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有病,荀真已经彻底相信这个结论,伊芙,是个有精神疾病的变种人,她接近自己是毫无逻辑的疯癫行为,自己不过成为了她发疯的对象,对这样的人继续刨根问底下去,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于是,他决定用最后一个问题结束谈话。
“你现在已经在我身边了,那么,你要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是弄清楚她对自己是否有危险的试探。
“我不知道…”她低下头,像个犯错的孩子。
“不知道?激励你这么做的难道只是不知名的冲动而已?”
“反正…我就是知道你,所以一定要来到你身边,我要见到你,如果不这么做,就好像自己不存在似的。”
“你历经千辛万苦,却连这么做的原因都不清楚,真可悲。”荀真说着刻薄的话,心里却不怎么畅快。
“你会留下我吗?”
“不可能,我已经联系了李君岩,他会派人将你带走。”
“哦…”
“你清楚我对你的态度,那你也该清楚你再次出逃的结果,此番过后,听你爷爷的话,不要再跑出来了。”
“我还是会找到你,不管多少次,我都会找到你。”她倔强地说道。
十足的疯子——他在心里骂道。
“你今晚就睡这里,”他指了指沙发,“我去休息了。”
他把她丢在偌大的客厅里,独自上了楼。他不想再就她的问题而烦恼,因为他认为自己完全无法给予她任何帮助,伊芙不顾一切地要来到他身边,却无法用任何逻辑的因果来解释这个现实,这就像是命运,除非到了最后的那一刻,就连命运本身都是那么毫无意义,她仿佛是命运的化身,此刻她就是毫无意义的。
当他不去想那些令他心烦的因果逻辑时,他才意识到伊芙是那样的美,自己是正是青春多情的年纪,居然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这种迟钝令他自己都感到悲哀,如果他和其他人一样,对于来到身边惹人怜爱的伊芙,定会不顾一切代价地接受她,顷刻间爱上她也没什么奇怪,正常的路子不就是这样吗?而他呢?他下意识想的是什么呢?
他恨自己的天赋,恨变种人的存在,恨这个世界大部分都是那样的正常。
别再刺激她了,对她好一点,就把她当成偶然来访的朋友,再怎么说,她也只是个女孩子而已。
李君岩的话在冷静之后想起来令他一阵羞愧,他强烈地期盼自己和正常人一样,做出的事却如此不可理喻,这样下去,他不等于是更加拉开了和‘正常’的区别吗?
荀真打开灯,下了楼,客厅的灯亮着,伊芙还是坐在那里,看着一片漆黑的电视屏幕。
“你不休息吗。”他尽量让自己温和些。
“不困。”
“如果你不习惯睡沙发…”他指了指楼上,“我给你收拾下客房,睡床上更舒服。”
她舒尔一笑,“我不可以睡觉的。”
“什么意思,睡觉为什么不可以,我记得,今下午你不是睡在我家门口吗。”
“我一向都是不睡觉的,因为我睡着后,伊芙,就不是伊芙了,”她低下头,“我很听爷爷的话,但是,不是伊芙的伊芙就很不听话,我想做什么不敢做,她就会帮我做,就是她帮我来到你身边的,对于我来说,就是睡了一觉醒来,我就找到你了。”
精神分裂症——他脑子里冒出这个词来。
“不睡觉真的没问题吗。”
“只是有点无聊。”
“看书吗。”
“如果可以的话…”
荀真回到自己房间,从书柜里拿出几本小说,下楼交给她。
“可以看书,也可以看电视,你知道怎么开电视吗。”
“我看书就好了。”
“那我,就回去休息了。”
做完这些,他心理的愧疚才退潮般散去,没有了精神负担的他,很快就睡着了。
一夜无话,次日他准时醒来,醒来的最初十分钟,他是忘掉了伊芙的,就像此前的成百上千个清晨一样,没有任何不同,在他走下楼梯的时候,他听到了浴室里传出的沥沥水声,稍微费力地回忆了一番,才惊觉家里还有一个叫做伊芙的陌生女子——也许如今不算陌生?
他到也不奇怪,在他家洗个澡也没什么,就照常做自己事,洗漱、活动筋骨、做早饭,他很想给李君岩打电话,问问他的人什么时候可以行动起来,将她接走,想了一想又忍住了,他决定给李君岩一天的时间。
接近四十分钟过去,早饭已经出锅,他在饭桌上摆好了两幅餐盘,却发现浴室里依旧水声沥沥,他告诉自己或许女生洗澡更加费时,就吃起了自己那一份早饭,他花了二十分钟吃光,那洗浴却依旧没有结束。
他这下坐不住了,就走到了浴室门前,他发现,热水器没有处于开火的状态,也就是说根本没有热水,而且里面的声音只是单调的水流声,感觉,就像是直接在放水一样。
“你还在洗澡吗?”他问道,心里很怀疑她不在里面,只是单纯地忘记关水。
没有回答。
“你到底在不在里面?再不回答我就进来咯?”
依旧没有回答。
他推开浴室门。
她站在淋浴喷头的下方。
他震惊地看着她**的躯体。
她任由冰凉的水流滑过白皙如凝脂的肌肤表面。
他的视线聚焦到她漆黑而空洞的眼睛。
“What are you doing?”他一时语塞,张口冒出的却是英文。
“洗…洗…洗澡…”她哆哆嗦嗦地回答,一副冻坏了的模样。
荀真一头黑线,视线看向地面,她的衣服随意地丢在地上,完全湿透。
“我真是服了你。”他走过去关掉水龙头,尽量不去看她,又回房间拿了一条浴巾给她裹上,她被冷水冻坏了,浑身抖个不停。
“你就是这样洗澡的?”到客厅里,他拿着吹风机替她吹头发。
“一般,我站在那里,水是热的,阿姨会给我擦洗身体。”她回答。
“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大小姐,气派,洗个澡还得人服侍。”他冷嘲热讽地说道。
“阿姨说我像个公主,她喜欢我的身体,她愿意一辈子帮我洗澡。”
“你那个阿姨…怕是有点奇怪…”
“阿姨对我很好,她不奇怪。”
“你说不奇怪就不奇怪吧。”
他拿了一件长裤和T恤递给她,让她暂时穿上,因为她的衣裙湿透了,衣服递到她手上,她却只是迷茫地看着他,荀真说道:“你到隔壁房间去换上啊,愣着干啥?”
“一般,我站在这里,阿姨会给我穿上衣服。”她说。
“孩子,你阿姨不在这里。”荀真感觉自己的忍耐快到极限了。
“阿姨不在…该怎么穿衣服呢…”她看着手中的衣物陷入了沉思。
荀真额间青筋鼓动,他平复了一番心情,说道:
“你遇到的人还好是我,把手抬起来。”
她抬起手,裹在身上的浴巾顺势掉下来,露出她希腊雕塑般精致的**。
窗外的朝阳穿过窗帘间的缝隙将光辉打在这具身体的侧面,明暗交界线穿过她的脸颊,穿过RUFANG的弧面,渐隐于肚脐之下的阴影中,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她的阿姨为什么愿意给她洗一辈子澡,这就好像面对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收藏家渴望在手中把玩到世界末日一样。
他将上衣套上去,让她的双手穿进衣袖,脑袋穿过领口,再捏住衣服的下摆往下拉到底。
“我告诉你,这就是我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裤子自己穿!”他咬牙说道。
她只是抬头看着他,几缕未干的紫发从额间撩到唇边,因为衣服过于宽松,领口歪歪斜斜地敞开,她像个随意受人摆弄的娃娃,精致诱人的娃娃。
对视片刻。
“抬腿。”荀真声音单调地说。
她抬起双腿,荀真慢慢地套上去,他很小心,他决不让自己的手触碰到她的肌肤,但是随着裤腰拉到她的大腿,空间不再那么富裕,手指贴在了她的大腿侧面,他触电一般缩回了双手。
“阿姨的小公主,你就不能行行好自己把裤子拉上去吗?”他快窒息了。
她还是看着他,单用无意义的眼神诉说自己的无能,而这裤子拉到大腿的场景真是太糟糕了。
“我他妈真是世界第一正人君子。”他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又捏住裤腰,往上拉。
拉到臀部的位置,他与她的距离几乎是脸贴脸了。
“你稍微抬下屁股,裤腰被你坐着提不上去。”
她双手撑住沙发,抬起臀部,荀真终于完成了这个任务,还没来得及让他庆祝,客厅右边的走廊位置传来一声巨响,他和伊芙保持这个姿势,同时看向那边。
小闵背着书包站在那里,双手保持着捧东西的姿势,地板上,静静地躺着碎成几大块的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