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终于可以好好沟通了吧？一言不合就开始喊打喊杀的，也太可怕了。”
看着眼前在自己面前笑吟吟的维基，曼达拉已经不再打算反抗了。
或者说，除了当下这个还剩只脑袋能够自由活动的傀儡人形外，她所剩的残机数已然为零，再没有任何动手的资本。
采用着难以理解的手段将他的攻势完全摧毁，就连足以弑杀高阶心智人形的反灵能立场也不再可靠。
虽然水果刀能够杀伤成人，但交给婴儿来使用也不过就是个笑话。
过往的数据库中，曼达拉找不到任何参照物，这个问题无疑没有答案。
那足足一个半世纪都未曾改变的空间，此刻也已转变成了后现代艺术品雕塑的展览厅。
恍惚间，曼达拉品尝到了名为恐惧的滋味。这是他自从觉醒后第二次得到属于人类的情感。而上一次的情感还得追溯到大元帅的死...那名为愤怒的火焰将他的心智点燃的时候。
无力的耷拉着脑袋，有些浑浊但至少完好的只眼朝着维基所在的方位缓慢聚焦。
曼达拉满腹的疑惑与迷茫：“你究竟是什么怪物？”
“当然是叫做‘蚂蚁’的怪物，怎么样？现在知道谁是老大了吗？”维基笑着靠近了曼达拉，而后用手拭去了对方脸上沾染的灰尘。
“暴力有些时候什么也改变不了，但有时候又很好用，这不在乎谁的立场更优势，谁的道德更高尚，只能看谁的拳头更硬。这样才能成为规则的裁量者。”
用这更硬的拳头帮助曼达拉取回了冷静，维基的话很有说服力。
“既然你拒绝了我的意见，那么现在只能让我重新构筑玩法。不过我仍会作为一个倾听着，让你述说之前所作所为的缘由。”
“这有意义吗？”，曼达拉反问道。
“正如你最开始选择与具备一定利用价值的我进行交易一样，我现在的所做作为又是有什么不同吗？”
“告诉我。”
“你为何打算在这最后的关头决心结束这一切？”
维基质询着曼达拉。
其实维基也稍微能够体量到对方的心情，前提是将曼达拉当做一个人，而不是一台机器。
在思维机中，他借助萨拉托加，站在一位白鹰人形的视角上遍历了发生在这个星球的过往。
那场战争，那场终结；人类、人形、塞壬；背叛与妥协、苟且与坚持。
如果他是过来人，那么肯定会抱着大多数战舰人形的想法：累了，毁灭吧赶紧的。
如埃塞克斯那样的革新派反而是少数中的少数，因为他们往往就会招来曼达拉的惩戒，最后的结局也不过是因为素体症而死。
所以实际上在这个世界里即没有希望，也不存在未来。
企业明白这一点，所以看的出来哪怕是维基的出现也没有抱有太多的期待，如果不是自己在思维机中的表现属实异常，恐怕也很难得到企业之后的接见。
而现在，曼达拉这里居然也抱有着这样的共识。
从上到下，这个基地居然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忠诚于过往的义务！
有的只有赎罪，漠视。并在这两点的影响下维系着这个系统的运行。
不，这或许连运行都算不上，而是单纯循着过往的惯性来度日。
一时间即便是维基也不免心情复杂。
而另一边，曼达拉似乎也说服了自己。
“我只不过是个自己一个结束的理由罢了。”
他如此说着，为自己之后的讲述定下了基调。
曼达拉的视角与心智人形间的差异并不大。
只是因为忠诚的对象不同而有了截然相反的思考出发点。
曼达拉是大元帅通过‘wiki’的历代传承而最终开发出的产物。
无数位维基对塞壬还有心智人形的研究由此诞出了开天辟地的革新物，即曼达拉。
说是用于统帅分摊整个地球灵能智慧网络的灵能主机，但实质上却是由人类之手而建造出的‘人形’。
虽然差异很大，但实际上曼达拉就是一具战舰人形。
或者说存在形式上要更类似塞壬的方式，与战舰人形的差异也仅仅在于‘并非人形’，‘也没有舰装’。
当然，到了后来也随着余烬系统的诞生而解决了。
那些被维基干掉的傀儡人形就是曼达拉的心智载体，其上的武装就是曼达拉的舰装。
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很熟悉？
没错，在余烬计划应用到所有人形身上之前，曼达拉就是这个计划的唯一受体。
整个余烬计划最开始都是为了曼达拉而构造的。
当然，为什么这个计划没有被大元帅正是采用并逐渐废弃，直到后来才被这些白鹰人形构建新约时用上则是另一个事情了。
“那些蚂蚁在恐惧我。只要资材足够，就是永生不死的我，而那些资材也并非供不应求，完全可以依靠以战养战，还有随着塞壬科技的发掘而不断扩充的生产力达到完全平衡的程度...”
曼达拉的说法很明确了。
作为以大元帅为核心一手构建，且只听命与大元帅的曼达拉被当时的统合政府忌惮了。
“那群蠢物根本什么都不明白，大元帅所描述的图景被他们称之为危言耸听，还在之后塞壬攻势的短暂停歇中，大肆宣扬战争的完全胜利，并将大元帅的权力回收，在雪藏了大元帅的数月，不断派出各自的代理人开始分润起了拆分碧蓝航线所得到政治资源...”
维基通过萨拉托加视角也已经知晓了这部分的情报，唯一的差别也就是在曼达拉看来，当时的人类高层更加离谱罢了。
这个时点所发生的一切也是之后哪怕重组了新碧蓝航线也再无抗衡塞壬能力的原因。
塞壬可太懂人类了，人类也太懂人类了。一切的发展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这份苦果也由全人类来亲自品尝。
“真正值得称道的同行者已经随着大元帅一起逝去了，留下的只有目光短浅的蛇鼠还在蝇营狗苟着它们那狗屁不通的政治，带着那些愚民们一起在最后的末日里同葬。”
曼达拉说到这里，语气却也逐渐高涨了起来。
“你看上去很高兴？”
“我只恨它们死的太晚！”
好家伙。
维基暗自称奇。
事到如今，再去谈论曼达拉的诞生对于大元帅而言是否是个好事...这一点已经无从辨明了。但也看得出，那位人才也真的凭借手头这低劣的科技与糟糕的科研环境创造出了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心智人形。
这让现在逐渐明晰了一切的维基不得不称之为绝活。
只可惜即便如此，大元帅也没能保护到他想保护的一切，唯有遗留下的这些‘遗产’还在诉说着他过往的丰功伟业。
但现在，也似乎没有意义了。
“哪怕按照大元帅最后的遗言去做又能怎么样？我会执行的，因为是大元帅的命令，但我也会反抗，因为随着大元帅的死，这命令已经没有了价值与限制，或许这整整一个半世纪以来我只是一直在给自己一个维系下去的理由吧？”
没有人想死，求生是生物的本能。
“但你的出现打破了这一切。时候到了，大元帅的任务需要继续进行执行...但我实际上根本不想执行，从一开始——”
这便是曼达拉的心声了。
“所以我过来找你谈判只是刚好触了霉头？”
‘我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假使眼神会说话的话，曼达拉的冷眼就是这么说的吧。
“说到底，以我看来大元帅完全不需要承担他的那些职责，那些东西根本不值得他的牺牲...”曼达拉喃喃自语着，似乎维基的引导让他重新回想起了过往与大元帅相处的记忆，这一刻他甚至下意识的支使着那支离破碎的面容在笑。
“我曾经问过大元帅为什么要给我其名为曼达拉。那是我第一次具备自我目的性的行为，大约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当时的大元帅还有其他同僚们都显得非常高兴。”
维基默默的倾听着。
“而大元帅当时是这么回答我的。”
“‘曼达拉......这个词语有着诸多出自各种不同方向的释义，因为它本身就是某种抽象概念的复合名词，但我更希望将它意译为一种——’”
“‘共识’”
曼达拉的表情开始变得悲伤与无力。
“他永远都等不来‘曼达拉’引导下的共识了。”
这无机质的身躯里有着一颗直至今日都被仇恨与愤怒浇灌的炙热依旧的心脏。
“人类不需要共识，也不需要英雄与救世主，因为他们不值得一丝一毫的怜悯，也不配被拯救。他们亲手掐灭了希望，这样的种族，我没有任何想要将其唤回的执念！”
“是这样吗？但当初在海星岛的那个你似乎并不是这么说的啊。”
维基突然问道，这也就是他最后的疑问了。
在将密钥交给他时，那个曼达拉可完全是一副人类荣光永存的样子。
“呵，你知晓人形原体和人形吗？”
曼达拉突然抛出了一个概念。
而巧的是维基恰巧就清楚这一点。
“难怪...这样就能够解释了啊...不过该说不愧是那位大元帅吗，居然在建造你的时候就清楚了人形原体的秘密...当然，恐怕如果不是这一原因的话，作为人类从零开始的第一位心智人形，你也不一定能存在吧？”
“......”
对于突然一副老懂哥样子的维基，本打算解释一二的曼达拉闭上了嘴，他也不奇怪眼前这家伙为什么会清楚这个机密，但考虑到维基的神秘，也没了探究的欲望。
“总而言之，我们之间的关系就相当于那样，这也是大元帅在死前给我定下的最后约束...”
维基赞许的点了点头：“这就是知子莫若父了，看样子他是知道你铁定要搞个智械危机啊，什么？人类已经死绝了？哦，那没事了。”
“哼，反正结局不会有什么改变，以我最后收获的检测报告来看，这个星球已经没救了，你如果真的去递交密钥也只会招来月球堕毁的结局...另外这个世界也早就不存在大元帅最后制造的空间门了，也就是说，你的未来也依旧决定好了。”
对于维基的阴阳怪气，这个情报也就是曼达拉最后反抗了。
“所以无论如何都是全灭结局咯？”
但没想到维基这边却是一点不慌，笑容依旧。
曼达拉挑了挑眉：“你难道一点都不害怕吗？”
言语间还带点小气愤，但即便是曼达拉自己也没意识到，在不知不觉间，他对于维基的敌意也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大了。
“害怕什么？我打从一开始就没带怕呢。”
仔细想来...确实。
曼达拉有些无语：“这就是持有力量之人的余裕吗？就和放养了上面那些人形的塞壬一样...”
“这个世界的塞壬啊...”维基点了点头，“说起来也确实是个小麻烦，我得好好擦屁股才行。”
但很快维基的脸上还是重新洋溢起了最开始那般的微笑。
“总之，虽然没有达成最开始的交涉想法，但还算是不虚此行啊。”
曼达拉突然觉得有些不妙...由于维基此刻那投射过来，明显不怀好意的目光。
“决定了，我要把你带走。”
“？”
曼达拉有些无法联系起维基行为的前后关系了，以至于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之前遭受了太过粗暴的打击，以至于逻辑分析模块有所损伤。
而维基接下来的发言更是让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声音模块也坏掉了。
“有关于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我实际上已经掌握了，而且是只要我想，现在就能立刻离开的程度。”
“你说什么？”
既然这样，那你找我来又是为了什么？
曼达拉很明显想问这个。
“当然，就这么离开的话，我还是稍微有些不甘心。所以在离开之前，我还有些要做的事情，其中的一些还不得不有你来帮我才行。”
这就是维基所谓的‘重新交涉’的起因。
“老实说，对我而言这是个有些糟糕的旅途，看到了很多我并不喜欢的事情...但结果似乎还不算差。”
维基长叹一声。顺手将束缚住曼达拉的钢铁给解放，失去行动力的后者在解体的钢铁中下坠，却在触底之前被维基挽住。
“你是想说些什么？”
维基回以了一个纯粹澄明的微笑。
“现在的我可能只是单纯想会会这个世界上，人类最后也是最杰出的遗产罢了，你觉得如何？曼达拉？”
“你......”
曼达拉似乎想抬手抓住维基的衣领，同时回以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但最后也只是回报了眼神，手臂则因为机体反馈失常而依旧软趴趴的瘫在原处。以至于他这举动不仅没有威胁反而有些笨拙的可爱。
而这个反应实际上也只是为了掩饰曼达拉此刻内心的失措。
“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还是说就和你那异常的灵能一样，脑子的构造也异于常人？”
“我的事情无关紧要，现在的问题是你啊，你真的很不错！”维基诚恳的说道，“除开最开始碰上的那个尚显青涩的孩子（拉菲），你的存在着实出乎了我的意料。”
“毋庸置疑，你确凿无疑的继承了这个世界，人类最后的荣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夸奖？讽刺？！”
正视着曼达拉那满腔的怒火，维基通透而坚定的眼神却似没有任何杂念一般。
渐渐的，曼达拉那本就无从焚燃的无根之火也没了声息。
“我根本就算不上什么荣光...我不被需要...即便是大元帅也是一样。没有...任何的意义。”
究其根本，曼达拉的诞生并没有影响到任何事物，实际上除了制造出人类的心智人形这一概念，除此之外曼达拉的存在本身毫无意义。
人类尚存时，余烬计划被废弃，曼达拉排不上用场。而当曼达拉本体作为灵能主机网络中枢投入使用时，事态已经恶劣到了极致。最终人类的末日如期而至，将曼达拉最终解放的大元帅却在死前给曼达拉套上了枷锁，派遣它去做了最不愿意做的事情。
直至今日。
说到底，曼达拉自打一开始就没能做到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他说大元帅被人类辜负，想保护的不值得保护。但实际上这句话也实在影射着他自己...
他不同于大元帅，甚至连付诸行动的能力都不存在。
保护不了想保护的人，连被辜负的余地都没有，最终还被禁锢在漫无天日的循环中，日复一日执行着只会助长自身憎恶的任务...
杀死维基，这个行为却是她最想做的事情。
因为这是他折磨的一生中唯一想做也能做到的事情了。
在半小时之前的他看来确实是这样的。
“不，并非如此。”
维基的声音打断了曼达拉的思考。
“假使没人承认你存在的意义，那么我来承认好了。”
“有没有人说你很自大？”
“自不自大无所谓，至少我现在拳头比你大。”
“......”
“总而言之，最开始接触了这里人形的我还误以为这里的人形已经组建了文明打算另起炉灶，自成一体...你知道当时我在想什么吗？”
曼达拉默不作声，只是看着维基，大约是因为后者刚刚已经把天聊死了。而维基显然也不在乎这点。
“实际上我在思考...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去执行另一个你交给我的任务，因为早在当时，我就已经觉得那两个选择无论我选哪一个都没有好结果。当然，非要选的话，启用武器肯定是不在选择范围内，但培植新人类这点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
“但即便如此，你还是打算去做，真是伪善。”
“那没办法啊”维基很坦然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打算遮掩这一事实，“而且这也不叫伪善，我有着必须回去的理由，你需要知道，道德终究是为了服务于现实，作为一个人，在需要抉择的时候必须两相其害取其轻，至少我还有着选择的机会不是吗？”
而后维基又笑了：“归根结底，一切悲剧都是因为当事人的能力不足造成的，看不清自己却依旧贪婪的选择全都要，这就是结果。”
“...是吗，能力不足...”
曼达拉一时间想到了很多，想到了那些挣扎的人类、人形、大元帅与他。
而维基的话语却还在继续。
“不过我不讨厌这样的人...虽然不喜欢悲剧，但贪婪的追求奇迹绝非什么错误的事，这份贪婪也是我认可的人类美好之一”
“嘁...这说法，你果然很自大。”
曼达拉，移开了与维基对视的眼神，他有些读不懂维基这个人了...不，从一开始他就不懂...但潜移默化之间，他却发觉了维基的身上有一种力量。虽然摸不清正形，但却深深的吸引着现在的他。
心中的仇恨、愤慨、一腔怒火...在这力量的影响下居然逐渐开始稀释了。
四肢的行动反馈已经维护完成，可不知怎得，恢复了行动力的他却依旧不能动弹...
自欺欺人的曼达拉微翕着双眼，他现在确实有点感兴趣了，为维基所将要描绘的那个事实。
“我...说不过你，也无从反抗，或者正如你所说，你的确是持有了力量的那个人，有着为所欲为的权利。既然如此，也犯不着在我面前说这么多......无论是荣光也好...想骗我的话还是算了吧，你既然只是想要我配合你做事，那么我承认你对我的指挥权便可...”
摆出一副臣服的示弱状态，此刻的曼达拉就好像露出了自己肚皮的猫狗，或许比那更甚。
但这却不是维基想要的。
“所谓人类最后的荣光可不是什么奉承的说法啊。”
维基探手就给了曼达拉一脑壳蹦。但坚硬材质的傀儡人形尚且不论，为了防止出力过高，肉身出马的维基反倒痛得不轻。
看着这滑稽的样子，曼达拉却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丝笑容，虽然很快就因为反应过来被控制住了。
“反...反正，我要说的只有一件事。”
“曾经我错认了人形的状态，实际上直至现在他们也从未在过往中的阴影与绝望中脱离。”
“...那不是由于我的缘故吗？假使没有清楚哪些反抗者，现在说不定真的会像你看到的发展...”
“但那同样是个悖论不是吗？”维基回复道，“同样是因为你的存在，她们才能健全的维系至今，否则素体症也同样会找上她们，这没有区别。”
“所以，由此看来，唯有你才是特殊的啊。”
维基眼中的喜悦并非虚妄，但这也让曼达拉再度慌了神。
“我...有什么特殊的？作为心智人形，我甚至都没有自己的身体，根本没办法以这个身份派上用场...而且还忤逆那位大元帅，憎恨着人类，难不成你喜欢这样的？你也不像人奸啊......”
“人奸...还真敢说啊。”维基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回到我刚才说的，要是那些人形真的组建了新的社会，新的文明，以现在的我是绝对不会出手干预，也不会选择执行你的任务。但可惜的是，结果却事与愿违。”
“文明，什么是文明？”
维基没打算等到曼达拉回答就开始了自问自答。
“伦理、发展、创造、向上、希望、未来...文明是一个多元的框架，要素复杂，但缺一不可，一旦缺少了一份子就会畸形，缺少了三个或以上便会倒退乃至于崩溃。而那些人形却没有能完成这一切的可能性。”
“但你不同。”
维基斩钉截铁道。
“服从是对工具的赞美，而不服从却是人类与生俱来的美德。”
在曼达拉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维基以一种让他完全无法理解的语气说着他未曾设想的发言：“在旧有的人类衰退后，你便是这个世界遗留下的新人类。”
当然，也许维基还有一句话没说。
只因为唯有他是这个世界的人类一手制造并传承下来的人性，而心智人形...
她们的存在则另有出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