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识的伸手去拍却穿了过去,手探进学姐的秀发再伸入她的脖颈,我停了手,我摸不到学姐。
也不对,这样说就太自我了。
是学姐她触摸不到我。
比以为更加深切的了解到身为地缚灵的学姐的痛苦,没有人可以触摸,没有人可以说话,对这样的学姐我爽约了,自责感压得我抬不起头。
图书馆里还有一些人,顾虑到她们我装作鞋跟有问题悄声叫了正在抽噎着的学姐,她身子的每一次抽动都在拷问着我,为什么会忘记了,独留学姐一个人孤单的守在门边。
越是体会到他人的温暖,失去时越会悲痛,但越是悲痛就越会渴求,人类就是这样矛盾着的生物,虽然无血无肉,但学姐是活生生的存在,是需要我,也是令我心疼的人。
抽噎着的身子僵住,从长发的间隙里我看到了学姐支愣起的耳朵,我又用最温柔的语调轻唤了声。“学姐。”
抬起了头,将信将疑的,喜悦的,埋怨的瞳孔触到了我柔软的地方,虽然眼圈红了一圈却没有眼泪掉出来。
没有眼泪能够掉出来,只是囤积在眼眶之中,直视我片刻后又消弭。
学姐连落泪都是不被允许的。
这样的事情,太残酷了,学姐她是以怎样的心态在十多年的寂寞后依然笑着与我嬉闹攀谈的呢?常有的肢体接触是否她在渴求着人的温度,肌肤的触感......
不停的粉拳锤在我的身上却没有痛感,于是它们就穿过我的身体,锤在了心口的某个地方,密集的一下一下的和着心脏的律动传达着疼痛的讯息。
“为什么不来啊,我还以为由理以后都不会来了。”松掉所有的气,学姐在我身上发泄着不满,手指抚上眼角却什么都抚不出来,但能感受学姐那份失而复得的,心中的狂喜。
蹲着门前的时间已经太久,再加上早上的事情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我被数道隐晦的视线偷瞧着,便起身找到一个靠窗的不显眼位置,期间学姐一直缠着我的身上对我进行着碎碎念,当我坐下的时候,学姐扑过来吻了我的脸,这已经是不知多少次了,但唯有这次,我没有一丝的抵触,不悦。
如果有一天,我希望学姐能够真切的触碰到什么,能够亲吻上什么,能够感知到人与人之间那份温暖的触动。
我想要学姐成佛,这样的念头盘亘在心头,在脑海,之前想要偷懒的想法至此便不复存在,即使书海茫茫,我也会一本一本的排除,一本一本的翻给学姐看,直到学姐能够笑着与我说出道别的话。
“快给我解释,为什么会不来啊,不要跟我说是你忘了。”
随便问不认识的人要来了纸笔,我写下安慰的话。[我没有忘的,我可是一脱开身就往学姐这里跑,你看刚才我喊学姐你的时候不是有点喘吗?]
很可耻的,我写了谎。
但对希望有人能够记得她重视她的学姐,即使我忘记了,写这样的谎也是允许的吧。
想要给学姐快乐,即使是哄骗也好。
“是叫成田晃的男生的事?”学姐的脸色有点奇怪,语音里也带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总之刚才才有点被哄好的学姐又不知生哪门子气。
[学姐你知道了啊。]
“图书馆里闲聊的人可是很多,虽然被困在这里学校里的好多传闻我可是知道,尤其是玩弄班长感情然后还与一个中二病纠缠不清的小野寺的事情,出现的频率是最高的。”可能是错觉吧,总觉得学姐在咬牙切齿。
[既然知道了就不要自己多想啊,我只是一直脱不开身才晚来的。]
“因为我害怕嘛,害怕由理你失恋了伤心就忘记我这个没有存在感的学姐了,从12点的时候就一直等着,等到现在快两点了,怎么可能不害怕,果然如传言中一样,你是玩弄人感情的混蛋。”
撒谎骗学姐的我确实脱不开玩弄少女感情的[混蛋]二字,五十岚,清水的事是误会,但[什么叫我失恋了?],我问学姐。
“因为成田晃脚踏两只船被你发现了,你才发怒拳打脚踢,还弄得成田的母亲找上学校,据说还有开除......”
“由理,你不会要走了吧,现在也不去上课,真的被开除了吗?”借着话头话头想到了之前没注意到的事情,学姐顿时失了方寸,胸口剧烈的起伏,焦急着表情凑到我的面前紧紧的盯着我的唇前,
安抚的笑笑,我写的很快。[我跟成田没有关系,只是帮朋友出气罢了,然后也没有被开除,一切都平安度过。]
“呼,那就好,如果由理退学的话我会死的,一定会死的。”
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这样的玩笑话根本没有可能说,纵使这是句很应景的玩笑话。
正好下午放假,我便一直呆在了图书馆陪着学姐解闷,但写的总赶不上说的,写一句话的时间学姐已经跳到下个不着边际的话题了,感觉不到倦感般她说了整整一个下午没停,对着仅我这么一个的听众。
五点多出了图书馆,我没有再浪费时间,立刻进了学校的档案馆。
从通明的下午一直查到华灯初上的七点多,被姐姐打了电话,被管理员催促了多次依然赖着不走,终于在99年的卷宗上查到了学姐的名字,柏木小百合。
与她同期的人是......
手指摸索着老旧而略有泛黄的白纸,我看到了熟悉的却意外的名,回想这一段时间的遭际叹了口气,对为什么我能看到学姐有了些许的明悟。
或许冥冥中皆有注定,丝丝线线缠绕于身上的红线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它的扰动,终要将我带向它所缠绕的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