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吗?”
小夜褪下了用于隐身的模拟墙布,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看了眼地上的尸体。
“嗯,虽然没能去他该去的地方,但至少算是有了个结局。”
患者的死体大部分时候会自行消散,仿佛已经完全与“人类”这一概念脱离了干系,对他人而言,省去埋葬的功夫和精力也算是这些患者们最后做的一件好事了。
对那些“社会里的所谓常识而言”,是这样。
“呼……吓死了,在下刚准备为辛苦了一个上午的师父带来慰问的午餐,结果就被这个人穷追不舍了诶。本来还想着如果赶到这的时候师父还没出现怎么办——”
“那午饭呢?”
“没了。”
“……好吧,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不,其实挺重要的。
我委托小夜去买的是我平时经常去的一家餐馆,那里有我最爱的“紫金尖塔便当”。由于太过受到欢迎,平时都是要提前预约才能买到……原本是打算作为与羽姬正式重逢的纪念……等等。
“从那边到这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吧,也就是说你刚刚才去买?我不是说了那个要提前几个小时预约——”
“啊。”
“别跑,给我站住。”
“啊、呀,在下不小心睡过了诶嘿。”小夜从逃亡的途中站定了脚步,一边吐了下舌头一边挠着后脑勺。
“每次和你待在一块我都在怀疑你真的是‘忍者’的血遗症继承人吗……”
与“魔女”之名类似,基本上血遗症患者们都有一个千年或是更久以来传承而来的名字,而千卷小夜所继承的,正是她目前所干的事——忍者。大体上,就像大部分人印象中的忍者一样,这是一个相当“典型”的血遗症群体,相比于一度被教会所控制的“魔女”,“忍者”历来有着自己的家族、自己的领地、自己的职责,即便是那些非血遗症遗传者们,也都秉承着身为家族一员的职责,矜矜业业地扮演着忍者这一职业。
但是以上这些都和小夜没什么关系。
“在下才不是什么忍者,是不灭魔女的徒弟~”
“哈……”
小夜放弃了自己身为忍者家主的身份逃出了族群,之后偶然和我相遇……然后又偶然因为一些机缘巧合,目前是以我徒弟的身份活动于病院内。
话虽如此,我既没教过她什么,她也没打算学些什么,对小夜来说这个名号无非只是为了能够从家族的责任里逃避而已——不过这不是现在要考虑的事情。
因为看着小夜那俏皮的脸蛋,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小夜,有件事要问你。”
“嗯?师父有什么事要吩咐嘛?”
“我记得,雨城准燕这个人,我当初是托付给你的吧。”
“……啊。”
“给我站住。”
“呜。”
“果然啊……我说他怎么会没来由的盯上你。”
当初我因为无法继续自己负责雨城的问题而将他交托给了病院里的一名“护士”,而那个以护士自称的家伙就是面前这个刚才还被雨城追着跑的小夜……我终于想起来了。
“那、那个,在下觉得自己还可以稍微辩解一下……在下是因为实在没办法才——”
“毕竟他的妻子早就已经去世,解决不了才是正常的。但我当时跟你说的本来就不是让你一直负责到他完全康复吧。”
“呜。”
“我说的明明是‘只要扮演他的妻子尽量稳定情绪,一旦觉得有些异常的时候就来找我’,没错吧?”
“对、对呀,在下这不是来找师傅了嘛!”
“……这是‘有些异常’吗?”
“呜。”
“至少是受到过多次心理冲击后才会变得如此歇斯底里,况且他身上的那些刀……他已经折磨了自己相当长时间了吧。”
“呜。”
“而且我记得你前几天还一个人去了游乐园——”
“除、除了切腹以外在下什么都会做的……”
“我还没开口呢。”
“师父愿意原谅在下了吗!”
小夜猛地抬起头,眼瞳里都快亮出星光了。
你变脸倒是挺快。
“不,只是作为惩罚我保留强迫你去做一件事的权利。”
“在下的贞洁之身终于要不保了吗……”
“……既然你这么想的话,那我改个主意也不是不可以。”
“对不起!”
刚刚还在开玩笑的小夜转眼间扑倒在了地上,所以说你变脸倒是有够快的……
“比起这个,有什么事要汇报的吗?我离开的半天里病院里有发生过什么事么。”
“啊,说到这个,确实有件大事诶。”小夜唰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师父还记得‘童语之狐’这个人嘛?”
“当然记得,少数几个成功抵制了偏执症的幻觉并与其处于共存状态的罪者之一,我没理由不记得吧。”
“对对,就是她。她不是一直在写小说嘛,然后最近以师父为原型出版了一本书,好像卖得相当火热来着。”
“……以我为原型?”
“嗯嗯,似乎是讲师父一个人与教会对抗的故事,由于里面的好多场面太过热血,师父的粉丝好像也因此而变多了不少!病院的人气说不定会就此攀高了!”
“别泄露什么病院和我的情报就好了……不过,那个童语之狐的话应该不需要这些担心吧。”
“为了避免这个情况,她似乎主要是以教会的视角来写的呢。”
“那就好。”
“比如书里最初的篇章,‘不灭魔女以亵渎神明之意,于爱神教堂前杀害了教会的雏鸟,以此向圣女和神明发出了战书’,这一段可是被作为名场景四处流传着——”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诶?在下是在说书里的一个典型的片段……”
“不是这个。‘在爱神教堂前杀害教会的雏鸟’,雏鸟是指的谁?”
“唔,好像是教会学院的一个学生……”
“……”
……
不会,这么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