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蛋，你是笨蛋吗？”
我坐在无心社的椅子上，身心俱疲地吐槽着张梦月。
“……哼哼哼……”
张梦月把头放在桌子上，摸着脑袋，嘴里发出着苦恼的声音，话说我们社团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一张桌子？
“反对，这种问话方式就像在问‘人类，你是人类吗？’一样有逻辑漏洞。”一旁的叶晨霜一边放下手中的牛奶，一边淡淡反驳我道，“既然一开始称呼别人为笨蛋即表明事实已知，后面的询问显然是无解且多余的。”
“……晨霜，谢谢。……”张梦月扁着嘴巴，向叶晨霜投去了感激的眼神。
“叶晨霜是在说你是个毋庸置疑的笨蛋啊！笨蛋！！！”
“诶？！”
张梦月惊讶地张大了嘴。
“……呵……”
叶晨霜脸上的表情一下子没有绷住，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那份从心里面溢出来的喜悦从她月牙般的嘴角传出，宛如旭日下的一缕春风。
但马上她就将笑容收回去了，喜悦在叶晨霜身上仿佛永远只会是昙花一现。
“……你要是像张梦月一样是个笨蛋就好了……”我略带不满地对叶晨霜说着，姑且也算是对她的一种赞美。
“诶嘿嘿……”
“我没有在夸你！！！”看着摸着后脑勺傻笑的张梦月，我痛苦地揉了揉太阳穴。
话说张梦月也是典型的在陌生人面前害羞高冷，稍微熟点就变得活泼开朗的那种类型啊。
“是因为男人总是惧怕女人的智慧吗？”叶晨霜淡淡问我道。
“不。”我抬头看了看天花板，“我的话，是在可怜上天对人的惩罚。”
“聪明就像天生的癌症一样，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无法根治的痛苦，而聪明的女人在社会的价值观下往往更惨，毕竟聪明人总是看得多想得远，而且还又偏偏无力改变。”
“……”
帅气啊，李步。我不禁在内心夸奖起自己来，这么漂亮的一番话简直就像大文豪普鲁斯特再世一般，只有两个观众真的是太可惜了。
“那个……虽然我没有怎么听懂……”张梦月突然在一旁插嘴道，“不过现在很多癌症已经可以医治了。”
“这是我要说的重点吗？！”被瞬间打破氛围的我忍不住向张梦月头痛地吐槽起来。
“……”
“哦，对了，张梦月你的数学很好吗？”
“诶？还行吧。”
“还行是什么意思？”我心中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一般说“还行”的人，往往都很有可能是个学霸。
像张梦月一样表面看起来傻乎乎，但是在考试的时候却能拿到好成绩的人我可是见得多了。
“基本上每次都能考到全班倒数前三以上。”
“根本就是烂透了！！！”对张梦月怀有一丝期待的我果然也是个笨蛋！
“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啊？”
“你今天早上不是和刘秋柔说你被‘18’寸的凤凰牌自行车撞了，然后哭了‘2分15’秒，留下了‘13’厘米长的伤疤吗？”
“哦，没想李步虽然一幅死鱼眼的样子，但记忆力真好呢~”
“你这么毒舌是被叶晨霜上身了吗？！”
“如果你非要把我陈述的客观事实理解成毒舌的话我也没有意见。”叶晨霜马上在旁边追击道，“因为人总是喜欢欺骗自己。”
“哼，能原谅女人的谎话，这才是男人。”
“哦，你这个死鱼眼。”
“不对，这里应该是你这个卷眉毛才对吧？！”
（《海贼王》梗）
“其实，这个是晨霜教的哦。”
“诶？”我和叶晨霜同时发出了不可置信的声音。
“因为我不怎么会撒谎，所以昨天晚上我就发了条短信问晨霜‘怎么让自己的话更有说服力’。结果晨霜回复我说‘用数字说话就好了’。”
“今天早上果然奏效了！”
“压根就没有奏效好吗？！”
“不过呢……”张梦月踌躇了一下，忽然语气一转地对我说道，“这样下去……真的会有用吗？”
“会有用的。”我摆摆手道，“我也知道你腿是不可能断一辈子的。”
“……”
“等这卷绷带用完了，问题差不多也可以解决了，按照计划行事就可以了。”
“嗯，李步这么说的话就没错了，我相信你哦。”
“……”
我看着张梦月不知有何根据的信赖的眼神，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情绪开始翻滚。
这种被人相信的感觉，一如既往的难言。
人是一种追求价值肯定的生物，当有人相信的时候，即是我们的价值被肯定之时，发自本能地我们会感到高兴。但是——
“儿子，我相信你这次考试能拿一百分哦，要是拿不到的话，今年就没有压岁钱了。”这种丑恶且痛苦的记忆一下子又涌上了我的心头。
当被别人相信却又失败的时候，我们所承受的痛苦往往更沉重和深刻。
那些嘴上说着“相信”的人，不知道会不会想过这也是对别人的一种无声的伤害？
“不要随随便便同情失败者，这会伤了他的自尊心。”一旁的叶晨霜突然冷冷开口将我从痛苦的回忆中拉了回来。
“根本就不是什么‘同情失败者’，只是因为我个人魅力太深所导致的必然结果而已，对吧，张梦月？”
“……”
“你为什么要把头转过去？！快看着我的眼睛和我说是啊……诶？”
我突然反应了过来，看着在淡定喝牛奶的叶晨霜。
“你刚刚也是在玩《海贼王》的梗对吧？”
“没有，我只是对目前的状况发表出最客观的描述而已，你这个卷眉毛。”
“……”
（叶晨霜说的话出自《海贼王》里的山治/香吉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