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个死板的父亲,其实只是个好面子的蠢瓜,前段日子还在与母亲通电话时候听到他让我滚得远不准回去呢。”
嘻嘻一笑,堀内小姐笑得无奈。“这样不就显得我这个女儿太任性了吗?真是不讨喜的父亲。”
“知道了这些,白天的工也没去上,在住处躺了一天,三坪房间翻不开身就想起家里宽敞安逸的旅馆了,等着雨停拉着音箱走到半路突然就走不动了,那条路走得太多了,音箱太沉太重,一股性子上来就买了票。”
“你知道吗?就刚才我还想着要不就不走了。”
[那便不走了。]我想这么说,却像那天晚上一样说不出来,说到底,最痛苦的还是堀内小姐她自己,再者来,我觉得自己这种早就放弃的家伙没有指摘的资格。
能够坚持梦想是一件很美妙很痛苦的事情。
握着刀的感觉很充实,却令我害怕,但仔细想来,其实就只是杀了该死的人,我干嘛要那样的愧疚把自己都搭上,可就是走不出来啊。
拢着我的手更紧了些。“若是由理你不来,我就不走了。”
“欸?”
“一想到没有跟你告别,我就想要下车,刚准备走就看到你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或许这就是我跟由理的缘分吧。”
“有缘呢。”我确认道,堀内小姐就傻笑,下巴抵在我额头上。
“下车,下车!”她伸展着手臂,站起来提上吉他。
“不走了?”我有些欣喜。
“想给由理你唱完最后一支歌再走,毕竟一直以来只有由理你啊,其实如果没遇见你的话说不定很早之前我就离开了,我没你想象的那样坚强的,只是看着你眼里的憧憬就不由自主那么做了。”
就这样,我们下了车,堀内小姐取出吉他调音,两辆车之间不大的空地,没有音箱,观众也只我一个,独属于我的演唱会。
“这个是?”堀内小姐的吉他很老了,但一直干净,划痕也没有几道就跟新的一样,今天却有了不同,上面贴了张星星贴纸,黄橙色上有斑点黑印,底下胶泥也不紧靠是用胶布贴在吉他上的,难看的很。
我的眼睛有点湿润,这颗星是我贴上去的,去年的时候贴在音箱上一直未曾扒下来,发现音箱时只剩下印子,原来是在这里。
堀内小姐走时除了吉他什么都没有带走,却带上了我这颗星星。
“在京都,天上的星星总是看不到,可低下头却一直以来都有由理这颗星星,你是我唯一的光。”盯上我的眸子,堀内小姐说的极慢极认真,满眼是我看不懂的思绪。
“还是那首吧,《骑上银龙的脊背》”照例的,她向我再确认一遍,我点头。
没有音箱,她就拨弹了两三声,然后想起什么的又停下。“由理,我其实不喜欢中岛美雪的。”
“欸?”惊异之下我漏了声。
“但由理喜欢我就每天都唱这首歌,唱好多遍,就为了让你听,你没有来的日子里一直盼着你,又担心你会不会某天就不喜欢我,饭上其他的唱的比我好的人,又或者你姐姐不再在四条喝酒,你就不来了。”
“才不会,我会一直饭着堀内小姐的,以后也是。”
听我这么说堀内小姐笑得很开心,露出以往不曾见的虎牙,笑花了我的眼,堀内小姐原来也很好看。
“为什么偏喜欢这首歌呢?”她问,却又不待我回答。“我想由理是不是也和我一样,在追逐某件东西的路上失去方向了,有是不是从我身上看到了自己,我们算不算是抱团取暖呢?”
“我的话,希望由理能够走过去,不要向我这个半吊子看嘛,要再远一些,远一些。”
【......
明天我也将登上山崖往龙的足底前去
呼喊道:”喝!走吧”
骑在银龙背上
飞去生命的沙漠
骑在银龙背上
去承受风雨吧
骑在银龙背上
去承受风雨吧】
一曲清唱,我和堀内小姐久久未语,相顾无言。
“就这么着了,就这么着了。”堀内小姐率先扬起笑脸。“我马上就要走了,由理你要照顾好自己啊,早点从失败中走出来,就像你喜欢的,骑上银龙的脊背,然后,很自私吧,那个,希望由理以后也不要喜欢上其他的歌手,我就你这么一个人饭,就想着你以后只饭我一个人,啊哈哈,相当自私呢。”说着她挠起头来,像小孩子。
“......嗯,我只会饭你一个,然后.....还有其他的什么事情吗?”
“想喝奶茶了。”她说,坏嗓子的奶茶,自我认识她那天就一直喝,细细想其实比起谕吉,还是奶茶更好些,暖而有温度。
她这么说,我却不肯走,咬着下嘴唇闹别扭,到最后还想着不辞而别。
“安心啦,我会在这里等你的。”
“不准走!”比堀内小姐更加孩子气的叮嘱再三我跑出站打了的士。
一来回加上抢了别人先点的奶茶共花了十分钟,再回去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
“大骗子。”我嘟囔,这样的离别算是什么,比告别还要令人伤心。
“大骗子!”这么喊出来,立刻就挨了一下,转头正是堀内小姐,她见我眼泪汪汪的却笑得开心。“车走了,我坐下一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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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十分,车开往北海道,我抱着吉他送着堀内小姐走。
末了摸了摸吉他上的浅淡的印,那颗星星贴纸被堀内小姐抠下来了。
来的时候她只带了一把吉他,走的时候只有一颗星星。
临走她对我说。“因为是星星,所以非常的喜欢,恋人那样的喜欢。”
目送着车消失在视野里,摸了摸眼角,脸上全花了,难看的很。
ps:这份缘还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