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最好小心一点那个叫伊芙的女孩。”
卡洛琳把我约出来了,是在我们初次约会的那家咖啡厅。
我琢磨着卡洛琳说这话的目的,瞄着她的眼睛,小口嘬着加入了大量炼乳的饮品。
被说是小孩子气的口味也无所谓,太苦的东西我受不了,不管是怎样乐观的人平日的生活也会积攒大量的压力,何必再强行自己为了获得“成熟”的认可而饮下苦水呢。
“为什么…这么说呢?”
自从上一次舞会的失约事件已经过去了五天,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好好和她道个歉,但卡洛琳一直像躲着我似的难觅踪迹,直至今日主动提出了谈话的请求。
所以我的言语中底气不足。
自己理亏在先,就算被她痛骂一顿也无话可说,因此始终轻声细语的,生怕哪个词用的不对令矛盾升级。
但是她说叫我对伊芙多加小心,我就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那一天她昏倒后,我将她送到了医院,自己则等在诊室外面,直至医生对我说“那孩子已经没问题了,请您去看看她吧”这样的一句话,我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可等待着我的却是空荡荡的病床。
床单仍有着余温和褶皱,本该密闭的窗户被打开,纯白的轻薄窗帘随着微风摇摆,微弱的药水味令我太阳穴处隐隐发痛。
她就那样消失了,已经过去了四天。
再也没来上过课,也没在其他地方见过她的踪影。
询问教师,得到的结果是“我每天要给几百个学生上课,记不住那几个特定的面孔”,向同学询问,得到的结果则是“不清楚”“不知道”此类模棱两可的答复。
我发觉了一处不寻常。
伊芙虽然和谁都很合得来,却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年龄和住址,对过去的经历亦是只字未提,似乎是在刻意掩盖着什么。
也就是说,伊芙始终在向别人索取信息,却从未泄露过半点自己的秘密,更奇怪的是,尽管如此,大家却没因这种行为而感到不对劲,甚至和她建立了在一般朋友之上的情谊。
除此之外,还有一点。
那就是在她离奇失踪之后,当我失魂落魄地返回家中时,赫蒂也莫名地不见了。
直至半日后才出现在了家中的院子里。
向她询问去了哪里,得到的答复则是——她始终都在家,只是宅邸太大,我没注意到罢了。
我不知道她的行为与伊芙有没有什么关联,但在那之后,赫蒂对我的态度有些疏远。
这让我不安。
尽管不安,但还不到会让我怀疑伊芙的程度。
我不觉得她是心怀不轨的人,至少至今为止她从未做出过刻意伤害别人的行为,唯一的一次出格则是想要刺伤自己,还被我制止了。
“我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会有点难以置信,但是你要相信我。”
卡洛琳说到。
“嗯。”
用力点了两下头。
自己哪有不信她的权力呢,让人家在万众瞩目的场合尴尬地出了丑,没被断绝关系已经是好的了。
她稍用力抿着下唇,咬合处由健康的淡粉色变为惨白。
“自从我发觉那个叫伊芙的女孩快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后,我就开始暗中调查她。”
“……”
抢走。
这个词是什么意思,莫非卡洛琳始终认为我是属于她的东西。
我倒不是因此而生气,而是觉得她实在是有点——
该怎么说,口不对心吗。
老实讲,我稍微有点惊喜,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对方的心中占着如此重要的地位,甚至能用的上“抢”这类词汇的程度,另一方面则为卡洛琳强烈的占有欲而惊讶。
从她的行为举止来看,就算那副现充的模样是做出来的伪装,但至少也该有着相对充实的健康生活,关系不错的朋友应该也很多,她对所有的朋友都是这样吗,还是只对我是这般态度?
看着我复杂的表情她表现的有些焦躁。
“请…”
她的话说了一半,欲言又止,似乎是没下定决心。
“请不要讨厌我,妮蒂娅是我重要的朋友,我只是怕自己又变成孤单的一个人…”
她的声音越往后越小。
说不定是我对卡洛琳的了解出了偏差,她对我的态度是不是好的有些过头。
总之此类的考虑先放到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到眼下最重要的事吧。
“没关系。”
我稍微犹豫了片刻。
“对我来说当然是没关系的,因为卡洛琳又没有冒犯到我,尽管我觉得很对不起你,但我还是没资格代伊芙行使原谅的权利呢”
我说的是真心话,我知道卡洛琳其实是个品行纯良的好人,她会这样做大概也只是一时冲动。
出乎意料的,她摇了摇头。
“这样的事我以后再也不会做了,但要我对她道歉却不可能。”
卡洛琳是这么固执的人吗,我可不知道这个。
“我这样做是有原因的,请听我说完,妮蒂娅。”
她身子前倾,双手**覆盖住了我放在桌子上的右手,声音压低,诚恳的教人无法拒绝。
我不知该说什么,卡洛琳的这般态度一定是有着非常重要不得不说的大事,而且我大概清楚,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然把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她怎么会是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
“你一定要听进去,而且向我保证,不会怀疑我说的每一个字。”
她紧紧盯着我的双眸,强烈的气势逼得我稍微向后歪了歪身子。
并不是发誓自己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实的,而是要我不去怀疑她的言辞,不愧是卡洛琳,个性依旧如此强势,真让人受不了。
“好、好的,有什么事请慢慢说。”
我温柔地安抚着她,卡洛琳也渐渐坐回位置,恢复了正常的坐姿。
紧接着,她开了口。
“那个叫伊芙的女孩,我看见她杀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