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
“就只剩这些了。”
最近斯托克问我零食的开销为什么这么大的时候我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包里总是塞得满满的巧克力,只为了偶尔可以遇见名为赫蒂的少女。
“嗯……”
她今天穿了衣服,但实际上也只是围着一块破烂的布而已,突然靠近我,一只手按着我的大腿,鼻子贴近了我的腰间嗅着。
“剩余的气味很浓。”
“真的没有啦。”
我被她过分亲昵的举止弄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么再见了,戴眼镜的坏人姐姐。”
“太绝情了,没有食物给你就是坏人吗。”
“是的。”
说着无情的话,圆滚滚的大眼睛里却满是纯真。
我从它们中看不出丝毫的自私自利,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无知之恶”吧。
对自己好的即是善,对自己坏的即是恶,无人教授她个人与朋友、团体、国家和世界的关联,所有的价值只凭自己的直觉判断。
轻松而率真的生活方式,可惜,人是无法这般自由的。
生而为人,便要受着诸多束缚,亲友、伦理、道德、法律,这些都是身为人无法割舍的部分,它们使我们失去部分的自由,却也是构成心和意志的重要部分。
人是生活在规则中的生物,想要绝对的自由,便要割舍身为人的一半。
如她这般——
“下次再来我会带更多。”
“您真是大好人呀。”
眸子里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态度转变也太快了。
“别走得那么急嘛”我拉着她的手挽留。
“留下来和我说说话如何。”
“这是能获得更多零食的投资的一部分吗。”
“你要是这么想也没有错。”
果然坐下来了。
万万没想到她是个十足的物质女孩。
“要小心啊,赫蒂。”
“为什么要这么说呢,巨'乳的眼镜姐姐。”
称呼非常奇妙的改变了。
这是我应该注意的事吗,她这么说是想让我对做出什么评价吗?
我犹豫了片刻,决定暂时忽略这一部分。
“你太容易被骗到,对诱惑也完全没有抵抗力,万一遇上了人口贩子,只需一点诱饵就会被拐走了。”
赫蒂突然跳起,如临大敌的在我面前摆出了野犬厮杀般的架势。
双手撑地,身子后靠,眉毛挑起,毛发炸开。
幸好她的身后没有人,不然这个姿态下半身可谓一览无余。
“阴沉的巨'乳姐姐是诱拐犯吗?”
她呲着牙,野兽一般地炫耀着武力,虽然我觉得她纤细娇小的身材除了小猫小狗外吓不到谁。
称呼再一次改变了。
“是的,我就是诱拐犯。”
我站起来,如歌剧的女主角般夸张地转了个圈,重心落在后脚,前脚踮起,秀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被夕阳的暮光制成剪影,场景定格在这一瞬。
“专门诱拐你这样的懵懂少女。”
“那么我将咬断你的喉咙。”
“哈哈哈,真是不自量力啊,愚蠢的小姑娘~”
我变成了童话中模式化的反派。
赫蒂扑了上来。
欸…怎么回事。
不是玩笑而已吗。
我低估她了,那双幼细的腿中的确蕴含着与野性相匹配的力量。
双手被死死按住,她的膝盖探入我的两腿之间。
好近,太近了。
她的发丝垂落在我的脸颊,像瘙痒的羽毛般来回撩拨。
虽然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还经常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赫蒂的身上却有股很好闻的味道,女孩子特有的香气与柔软弥漫到我的全身,搅得我心神不宁。
“是你输了,体力很弱的巧克力姐姐。”
我已经直接与食物挂钩,这是可以吃掉的意思吗?
她将脑袋俯下,在我的脖颈间闻着什么,我听得到她吸气时嘶嘶的声响。
“心脏跳的很快呢。”
她在我的耳边细语。
“只要咬下去,撕裂皮肉露出筋骨,动脉破裂,你很快就会失血而死。”
她的犬齿已经碰到了颔下娇嫩的肌肤。
“人类就是这么脆弱。”
温热黏腻的触感,某种滑溜溜的柔软东西自侧颈向喉咙划过。
“如果姐姐是恶人的话,我就杀了你。”
“嚯…那就好。”
我捧着她的脸颊,将已经无意继续威吓的她从自己的身上挪开,坐起了身子。
“我并不是恶人,赫蒂和我还是朋友吧。”
“只要有足够的食物的话。”
满足简单的欲求就能得到快乐,我也能活的这么轻松就好了。
“我最近有很多烦恼。”
“为什么?”
她并没有问我是怎样的烦恼,而是问了“为什么”。
和她聊天果然很有趣,赫蒂的思考方式与一般人完全不同。
“姐姐你每天都能吃得很饱吧。”
她坐起来侧过身,将脑袋枕在了我的大腿上,蓬松柔软的金发像塞满了棉花的枕头,抚摸起来也非同一般的柔顺。
“嗯。”
“那么就不该烦恼。”
她呼出的热气隔着制服的裙子传到了腿上的肌肤
“赫蒂每天都很痛,但是只要能吃饱,就不会烦恼了。”
“很痛……”我被这个词稍微吓到了。
“那是怎么回事?”
“大腿很软的多事的姐姐没必要知道,那是我的生存方式。”
“……”
“姐姐被很多人爱着吧。”
我被人爱着吗?
或许不分程度的轻重,被人关怀在赫蒂的眼中便是“爱”了。
“赫蒂见到过,有很多人和姐姐同行,那时你脸上的笑不是虚假的。”
她的声音变得逐渐温和。
“我想…那个应该叫做‘关心’,而不是爱吧。”
“我不懂这些,说是关心也好,说是爱也罢,既然姐姐被很多人‘关心’着,那么他们也会分担姐姐的痛苦。”
我在这两个月来建立的浅薄纽带,足够将那些人称为家人或是挚友吗。
“无论怎样的悲痛都不必独自承担,那么也就没什么好烦恼的。”
“是吗……”
我轻轻叹了口气。
如释重负,还是怅然若失?
我不知道,或许二者都有吧。
但至少我心头的重担稍稍减轻些了。
“那么我的痛苦,姐姐会分担吗?”
“当然。”
我抚摸着她的头说到。
“既然如此,姐姐就是第一个‘关心’着我的人了。”
她抱住了我的大腿。
“我可以把这当做承诺吗?”
我不喜欢随便允诺别人,但眼下的情景让我不忍心拒绝。
“嗯。”
迟疑片刻,我点了点头。
“谢谢……”
她撑起了身子,直视着我的双眸。
“我想,我是‘爱’上姐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