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驾机左转,偏过头去看后面。斜后方的上空有两架同型机。
“我听得到。用无线电讲话这么大声,没什么意义嘛,少尉。”
班奈迪答道。于是一名中尉便说∶
“小班,你到底要飞到哪里去?基地在反方向。赶快带他们回去。”
“属下拒绝。”
“你刚说啥?”
“属下拒绝。属下决定不再跟你们搅和了,今后靠自己的判断飞行。”
你想独吞宝藏吗?”
驾驶单人机的少尉一吼,复座机上两名少尉当场喃喃骂道∶
“那个傻瓜…”
“那个白痴…”
“属下就原封不动的用这句话回敬你们。谢谢你们一路蒙骗属下到今天,还有少尉,你怎么可以把宝藏的事泄漏给我呢?你真是脑袋少根筋啊。”
“我说小班,你违抗命令,我们要击坠你。那边的间谍,你们也听得到吧?马上摆动机翼以示投降,否则连你也一起上西天。”
但见那两机仍然继续平飞。
“我明白了…”
中尉说道,便向友机下令∶
“少尉,你去击坠卡尔.班奈迪少尉的座机。我们去干掉间谍。”
“收到,总算给我逮到机会!”
两机下倾机首,朝希尔机和班奈迪机直扑而去。同时间,希尔居右上、班奈迪居左下,两机一齐急回转。
单人机追单人机,复座机则盯上复座机。
“我说少尉,你是什么名字来着?老实说我记不得了。我很不会记男人的名字。”
班奈迪向对方喊话,接着做了一次右回旋。
“哼!我可不想告诉你,免得你死了还对我念念不忘!”
少尉机追了上来,渐渐拉近两机距离。
“是吗?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罗!我要击落你。要是不喜欢被我击坠,逃走也可以,你还不想死吧?”
“少给我胡说八道!那你机身上的油漆弹又是怎么回事?难道你还输给洛克老鬼?真丢脸,你这斯贝伊尔之耻,我马上就让你消失!”
少尉扣动发射扳钮,立刻有两道火线从机首射出。班奈迪机仍在回旋,火线便在他的后方划过,离逼近都还差得极远。
“可恶!”
“是你技术太差。别这么快射击,会浪费纳税人的钱。”
才听得这么说,却见班奈迪机忽地向上,竟不见了踪影。子弹又扑了个空。
“咦?”
少尉转头去找,惊见后方…
“啊?”
班奈迪机已如滑行般俯冲而来。
未及眨眼,他的机首已迸出两道闪光,子弹射向空中。少尉机竟象是主动去挡似的,飞进了火线的延长线上。
子弹轰掉了少尉的头,紧接着引擎也被击中;战斗机的外板翻开,引擎不动,燃料也起火了,机身喷出火焰和黑烟,向右侧坠落而去。
烟痕之上,班奈迪机呼啸而过。他看着那道浓烟下才亮起爆炸的火光,机身四散。
“永别啦,少尉。”
说着,班奈迪的双眼搜索起下一个猎物。他看见两架飞机。
“可恶!”
“喂,让我来啦!喂!”
两个中尉你一言我一句的,争夺起驾驶权。
希尔机一个急右回旋,逃了开去。追击机开枪,大幅偏离。
“让我来啦!”
后座对着前座大吼,前座却不肯。
“再一下就好;混帐!”
希尔机又轻巧地逃开,接着突然转为左向。在两机的前方,看得出黑烟和爆炸的痕迹。
“很好。那家伙完了。只剩这家伙。”
“够了没?换我啦!”
后座的中尉咆哮起来。
“好啦好啦,换你驾驶。”
前座的中尉停止回旋,放开了操纵杆。后座的人立刻握好。
看着继续笔直前飞的希尔机…
“吃我一发!”
中尉想都没想就掉转机首,全速追去。
当他们一寸寸逼近前机,中尉的手指也移上发射扳钮。
希尔机朝左下回旋。那一瞬间,另一机倏地出现在眼前,正向他们迎面逼近。
“呃?”
“哇啊!”
两名中尉同时大惊。
“下去吧!”
班奈迪上前冲去,扣下扳钮。
子弹如一阵狂风扫过,机身瞬时弹痕累累,驾驶座里的人也不能幸免。
班奈迪驾机向左,与他们错身而过。
失去了驾驶员的机体,静静地垂下机首,拖着几缕燃料溢出的细丝向地面坠去,而后消失在森林中,激起爆炸的火光和一湍黑烟。
“没事吧?希尔。”
“没事,一发也没打中我。谢谢你的相助。”
“不客气。”
班奈迪机追上希尔机,默契十足地继续并驾,往南飞去。
“希尔…”
维达看着森林中窜起的浓烟问道∶
“那些人死了吗?”
“对,死了。”
希尔答道,口气一如平常。
“哦…”
“我虽然不致于高兴到拍手喝采,但总比我们死掉好多了。我更不情愿你死。”
“我知道了…”
维达看了看身旁的飞机。他们是一模一样的新型战斗机,也一样全机漆黑。
“话说回来,只用了一会儿功夫…”
希尔也往旁边看了看。
“对呀,果然有两下子。真气人,比我厉害太多了。”
“他这么厉害,刚才为什么没有击落我们?”
维达才开口,希尔马上就答道∶
“他瞄准引擎嘛。”
“怎么说?”
“就是只瞄准我们的机体,而且只有引擎部分,这样才不会射中我们两个啊。他只想逼我们熄火迫降,所以没有随便乱开枪。要是真的在战争中,我们早就被击坠了。”
“我们机上装的是训练用的油漆弹,所以我才敢放手开枪。虽然被打中一样也很痛,我猜啦。”
“所以对方并不想杀我们……你是这么猜想的?”
“对,你想想看,你会在空战中杀一个曾经让自己提笔写情书的人吗?”
“我大概不会有那种机会……那、这么说!!要是对方当时有意要杀我们…”
“‘击坠一’就要改成‘被击坠一’。”
“我等一下要郑重地跟他道谢…”
“也对。等一下,维达,你看前面。”
维达将视线移向前方,立刻有一片壮丽的景象映入眼帘。就在他们的左下方,幅广而宽的大河分为二,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流来。
“这就是东西路妥尼的会合点呢。对了对了,这难得一见吧?”
希尔说道。
“宝物吗…”
维达喃喃自语。
特鲁托基地,停机库前。
双引擎的水陆两用飞行艇正在暖机。
驾驶座上,戴着墨镜的葛拉兹上尉端坐着,身旁摆着一挺短机关枪。
离飞行艇不远处,几名将领正聚集在那里。
“您要离开了吗?不再多待几天吗?”
小胡子上校对胖上校说。
“少对我说些言不由衷的话!告辞!”
诺特上校满脸怒意,咆哮得比引擎还大声。
“好吧,但住宿费就算了,我想向您请求大门的赔偿金。”
“少罗嗦!你去向首都还是随便哪里申请吧。”
身材壮硕的少校接着问他。
“请问那个老人的遗体要怎么处置?”
只见诺特上校忿忿地吐出一句∶
“没那个必要,你们自己随便处置!丢进森林喂狼也可以。”
他转身就走,从飞行艇侧门爬上去。
整备兵们撤去轮栓,飞行艇驶向水路。
进入水路,起跑,而后起飞。看着飞远的机体,少校咕哝着∶
“那家伙应该会不得好死吧。”
“注意你的用词!怎么可以说他是‘那家伙’。”
艾尔库布上校说。
“不过我也持相同意见。”
跟着又补了这么一句。
引擎声渐小,不一会儿就听不到了。
上校向身后的一名中校问道∶
“那两位贵族访客呢?”
“是,奉命为他们导览的二等兵回报…”
中校恭敬地回答。
“他们在骚动发生之前就回去了,说是非常无聊。”
“这样啊…总算恢复平静了。”
“那帮家伙到底想来做什么?该不是想挑起问题,甚至企图引发战争吧?”
面对少校的疑问,艾尔库布上校沉吟着∶
“很难说。”
“战争啊!其实我们跟河对岸都不必费那番功夫,就这么互相瞪着就好了。偏偏两边都有太多蠢蛋,就是不懂这一点。”
“原来如此。听他这么说,好象沿着水路去找比较好。”
班奈迪听了维达的转述后这么说。希尔也同意。
两机沿着河岸低空飞行。它们的影子在森林上面飞过。
“先着水吧!我来示范。”
说着,班奈迪机开始缓缓向左旋。希尔跟着他来到河面上方。
一面指导着速度和角度的掌握技巧,班奈迪一面降落在路妥尼河的正中央。混浊而平静的水流上,浮筒滑出长长的白色航迹。
“不要勉强。一次不行就多试几次。”
班奈迪说时,希尔做了一次回旋,然后渐次降低速度与高度。
“就是这样,不错哦。”
她依样画葫芦地停在班奈迪机旁,一次成功。她的推进器渐渐关闭,机首只比班奈迪机突出一点点。
“漂亮,满分。”
“谢谢,其实是这架飞机好开啦!”
两架飞机并排,以螺旋桨的推力开始溯河。路妥尼河的水流一向平稳。
“简直象船一样耶!只是视野高了一点。”
维达左右看看,一面说道。两边看起来就象是对称的倒影。右岸是斯贝依尔的森林,左岸则是洛克榭的森林。
来到东西路妥尼河的分歧点,两机向左前进。这是流经洛克榭的东路妥尼河,虽然是主流的一半,河面仍有数百公尺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