而且还不清楚存不存在更强的雾妖,继续在佛兰湿地逗留下去百害无一利。就目前来看没有人员死亡,这是个好兆头,至少给了我们重新修整的余地。
雾界没有消失,也就是说西奥多不是雾之王,这样的话……诶?
这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什么。
某种幽深,阴冷,却十分柔和之物。
仿佛能引起灵魂共鸣之物。
……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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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果然,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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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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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眼角看到了漆黑的某物,但精疲力尽的我无法及时反应。
黑色物质,一大团黑色物质,像陨石一样砸了下来。
这是猝不及防的大范围强力攻击。
物质化的黑暗四处飞溅,我无法控制身体,也来不及做出防御,剧烈的冲击直接把我吹飞了出去。冲击感,失重感,眩晕感,疼痛感,各种各样的痛苦仿佛打翻了的调料瓶混合为一。
咚!
像破抹布一样飞出去的身体着地了。
钝痛从前胸向全身蔓延。
“咳——”
鲜血从口中飞溅。
头晕目眩,天旋地转,视野忽明忽暗。
想爬起来,但手脚都好沉重,我正在流血,四肢越来越乏力。
“弘哥!!!!!!你他妈的!!!”
恍惚中听到旁边传来了声音,是布克,明暗不定的视野中,他怒吼着挥着剑冲了出去,冲向我视野之外的某人。
啪!
仿佛皮鞭抽过空气的声音,拉长成线的黑暗狠狠打在他身上,仿佛无数黑蛇将他纠缠。他猛哼一声,面朝下跌倒在地,连挣扎都做不到。
“什、你们是什么人——”
比奇尔的吼叫声,我顺着他声音传来的方向,费力地扭动脖子——
啊…………
然后,我看到了。
三个人。
三个被淡淡灰雾萦绕的“人”。
左边的人戴着白色面具,身材魁梧,但四肢被锁链束缚,向诡异的方向扭曲着。它的身上衣衫褴褛,只有几块破布缠在腰间,背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双臂都被锁链反绑在十字架上。体表没有表皮,红红的肌肉直接暴露在外,复杂的黑色纹路覆盖在它肌肉的表面。它面具下的嘴不断发出粗重的呼吸声,淡淡的白气从面具口部冒出,体内仿佛正不断释放高热。
看到它,我脑中浮现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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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信者曼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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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边的人戴着灰色面具,看身材明显是个女人,肢体纤长,凹凸有致。它穿着仿佛由灰色布条编织成的连衣裙,布料十分轻薄,腰部和肩部绑着许多皮带,纹着黑色纹身的肌肤大片暴露在外,但配合它的气场非但没有轻浮之感,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别样魅力。她手里拿着一把装饰着黑色羽毛的弓,弓身的线条仿佛是书法大师用毛笔一笔挥就,有种洗练的美感。她腰间挂着一本看上去非常厚重的书,就像个大砖块,而且书页直接朝外摊开。
同样,新的信息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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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人玛丽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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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人,每个人都有着强大的压迫感。
他们是精英。
和刚刚的西奥多同样的精英。
而这个站在中间的人形生物——
它戴着五边形的金色面具。
身材高挑又瘦削。
身披长及地面的黑袍,头戴兜帽。
黑袍的前胸位置和兜帽部分有少量金箔装饰。
仅此而已。
没有什么花俏,没有任何赘余,从宽大的袖口中伸出的手也没拿任何武器。
但看到它的瞬间,我就确信了。
就是它了。
“雾之王”。
这个男人,就是雾之王。
主祭——迪拉斯!
“别——别过来!你们别过来!”
和这三体极为强大的雾妖同时出现的是新的教徒,它们——它们的肩上扛着人!一个高大的教徒把半梦半醒的菲丽丝扛到肩上,另外两人把仍然试图挣扎的布克打晕后抬起,还有两人拖起了樱崎和章鹏!
“别过来!”
比奇尔大吼一声,然后转身就跑——
嘶啦!
女人外形的雾妖——行刑人玛丽莲手迅速一动,从腰间挂着的圣书上撕下一页,书页和它的手指上同时溢出黑暗,转眼间书页就拉长成了一根包绕着黑暗物质的漆黑箭矢!
“住手——!!!”
听到了森雅的声音,当然,雾妖是不可能住手的。
箭矢破风声响起的瞬间,比奇尔的下半身就被轰碎了。
胯骨以下的所有部分都变成了黑色的碎渣。
只剩上半身的比奇尔狼狈地栽倒在地,两个教徒立刻把生死不明的他抱起回收。
我催动全身力量试图爬起,但手脚仿佛有千斤重,现在只剩下我和森雅了!眼角余光中,森雅面对逼近的教徒一点点往后退,她已经用完所有箭了,只能把猎刀**挡在面前!她后退的方向正是最先被轰飞的我躺着的位置,她正试图接近我,距离我只有几米距离了!
她用极为细微的动作压低身体,身体向我的位置倾斜,一只手缓缓向我伸来——
【黑沼】
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迪拉斯长袍下的脚一踩地面,一团液态的黑暗立刻以他为中心扩散,转眼间就蔓延到森雅的脚下!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叫,身体立刻瘫软了下去,仿佛所有力气都被黑暗吸走了!
做点什么——
快点,我必须做点什么——
它们是来“掳人”的,它们明显不急于杀掉我们,它们的目的是什么——
快点行动啊——
哪怕救一个人也好——
手摸到了坚硬的东西——
【我能看到你的恐惧,女人……】
迪拉斯缓缓挪动脚步,如闲庭信步般接近森雅。
“你别过来……”
【你恐惧的最深处,你的脆弱,你的灵魂简直不堪一击……】
“别过来!!!”
森雅大吼着挥出猎刀——
迪拉斯发出嘲讽般的轻笑,手上有黑暗蔓延——
而我握紧了透辉石——
“大光明照耀!!!!”
炫目的白光填满了每个人的视野,这是我用最后的所有精神力放出的最强的闪光弹!“厌恶光和热”是这里雾妖的共性,我能听到教徒们慌乱的声音,而我压榨着身体所剩的最后一点力气一跃而起,拦腰抱住森雅——
箭矢从我头顶呼啸而过——
被锁链牵引的十字架擦过我身侧——
在被晃花的视野中,我和迪拉斯一瞬间对视,它正要对我伸出手——
几乎是同时,我抱着森雅,从城墙上向着山体方向一跃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