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格里略是个超乎想象的家伙，粗狂的身体包裹在那层厚厚的铠甲里面，面容虽然被头盔遮住了一部分，但从扬起嘴角的笑容中，我感到了从所未有的不甘与无奈，是的，他嗤笑着一切，嗤笑着在他眼前的我。
我气愤地站了起来，向挡在我身前的洁莉娜说道。
“洁莉娜，把艾琳带到安全的地方。”
洁莉娜转过头，有些疑惑地望着我，神情带有一丝的不安。
“没问题吗？”
我没有回答，确切的说，我心里没数，无法向她做出保证。于是，我想蒙混似的点了点头。她似乎从我暧昧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但还是选择信任我，利用她的能力，将艾琳抱起后，一下子便从我身旁消失了。
“小鬼，把战力支开想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和你单挑？除非我犯傻了，要不就是我脑子里进水了。但是，他这么问，也就是说，他认为我有什么阴谋。既然如此，我就不可以让他发觉我其实什么都没想。
我故作镇定地露出了微笑。
“谁知道呢？”
“别给我耍嘴皮子，游戏结束了，是时候把人交出来了。”
“为什么要对他们执着到这个地步呢？就不能放他们一马吗？”
“这与你何干？”
“与我何干？对你来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利益？还是名誉？”
“既不是利益，也不是名誉。我是一名军人，我需要做的这是遵从命令。对你这种小鬼来说，你也不懂的，作为军人的自豪。”
“的确不懂，不，我也不愿意懂。就因为这种理由，就可以残害他们，甚至是灭门吗？你们知不知道因为你们所谓的自豪感，令一个人失去了双亲，十年的光阴里，甚至连真正的自己都做不了。如果这就是你们值得自豪的精神的话，我宁愿这一辈子都不懂。”
我气势冲冲地怒骂着，我的沸点也像是被抬到山上的水一样，开始变低了。
但这丝毫不影响站在我对面的这个人，他无视我的发言，嗤的冷笑了一下。
“嘛，也没乞求你能明白。”
此时，从远处赶来的卡嘉莲挥起手中的长枪，借助从空中的俯冲力，向因格里略突刺过去。
“住手，卡嘉莲。”
我大声地制止她。听到我的命令，卡嘉莲也立马将枪头转开，利用展开双翼是收到的空气助力和喷气装置的后推动力，强行停下来，也许由于惯性过大，卡嘉莲双脚着地时依旧向前滑行了一段距离，就像刹车痕一样，在地面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对我的命令感到疑惑的卡嘉莲也只是说了一声“少爷”后，便回到我身边。
“抱歉了。”
“不，只要是少爷的命令，我都应该遵从。”
“说到底，你还是来了呢。”
“很对不起，虽然少爷的命令不能违背，但是保护少爷是我的使命……”说出这句话的卡嘉莲似乎感到了什么不妥，接着改口道：“是我的个体意愿。如果少爷要怪罪的话，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明明是个机器人，却能说出这种话，学习装置？不，是体内萌生出所谓的心吧，只有心才能萌发出情感，我不是这么衷心希望着的吗？不是机器，而是作为一个人成为我家的一份子的吗？事情正往我希望的方向进展，我不该开心吗？是吧，齐源。
“没关系，不如说，你能来太好了。”
“……”
“这件事先放一边，我还想和那个人谈谈。”
“谈谈，我们已经没什么可说的吧，小鬼。”
“我不是小鬼，我叫做齐源，给我好好记住，因格里略。”
我不满地喊了出来，还用左手的大拇指指着自己，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份气魄。
“十一年前，圣里格家惨遭灭门的事件，你也有参与的吧。时隔十年之久，如今又要来继续追杀吗？”
“追杀？原来如此，你知道了关于他们的事情啊。但是，你似乎误会了什么，我并不是来追杀他们的，正确的说，是把他们带回去。”
“什么意思？”
“的确，十一年前的血案我确实参与了。但是，事件并非你们所了解的那样。当时，我们接到的暗杀任务和我们目睹的情况不符。”
“……”
“算了，你们也没有要继续战斗的意思，如果说这一切都是误会的话，我想我可以解释一下，十一年前的真相。”
“真相？”
他在说什么？我半信半疑地望着他，但是，假如他说的是真的话，那我不就是在做无用功吗？暂且听听看，我这能这么想了。
“十一年前，圣里格家族涉嫌叛国的罪责被贵族们发现，理由是他们持有国家秘宝，并且和邻国的外交官有私下往来的情况，而且筹划着叛乱的行为。”
“有证据吗？”
“没有。”
“那不是很奇怪吗？”
“是的，我们也觉得很奇怪。但是，上级的命令是绝对的，而且，我们并没有被赋予怀疑上级的权利。”
“这就是惨剧的原因。”
“算是吧。”
“所以呢？即使是十年后的现在也不放过他们吗？明明都决定隐姓埋名，却还是咄咄逼人。”
“所以说是误解。那一天，我们暗杀圣里格家族的那一天，我们发现了现实。什么秘宝？根本连影子都看不到。所说的武装叛乱，也是一样，根本连一个抵抗的人都没有。太奇怪了，我们所有人都持有这种感觉。事后，我们私下进行了调查，才发现，所谓的叛国，不过是贵族间为了争夺权利而营造的骗局罢了。竟然欺骗了皇帝陛下，愚弄了我们骑士，不可原谅。第三次世界大战后国内才慢慢稳定下来，可是却有人开始争夺权利，把国家弄得乌烟瘴气的，绝不可原谅。因此，我们决定尽我们骑士的职责，揭露他们的行为。但是，单凭我们收集到的证据不足以起诉，因为我们不是当事人，即使揭露了也会被当成下级对上级的敌对行为而不被理睬。因此，我们需要圣里格家的人，作为当事人，贵族后裔的他们。我们得知了他们有侥幸逃脱的人之后，也开始秘密对他们两人进行搜索，一年前知道了他们的下落，而我也得到了骑士长的秘密命令，誓要将他们带回去。这就是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现在，你能把他们交出来了吗？”
他所说的究竟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无从得知。但我总觉得有什么违和感。
“别信他。他在说谎。”
突然这么一个声音从耳边冒了出来，差点没把握吓死。
“洁莉娜，你不能正常点出现吗？而且还在我耳边大叫，会吓死人的。”
我尽力地表示抗议，不过多亏了她这么一喊，原本还愁云惨淡的我，现在已经把那些个东西完全抛阻脑后了。
“谁让你一副吃了迷魂丹的样子，蠢死了。”
谁蠢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他说谎啊？”
“哈？平时你不是挺聪明的吗？怎么关键时刻就犯糊涂啊？”
“别把我说得好像一道关键时候就变成废材那样。”
“你想啊，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话，为什么要绑架我父亲，还有这种方式胁迫我呢？”
“的确。”
“这是有原因的。”
似乎听到我们的对话，他插了这么一句。
“原因？那你倒是说说看，是什么原因。”
的确，如果他的话没有半点虚假的话，大可一开始便告诉克劳泽伯父，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反而采取了最为极端的方式，令形势激化到这个地步，怎么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虽然因格里略的脸部被遮住了一半，但是从稍微有些抽搐的脸颊大概也可以判断出他已经面露难色。
“假如我一开始告诉你们，你们也未必会相信吧，以你们对我的警戒心。”
这话倒是没错，没人会对仇人的话信以为真的。如果他真的说了的话，或许和他想的一样，也只是会被当成谎言般对待。但是，在我们相信与否的决定时刻之前，就认定我们不会相信，职业太武断了点吧。
我继续说道，同时把我的疑问提了出来。
“你这么说太奇怪了。因为会被人不信任，所以就采取极端态度，否定我们的客观能力，这是不是太不人道了。而且，假若在没有说出来之前，就认定我们的敌对关系的话，现在说出来又是为了什么。”
“哈哈哈。”
他笑了起来。说实在，真令人厌恶到了极点。如果我有那个能力的话，肯定要给上一拳。竟然对我的正经八百的发言当笑话。
“为了什么？你好像误会了什么。我之所以说出来，只不过向澄清我的身份和目的罢了，并没有奢望你们能相信我。而且，就像我说的，将真相告诉了你们，你们依旧对我持有怀疑，既然如此，我只能用武力解决。当然，能用温和的方式解决，我自然是不介意的，倘若不能，我也无所谓。那么选吧，相信我，把人交出来跟我走，还是不相信我，重新开战。”
我的话好像给他的枪膛里上了最后一颗子弹，看来没有挽回的余地了，要说为什么的话，那就是我身边的洁莉娜早就一副顺势迎战的姿态，这家伙励兵秣马多久了。战斗一触即发，我的心请跟用十五个水桶打水时的感觉差不多。
“看来，你们是选了不相信了呢。”
因格里略放出了这句话之后，整个人的感觉都变了。是什么呢？是气势，如同能将那厚厚的河流冻结般的气势从他的身上发了出来，一瞬间，我觉得我的身体仿佛失去了控制般，不由自主地颤抖着，虽然想移动，但大脑中枢传出的电信号踏上了单行道，没有反馈回来的意思。是的，我在害怕，就连这时才感到的汗珠，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从额头上滑落到脸颊上的，冰冷的汗水让我重新意识到我眼前这个人的可怕之处。
不止是我，晃过神来的我瞄了一眼身旁的洁莉娜，她和我的状况差不多，松了一口气的洁莉娜瘫坐在地上，无力的喘着气。就在此时，卡嘉莲挡在了我的身前，身穿铠甲的卡嘉莲的背影看起来比平时高大许多，背后的机翼也如同展翅的雄鹰般开展出来，好美的身姿。
“请退下，少爷，这个人很危险，是A等级。”
“我知道。有胜算吗？”
“以现场的情况和能力评估结果进行演……结果……有‘胜算’。”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连人类说谎的习性也学了过来，明显的谎言，是为了不让我操心吗？
“哼，靠女人保护的小鬼，还是乖乖地滚回家，喝妈妈的奶好了。”
“无礼之徒。”
没等我发怒，卡嘉莲便抢在我前头，替我出气了。
“竟然侮辱我的少主人。”
“我只是提出了最适当的建议而已。”
“少爷，请退后。”
看来是生气了呢？还是第一次见，不过没有看到那张脸，真是有点可惜，毕竟我的印象里，卡嘉莲总是一张平板脸。我扶起瘫在地上的洁莉娜，向后退了十步之遥。
“战斗模式开启，输出功率最大化，无视防御，重点进攻。”
自顾自说完这句话的卡嘉莲收起了激光长枪，从腰际间取出了两把激光剑，红色的激光如同烈焰般耀眼。输出功率最大化，这么强的能量，同时开启两把，看来两能量盾都舍弃了，果然是舍身攻击，卡嘉莲这家伙想什么啊？虽然想帮忙，但毫无能力，弱小的我，只有在一旁干着急的份。
卡嘉莲二话不说便笔直地冲了上去，挥舞起双剑向他砍去，右手剑攻击落空之时，左手的剑从下往上斜削过去。因格里略没有避开的空隙，因为这两段式的攻击根本没有空隙的时间，这就是被称为二刀流的剑术，卡嘉莲剑招行云流水，其身姿更似一名舞者般轻盈。当然，战斗并没有这样就画上句号，好说歹说，因格里略也是一名身经百战的骑士，就在被看到之时，他及时展开了左手上的能量盾，将这看似必中的一剑硬生生地挡了下来。不仅如此，因格里略借助推进器的瞬间输出，将卡嘉莲推了出去，将好不容易缩短的距离一口气拉开来。
战斗并没有就此结束，而是如火如荼的展开来。至于我，依旧只能呆在一边静静地观看，除了祈祷着胜利女神的大驾光临以外，什么都做不了，虽然不想刻意往那方面想，但的确太过于无能了，我。
恢复了生气的洁莉娜依着我的肩膀站了起来。
“没事吧。”
“啊，只是有些脱力罢了。”
“这还真是可大可小。”
“是呢，不过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那家伙的杀意是认真的，不帮忙的话，她会很危险的。”
洁莉娜望着正在交手的两人，静静地说道。
“你也不希望她有什么意外吧？”
“可是，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还能用能力吗？”
最头疼的是，艾琳偏偏在这个时候昏迷了。明明是很珍贵的战力。
“安心吧，就算不完全，也比你这个半吊子能力者强。”
虽然很不甘心，但事实的确是这样，所以我也不打算回嘴。
洁莉娜踏了出去，看来已经下定决心了。但是，我还是挽留住她。
“等一下，就算加上你，也未必能有什么用处。”
“那你说怎么办？没有对策的话，就不要阻止我。”
她甩开了我拉住她的手，恶狠狠地说道，紧锁的双眉以及透过那双碧色的双瞳中发散出来的那种气势，无疑对我的做法抱有相当的不满。
对策？我能做的事不就只剩下这个了吗？对，只有我能做的事，不是还有吗？
“请协助我。”
“哈？你说什么啊？”
没错，无论是谁都会把你当成战力，至于我，不过是和路边的石头同等的价值罢了。那么，反过来的话呢，如果我才是战力，而洁莉娜是助力的话呢，战场的因素便会发生变化，因为，我就是个不确定的因素。所谓的“奇兵”。
“出奇兵。”
我将作战计划悉数告诉给了洁莉娜。
“这行吗？”
她露出了怀疑的眼神。
“这是眼下最行得通的了，而且，你的能力用于偷袭最有效，这是毋庸置疑的。”
“我知道了，那就开始行动吧。”
“嗯。”
所谓的作战计划，也不是什么特别了不起的东西。事实上，洁莉娜的“空间移动”如果能配合上透视能力的话，那可就是无敌了。问题就是她的弱点便是受到视界的限制。透视能力是不可能的，但是“空间移动”的本质说简单点就是实现空间坐标间物质移动，那么，也即是说，只要能提供准确的坐标，她的能力就能最大限度的发挥出来。
“右五，前十，上六。”
这是我制定的表达方式，由我提供坐标，而洁莉娜则是躲在一旁将手上的钢针射出。
那个现象又一次发生了。明明被卡嘉莲逼得动弹不得了，可是就在我提供坐标的一瞬间，不对，准确的说是在洁莉娜发动能力的瞬间，因格里略像是洞察地震即将发生的动物一样，尽管有可能扭伤身体，也还是用那种极其别扭的姿势避开了攻击。
得知我们从暗处偷袭的因格里略，也只是不屑地往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又开始和卡嘉莲打了起来。无视我们，也就是说，我们构不成威胁，而卡嘉莲是现在最令他感到棘手的人吗？
尽管不能确定，但是接受这种说法是目前最正确的做法。
“左七，前十，上九。”
我一边观测着战局，一边想洁莉娜提供因格里略的移动位置，即使这些援助都是些微不足道的，但是因格里略也渐渐露出了疲于应对的模样，动作也有所迟缓。随着时间的推移，卡嘉莲的舍身攻击也开始披露头角，占据了上风。
觉察到形势不对的因格里略趁着攻击间隔，一口气拉开了和卡嘉莲的距离。怒视着我，虽然这个距离根本谈不上眼神的交汇，但是依然能感觉到那股迫人的杀气。是在对我的行为不满吗？
“就是现在。”
洁莉娜听到我的指示，用尽她仅存的那一点力气，移动到离此数米开外的一块碎石旁，然后，那块碎石块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因为因格里略的注意力被我完全吸引住，没来得及发现洁莉娜的行动。虽然他可以像刚才那样避开钢针那样躲避，但是碎石块的体积过大，仅靠数分米的距离根本不足以完全避开，拿下了。
果不其然，感到异样的因格里略将头转向了洁莉娜那边，但是，身体来不及动弹了。就在我为之欣喜的瞬间，异象发生了，碎石块在离他两米处出现了。究竟是？
不止是我，只要是能力者都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切。巨大的Higgs粒子扰动，强制干涉能力，这究竟是什么？扰动并没有结束，在我眼里，Higgs的无规则运动在因格里略的体外形成了一个半径约两米的空间球状物，简单点说，和能量罩差不多的东西。
“你们这群家伙。”
粗犷的声音在整个空间回响着。杀气如同利刃般在与空气碰撞后，擦出了火花。我的心脏也差一点就跳了出来。但现在不是估计这个的时候，我急忙跑到洁莉娜身边。因为以她现在的状态，根本使不出能力，当不动的靶子可是最为糟糕的。
卡嘉莲和我也有着同样的想法，赶过来封锁因格里略的行动。但是，这一次，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顺利。我还没来得及把脱力的洁莉娜扶起来，一声巨响便夺走了我的思考，卡嘉莲像是子弹一样被击倒在地上。
“卡嘉莲。”
那家伙做了什么？白色的剑气击中了卡嘉莲。可是，那个剑气还有那个波动。
思绪像是断了线的风筝，飘向了遥远的天边。下一波的攻击到来了，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我。逃走？来不及了。我咽了一口口水，等待着终焉的来临。
我从不曾认为我能活着，如果说我能预测的结果是一个圆的话，那么现实的情况便是圆以外的世界，因为这一天里，我见到过太多的意料之外了，相对的，我也见识到自己多么的无力。我并没有死，并不是万幸，而是在我眼前的这个猫女。猫化的艾琳从旁插入，用了不知道是什么能力将那道剑气挡了下来，无形的盾挡住剑气的瞬间，白色的光淹没了我的视野。
“住手。”
另一把男子的声音。
“父亲？”
是的，说话的正是克劳泽·怀特。本就是遍体鳞伤，用左手握住右肩，脚步显得踉跄，即便如此，他还是依旧向这边走过来。
“因格里略，我接受你的建议。”
充满冲击力的话语，我差点怀疑是我听觉出现了问题。
“父亲，你在说什么傻话。”
最为惊讶的大概就是他的女儿，洁莉娜了。
“已经够了，没有必要再因为我们的缘故而连累其他人了。”
“伯父，如果你是因为担心我们的话，那么根本没必要……”
“谢谢你，齐源。我们欠你太多了，不说报答你，至少不能再连累你了。像这样无意义的战斗，也是停下来的时候了。”
什么叫无意义的战斗？我咬牙切齿地攥紧了拳头，真想把这句话说出来。但是，我明白的，至少经过刚才的这场战斗，我知道想要赢得了因格里略根本比登天还难，毕竟登天只要有太空船就能做到，可是，集合了卡嘉莲和两个能力者的战力也打不赢那家伙，再打下去也只是徒增伤痛罢了。但对于无力的自己，我更为之生气。我究竟在干什么？比起疑问更近似反省的心情正困惑着我。
“您是认真的吗？”我呼了口气，正经地问道。
“与其一味的逃避问题，不如试着去正视它。而且，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就更应该回去。”
“父亲。真的不打算留下来了吗？”
洁莉娜站了起来。
“我是这么打算的。但假如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你和我一起走，希望你能留下来，这算是我的私心吧。只是这大概不可能，原谅我这个无能的父亲吧。”
洁莉娜摇了摇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如果这是您的决定，那我绝无异议，我会陪着父亲的。”
可恶，那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来你们已经决定了。”
因格里略也停止了攻势，从空中降落到地上，解除了武装的他，露出了那健硕的体格。
“既然你们已经下定决心，那就走吧。”他接着说道。
“对不起，齐源。我们要走了。”克劳泽如此说着，然后向前迈了出去。
“齐源，抱歉，你这么帮我们，可到头来，还是什么都改变不了。”
洁莉娜低垂着眉头，就像是等待着责骂的小狗，意外的可爱。
“或许是这样，又或许不是这样。”
她不解地侧着头，向我投出“你说什么”的视线。
“也许结果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但是本质上却天差地别。伯父的决定是理智的，即使我们真的打到了因格里略，可是你们会被追寻的事实并不会就此结束。与其东躲西藏地过日子，不如痛痛快快地出面对，虽然不清楚这么做下去的前方会有着什么等待着自己，但是对你们来说，这是最为明智的决定。倘若因为无法确定前方的道路就选择放弃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放弃有可能出现的光明和转机。所以说，这并不是愚蠢的决定，而是贤明的选择。”
“也许是呢。”
洁莉娜微笑着，但并不觉得开心，反倒是带着几分伤感的眼神望着我。
“……”
“我舍不得你，齐源。”
等同于告白般的语言经过空气这一媒介准确的传入我的耳朵里。
“是？”
洁莉娜二话不说地拥抱过来，反应迟了半拍的我就快变成精工细琢的雕塑了，除了感受到从她身上传来的温暖感和顶在胸前的那份柔软感以外，我只能僵直地站在那里。热血快要冲到头顶了，耳根和脸颊也接踵地传来炽热的感觉。
“那个……”
究竟该说什么？我竟然会方寸大乱，太丢脸了。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也是至今为止唯一的一个朋友，我不想离开你。”
朋友？啊，是呢，对她来说，我只是她唯一的朋友，因为是唯一，所以才这么不舍的吧。
我轻轻地搂住了她。
“我知道。”
“你不知道。你明明很讨人厌的，不想和你说话，但你就是喜欢凑过来。老是那么自我，上课不认真，学习不专注，又不顾别人感受，为人又好色，见到女生就流口水，喜欢帮助人，又那么温柔，头脑又好。所以，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别。”
这究竟是在夸我还是损我啊。
“可是，我也不能不管我父亲，所以，抱歉。”
“道歉多了就不诚心了。”
我抓住她的肩膀轻轻地推开。
“还有，不要哭，又不是以后不见面了，不过是暂时分别罢了。”
我拭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微笑的说道。
“嗯。齐源。”
“嗯？”
她靠了过来，随之做出了我几乎不敢相信的行为，她吻了我。不是吻我的脸，而是嘴对嘴。我的眼前开始出现漩涡，糟糕，地震了吗？好像有点摇晃。
吻过之后，她便转身离开。而我，不可置信地用右手按住嘴唇，静静地望着他们离开的身影。说不惊讶绝对是骗人的，因为这可是初吻啊，就这样被拿走了，至少给我点心理准备。现在，我不知道是对他们离去的不舍，还是对那一吻的困惑，总之，我只是呆站着。直到艾琳搂住我的胳膊，叫了一声“表哥”之后，我才稍稍地缓过神。这时，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身边的卡嘉莲也不可思议地望着我，说道：“少爷？”
“卡嘉莲，你没事吧？”
“没有大碍，那么，接下来怎么办？”
我望着几近废墟的酒店和已经不见了他们身影的门前，不禁叹了口气。
“谁知道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