饱餐之后自然是睡意袭来。考虑到当前人类的身体睡眠不可缺失,艾莉丝决定在这里度过一晚,明日再继续行程。
对她的提议并无异议,希尔薇最先表示赞同。
而卡里巴尔跟努西彼得就显得有些犹豫。它们是不需要睡眠的,由此不知所措。
但是艾莉丝却说,汝等作为守夜的护卫。
对于护卫的工作两只地狱犬倒是没有问题,它们本身有这份职责。
问题是,就这样在一片空地上看着之后入睡的两位少女吗?
不过实则是它们多心了,就在它们提出这个疑惑的时候,是艾莉丝用行动给出了答案。
随便挥舞了几下手,艾莉丝便在空地上修建了一所木屋。
她用能力把附近的树木斩断,截面整齐。
数十根木头浮空运了过来,在很短的时间里组装完成。
虽然魔神的审美导致木屋初眼望去显得简陋,但是就从住宿一宿的程度来讲,还算是舒适。
正是眨眼间有了避免露宿的住所的惊喜,希尔薇开心地跑了过去。
可她终是有些心急。
踩到了衣角,她「噗咚」一下摔倒地上。
希尔薇冒失跌倒的动作引得众人大笑,一脸委屈的她爬了起来,然后跟着笑起来。
之后是艾莉丝剪断了她的衣服,让她更为合身。
实际上,因为希尔薇还要比艾莉丝矮上半个头,所以她要去掉跟多的部分。
当然,这次剪裁也是在努西彼得的竭力制止下,才得以将希尔薇身上的布料保留到至少可以被识别为「衣物」的程度。
希尔薇穿的,原是一件魔法师长袍,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了连衣裙。
「好了。我们去洗澡吧!」
「嗯嗯!走吧!」
如是天性释放,两位少女立马拖去身上的衣物跳进了水里。
感到震惊,两位随从只得呆呆地看着。
它们也想不到魔神竟然如此豪放,是很为随性的风格。
在河水只没过膝盖的岸边,少女们清洗身体。
不一会儿,灰扑扑地希尔薇恢复了雪白的肤色。不过艾莉丝却是微紫的肤色,浅浅的,就像是一层薄纱盖在身上。
除此之外是她蹲在水里,用手清洗粉色长发的样子。
艾莉丝微倾面庞,好让双手顺发的动作更为顺畅。淡蓝色的双眸看向一边,长长的睫毛映衬出静怡的美。
可希尔薇却露出了坏坏的笑。
「艾莉丝姐姐,你的脸上还有漆黑的线,我帮你洗洗。」
希尔薇用力泼水,拍在艾莉丝脸上。
看在眼里的随从则是吓破了胆!这小丫头片子能跟魔神共浴也就罢了,既然还敢如此戏弄地狱的至高之人。
可它们也只能乖乖呆在木屋旁边望着。
「呀,好冰——」
遭到突然的偷袭,毫无防备的艾莉丝发出了叫声。听起来就像是妙龄少女饱含娇嫩的那一种。
至少从努西彼得和卡里巴尔因此突然竖起的耳朵可以明白是多么充满诱惑的女声——
虽然只是只地狱犬,但多少是男儿的本性表示无法拒绝。
魔神万岁...
「哈哈哈...还没有洗掉吗?那我再帮帮你!」
希尔薇泼水的动作变得更大胆了。
「吾脸上的是符文之语。吾显现真身的时候就会出现的...是洗不掉的。」
感到冰冰的,艾莉丝不禁露出难过的表情,只手挡住脸。
「啊,那可不行,艾莉丝姐姐脸上有脏东西的话,人家看到会笑话你的。鲁修斯都教过我要爱整洁的!」
「好了。吾知道了,吾会隐去符文的。够了——别泼了!」
「还真的不见了欸。好厉害,艾莉丝姐姐——可是你身上还是没有洗干净呢,虽然不是很明显,不过仔细看得话还是能够看到其他的颜色欸。」
「啊...肤色吾也隐去了。好了,可以——汝怎么还在泼吾冷水...」
希尔薇笑了笑,答道:
「嘿嘿...好玩。」
搞了半天这家伙一开始就只是找的泼水的借口。泼水好玩才是她的动机。
明白希尔薇的意图后是艾莉丝准备转守为攻。艾莉丝用手抹去脸上的水,弯腰向希尔薇泼水。
「好啊,那吾也陪汝玩玩——」
「啊哈哈哈——好冰好冰——」
见到河边两位娇小的身影不亦乐乎的戏水的场景,不知为何,趴在木屋旁边的两位随从反而感到内心的平静。
「见到吾主玩得这么开心,吾也由衷感到幸福。」
「虽然现在吾主还是人类的体形,不过等她回到地狱的时候,估计就能恢复当年的宏伟。」
对于卡里巴尔的述说,努西彼得因为诧异而扭过来头。
「如此听闻,汝见过吾主的魔神面目?」
卡里巴尔摇了摇头。一声长叹。
「吾若是能见到,那当时毕生的财富。吾也有所听闻,是那些圣战中存活的恶魔告诉吾的。」
卡里巴尔似乎是故意顿了顿,用压低的语气缓缓说道:
「据说,吾主的体魄无比巨大,看不到边际。没有长,也没有宽。」
它是一脸正经的描述,从而给了努西彼得一种极为神秘的感觉。不过稍加思索后又是努西彼得一脸的不解。
「没有长也没有宽?那岂不是四边形?」
对努西彼得的愚蠢感到无趣,是卡里巴尔发出了无奈的叹气。
「你是有多笨啊。没有长也没有宽,那肯定是椭圆形啊!」
恍然大悟,努西彼得激动地摇晃着手指惊呼:
「哦!!!原来魔神大人是椭圆形的!」
而卡里巴尔则是一副功不可没的模样优雅地点了点头。
「什么椭圆形?」
就在两位随从探讨地入迷的时候,是洗漱完毕的艾莉丝带着希尔薇出现在它们面前。
「饭后的闲谈罢了。吾主...啊...主人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的?」
背地里讨论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两位随从神色慌张立即行礼,瞬间汗入雨下。
不过艾莉丝似乎并不敢兴趣,对于它俩的沉默也不再追问。
捋了捋湿发,艾莉丝朝先前烤鱼的火堆指了下:
「火灭了。卡里巴尔汝去重新点燃下。」
卡里巴尔按照吩咐吐出火焰后,两位少女靠着火堆烤干身体。
希尔薇用先前艾莉丝剪碎的衣物碎片缝作被子。
把鱼刺当做针,用努西彼得的毛作为线,心灵手巧的少女便缝好一张被单。
因为卡里巴尔的皮毛更为柔软,艾莉丝令它进到屋内,充当入睡的枕头。
体型巨大的努西彼得就没那么幸运了。
它得待在屋外守夜。
屋内。
盖过被单躺在卡里巴尔身上,希尔薇发出舒适地长叹。
想不到卡里巴尔枕在脑下意外的舒适,希尔薇调整了好一会儿姿势,才确定了最为舒服的位置躺下。
睡在她身边的便是艾莉丝。
身子在烤干后暖暖的,睡意袭来。不过希尔薇却还是很精神。毕竟先前她已经在卡里巴尔身上睡过一觉了。
于是,希尔薇望着天花板,喃喃自语:
「不可思议。我居然还活着呢。」
觉着有趣,十来岁的女孩竟会把生死挂在嘴边。
艾莉丝侧过身,面朝希尔薇。
「汝当然活着。而且一直都会活着。」
「不是的。人类的话是有寿命的,人终究还是会死掉的。」
希尔薇的口气平淡,感受不到任何情绪。
「汝知道的还真不少。不过并不完全正确。」
艾莉丝把手从被子里抽了出来,整个搭在卡里巴尔的身上,又枕在头下。
「世间的生灵消亡的只是肉体,灵魂不会是第一时间就覆灭。只有当灵魂也消亡了的,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那恶魔有灵魂吗?也会消亡吗?」
「恶魔自然也有灵魂,但不会消亡,恶魔的灵魂会无限的轮回,重生。」
「艾莉丝姐姐也是吗?就像先前那个大天使姐姐说的那样,艾莉丝姐姐是恶魔?」
希尔薇也转了过来,好奇地噘嘴。
「吾的话。吾是神。是恶魔族的守护神。魔神只是大家方便这样称呼吾罢了。但称呼吾作恶魔也没有什么问题。」
「哇,艾莉丝姐姐是神!?就像胜利女神那样的吗。」
「那倒不一样。神也有很多种的。例如胜利女神是战神,主张斗争。天界的主神拉斐尔是创造神,强调秩序...」
讲的入迷,艾莉丝不知不觉激昂了语气。
「那艾莉丝姐姐是守护神的话,是要做什么呢?」
「守护族人。」
艾莉丝的回答道的时候语气坚定。使得一旁的卡里巴尔感到疑惑。
「恕属下冒昧。主人既然是要守护族人的话,那为何当年要发动圣战呢。吾族在那场战争中损失惨重,家园破碎。」
艾莉丝冷笑一声。如是说道:
「取得圣战的胜利的话,就是守护了族人。输了,就什么都不是。就是这样。」
魔神的话显得深奥,卡里巴尔并不能理解。但艾莉丝自己并未做后续的补充,由此它也不好多问。
接着是艾莉丝转开了话题。她说起明天行程的事情。
「明天一早吾就出发,应是在响午的时分到达那名为「戴维斯」的小镇。然后吾去找找能否乘上一辆马车,赶到那地狱的入口去。」
「遵命。」
与卡里巴尔结束对话,艾莉丝也开始觉着困倦了。
虽是第一次作为人类展开活动,但总体上还算是顺利。比起她最先预想的结果,或许人类的身体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差劲。
只是要花点时间用在睡眠上面罢了。在永恒乐园的时间里她也没有花太多时间就适应了人类的这种习性。
伸了伸懒腰,艾莉丝困意开始下沉。
不过希尔薇却在这时开口:
「要睡觉了吗?艾莉丝姐姐?」
「嗯?怎么了?」
「我还不困...睡不着...」
「是不是不习惯在恶魔身上睡觉,觉得卡里巴尔太硬了。」
听到「太硬了」的时候,卡里巴尔面色铁青——
怎么说吾也是全地狱最漂亮,身体最柔软的狗啊!
不过卡里巴尔也就心里唠叨一下,交谈的对象还是希尔薇和艾莉丝。
「那倒不是的。比起以前睡在马厩又硬又脏的石板上,卡里巴尔舒服多了。」
「那...汝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艾莉丝是真的犯困了,她连说话都快使不上劲了。
「艾莉丝姐姐,你听说过恶魔城的故事吗?」
「嗯...有听说过...」
「是同一个吗?就是有个叫里昂的骑士拯救人类消灭吸血鬼的故事...」
「霍?好像是有这么个...故事...」
「很经典的故事呢——据说是很久很久以前...」
不明白为何希尔薇这么有精神,听着她讲话的艾莉丝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到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