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和我玩吗?
得到的答案是否。
那么想要什么吗,我去给你买回来。
直接被躲开了。
前几天赫蒂一直在疏远我,原因不明。
说不定是我做了什么惹她生气的事情吧,向艾达询问也无果。
那么是她自己出了什么意外吗?
除了那一次的莫名失踪半天的经历外她根本没有接触外人的机会。
那孩子肯定有事瞒着我,在事态变得更严重前我应该和她好好谈谈。
但是今日早间,她又一次不见了。
一整晚都早考虑卡洛琳的事,直到凌晨三点钟才耐不住疲倦睡着,今早清醒的时候已经是九点钟。
因为赫蒂和我住在一个屋子,艾达已经不会每早来制造噪音,但这也成为了我睡过头的罪魁祸首。
伸了个懒腰,望向床边之时,我突然发现赫蒂已经不见。
不仅是“失踪”那么简单,在我看来,更像是她从未在这里生活过似的。
每一丝她在这个屋子存在过的痕迹都被抹消,仿佛之前的记忆都是幻觉。
为她搬出来的床褥回到了原本的位置,整整齐齐地堆放着,一道褶皱没有,似乎从未使用过,为她拿出来的绘本全部原封不动地回到了书架上,连家中的儿童餐具也不翼而飞。
一股强烈的不安在胸中酝酿,脑内预想的恶果造成了压力,我喘不过气。
与之前不同,绝对是哪里出了差错。
“你见过赫蒂吗?”
因此我这般问着伊恩。
而他听闻我的询问,见了我焦急的容颜,却丝毫不为所动。
“我曾经问过妮蒂娅,猫和狗你更喜欢哪个——”
他向我的方向近了几步。
“你的答复是‘狗’,对吗?”
“不要说这些无关的东西,我问你见没见过赫蒂?”
嗓子已经因急躁而变得颤抖,十指捏的死死。
“并不是无关的东西。”
伊恩无视了我已渐渐失控马上就要转为愤怒的情绪,擅自坐下了,淡然的态度撩拨着我一触即发的神经。
虽然又急又气,但我很清楚,伊恩这样固执的人无法改变他的念头。
更何况,他没有骗过我,既然他说是与赫蒂有关,那么我就姑且相信着吧。
所以我压下胸口翻涌着的、呼之欲出的咆哮坐在了他的对面。
“你想说什么?”
“妮蒂娅虽然养着赫蒂,但你知道饲养犬类的方法吗?”
“什么意思?”
“一是为其提供住所,二是为其提供食物,三是给予其名字。”
伊恩交叠起双腿,如是说。
“只要做到了这三点,狗就是属于你的了。”
“我不明白。”
“我想说的是,妮蒂娅只为其提供了住所——这里的住所,指的是包含食宿两部分的总和,却未曾给她提供食物,也未曾给她取名,赫蒂自然不是属于你的。”
“那么她要离开,你也应该没什么好说的。”伊恩接着说到。
“我给她食物了,是和我相同的饮食。”
“超越常理的恶犬,可不是普通的五谷杂粮能满足的。”
“那么我该喂给她什么?”
“这一部分就要靠你自己了,如果想不明白再来问我。”
“但是你说的对眼下的状况不是毫无作用吗,我想知道的只是‘赫蒂去了哪里’这件简单的事而已,为什么你就是不能直接告诉我呢!”
“要想知道这个,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伊恩仿佛耐心的垂钓者,测量着我的耐心和好奇,戏谑地瞧着我已经濒临界限的忍耐力和用力咬着左手的拇指的犬齿。
“是什么。”
恶狠狠地说着。
“对于‘仪式’这个概念,妮蒂娅知道它的起源吗?”
我不悦地盯着伊恩摇了摇头。
“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国家、民族、群落都有着不同的风俗与信仰,而这些信仰的重要表现形式之一,就是‘仪式’。”
他面对我几乎能杀人的、耐不住性子的眼神不温不火,继续着自己的论述。
“自洪荒时代以来,世上便有仪式,最初的、原始的仪式大致分为两种。”
他竖起两根手指。
“一是为了与臆想出的神明取得沟通,二则是为了还原曾经目睹的某种神迹。”
“前者只是人心虚构的假象,不足为提,我要说的是后者。”
伊恩收起胳膊。
“曾有一人,未曾开化的、脑中仍是一片混沌的一人,他在原野上目睹了一道闪电,闪电是那样迅捷而可怕,转瞬即逝的强大力量使一整块荒地化为焦土,所及的区域寸草不生,其热度甚至还掀起了燎原大火,被这可怕力量波及的生灵无一幸免。”
“但是当随之而来的雨季将火势扑灭后,那人,未曾开化的、脑中仍是一片混沌的一人目睹了雨后的一幕时,他那如朽木般的脑子中突然迸发了点点火花。”
“你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吗?”
伊恩问到。
“自然的恩赐,焦熟的肉,一个月也享用不尽的口粮。”
“没错,他对这免费的午餐又惊又喜,因为他简单的脑子里只知道一件事——追逐、捕猎、搏命厮杀,之后才能换来食物,而自己现在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他寻求一个合理的解释,几番思索后,他认为这是‘神明的恩赐’。”
“那是雷与火的神,是为他带来这份独一无二幸运的使者,是他膜拜和屈膝的对象;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随后,深藏于人内心的、本源的欲望开始蠢蠢欲动。”
“他渴望更多不劳而获的食物,渴望更多安逸的、不必拼死捕猎的日子,于是他希望自己的神明能再度降临在这世上,但如何才能召唤神灵呢?”
“彼时的世上并无书籍,也没有此类口口相授的经验,他只能从自己的经验中寻求答案,而他知道的是,相同的状况总会产生相同的结果。”
“那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在一块土地上种下种子,辛勤照料就会生出小麦,在另一块土地种下种子,同等的辛勤照料,也会生出一模一样的小麦,所以他认为,相同的情形会造就同样的结果。”
“于是他开始谋划属于自己的仪式,他焚烧了一片荒地,在土地上放置与那一日同样的、烤焦的畜肉作为祭品,最后将收集的淡水模仿成雨点泼洒在大地之上,他尽量还原着自己印象中与神灵擦肩而过时的场景,祈祷着、拜求着,希望神的恩宠能再一次降临在他这个幸运儿身上。”
“那他最终成功了吗?”
“成功了——或许失败了,无人知晓,但‘仪式’流传了下来,这就是原初的仪式,不需要多么复杂的布景,也不需要多么豪华的牺牲,只要足够还原神迹发生时的场景,便能使它再度降临。”
“但那是人造的赝品,是假货呢。”
“即使是假货,只要拟造的足够逼真,便能骗过神的眼睛,引发神迹,放得更大些,甚至能瞒过世界的意志,自仪式中诞生不合常理之物。”
“……”
我起初的急躁已经被伊恩的慢性子消磨了大半,此时的态度已经好了许多。
但我仍不解他向我说明仪式的起源目的何在。
不过……他在这之前做了承诺。
“你说过的,我听完了你的话,赫蒂她人在哪里?”
“去吧,她现在也在寻找你,很快…就能相见了。”
伊恩慢悠悠地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