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很丢人,我是个怕鬼的人,看个鬼片都会一周睡不好觉那样的怕。
而学姐,是幽灵,是鬼,是我怕的那种事物。
而现在,更加过分的是,鬼就坐在我的怀里,像是热恋中女方向男方撒娇般,从我的角度能看到学姐细长的脖颈以及隐在衣服下的那抹白皙,虽只是一角但也足知其圆润。
但越是这样我越是惊恐,我感受不到重量,大腿上也没有传来软滑的触感。
怕鬼的人被鬼缠上,这算是最折磨人的恶作剧。
自从在神社中见过那位高天神明大国主之后,怪异的事情不要命的来,至少在高一时我是看不到学姐的,现在却因为能够看得到被纠缠着。
据学姐自己的絮絮叨叨中吐露的信息,她已经在图书馆呆了有十几年了,按照阴阳学说她属于地缚灵,是一只安全无害纯天然的美少鬼。
[小野寺,小野寺,跟我说话嘛。]学姐开始推搡我的肩膀,但因为触碰不到的原因,她的手透过我的肩膀径直的穿了过去,场面顿时惊悚,我的后背都被冷汗淋湿了。
但没有办法求助,只有我能够看到学姐,做出奇怪的行为不会被相信,反而会被当作是怪人。
手握着笔杆我提笔写字,因为学姐还飘在我的怀里,手下意识的避开了她的身体以一个别扭的方式写字,我知道自己碰不到她,但手臂穿过一个人的身体写字,这样的场景实在太猎奇了,我怕我承受不住刺激再像昨天那样失声。
写的是三个字。[我害怕。]
学姐上一刻还阳光明媚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贝齿咬住了下嘴唇,说了一个小时的话依旧充满活力,这个时候的嗓音却嘶哑了。[给你添麻烦了吗?]
略微迟疑之后,又提起笔。[嗯,添麻烦了。]
或许有些残忍,好不容易等来一个能够看到她的人,却是名叫小野寺由理,从小就对怪力乱神敏感的女孩。
[这个时候不应该来安慰我吗?怎么还这么直白。]
[因为我真的很害怕。]如果学姐是能够触摸到的活生生的人,在这样的时刻我一定会安慰她,但因为她是地缚灵,不行。
生,与往生,生者厌恶亡者,这是一种本能,在我身上体现得尤其强烈。
虽然学姐被困在图书馆里独自日复一日,不能被人感知,不能触摸实体,每天漂浮在空气中靠看着别人翻开的书本解闷,待到日落后就一个人默默的蜷缩在角落等待下一次开馆有人进来的时刻,期待着某一天能够被人看到,能够与之交谈,能够实现未竟的愿望去到往生。
这样的事情没有道理,可怜到了极致,也令我心生怜悯,但我还是......
唉?等下,这样脑补了学姐的悲惨经历,身上的那种不舒服劲好像散去了不少。
[为什么要害怕,我没有青面獠牙,也没有凶神恶煞,更没有能够触摸到实体的能力,你看现在我的手就穿过了你的脸颊,我连碰你都做不到,对你完全没有威胁,我只不过是个靠数着图书馆里发生的有数的几个八卦事件过日子的地缚灵,对这样的我,你也害怕吗?]
沉默着,我的笔提起又放下,咬咬牙我把上面的那一行划掉。[好一些了。]
[能够不要飘在我的怀里吗?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在旁边或在桌子上,我会好受些。]整理好措辞,我试图摆脱我们两人之间尴尬的姿态。
恰是时,兜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看了表该到我离开的时间,今天的灵异午休又被我熬了过去。
要不要试着找别人替我,这样的想法又出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同样看到手机屏幕的还有学姐。
[明天来的话我不跟你说别人的八卦了,我讲讲的我的故事,你会来听吗?]
愣了一下,学姐的声音实在是委屈过头了,大概猜到了我的心思,所以她轻声细语的试图挽留。
把本子上写字的那张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害怕就丢掉了。
“会来的。”管不住自己的嘴巴,想说的话就那么吐了出来。
说来,心软也是女孩子与生俱来的本能。
[请不要骗我,自我变成地缚灵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期待明天。]眼里亮晶晶的,学姐向我挥手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