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忽然一阵昏黑,头有些痛,像是宿醉,左右打量了下房间,木门纸窗,门前挂着风铃,还有晴天娃娃,四周也空旷的很,只是一台电视机和一张木桌。
“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呐。”说了句轻小说里常会出现的话,真的是心生许多感慨,阔别两年,第一次回到小野寺家,我的房间竟花了这么长的时间才认出来,说来我还真的是很任性,因为害怕遇到熟悉的人,便连大阪也不回了,爷爷他一定很生气吧。
推开窗户,园内景致变了许多,原先眼前会是水潭的,现在却已经被填上化作小花田,空地多出了几块石景,好多东西都不一样了。
我也会变得不一样吗?突然有了这样的疑问。
想要变得不同。
身后有推门声,木门特有的刺啦刺啦,进来的是不认识的女性,二十出头很是恭顺的样子。
“大小姐您醒了,要用早膳吗?”
也是不认识,从未见过的人,也变太多了吧,我咂舌。
“现在是几点。”我问。
“早上六点二十分。”
“那不了,给我找套剑道服吧。”现在身上穿的是平常的单衣,纯白色很素朴,像是以前在家中的我,搬到京都后就习惯穿睡衣了,那时姐姐一天换一套睡衣要求我穿,挨不过就试着穿了下,慢慢的就成为习惯了。
吃饭也是,本来不会做麻婆豆腐的,还有洗澡,本来是从不锁门的,类似的还有和姐姐在一起这件事,不需要叫姐姐起床的日子竟突然不习惯起来,春风化雨,姐姐就是那春风,又是雨,两年的时间,成为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小野寺由理,连跟姐姐在一起也成了习惯。
而这也是在与姐姐分开后才恍然察觉,也是惯性的力量吗?真是不可思议。
我好像被养成离不开姐姐的体质了,这可谓是噩运。
因为,姐姐她,是一定会离开我的,在某一天。
我讨厌这样的事,但没法阻止,因为我是浅见由理,她是小野寺诗织。
姐姐是一定会嫁人的,这一点从一开始就明白了,这次回来也是这样吧,父亲终于是忍不住要为姐姐找丈夫了。
“大小姐,衣服取来了。”
我嗯了声,把还立在一边的侍者赶出房间,连我不喜欢被人看着换衣服也不知道,是彻底的新人呢。
在这两年间,浅见家是没有大小姐的啊。
突然就感觉自己身上也被缚着些什么了,名为家族的枷锁,我和姐姐都逃不开。
换好衣服,应当是几年前的衣服吧,下摆稍微露出了小腿,我个子长高了呢,虽然欧派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合身就是了,气到脸扁了。
出门,那人还立在门边,想张口问她的名字,却又闭上了嘴,还是不知道的好。
我很快就会回京都的。
“不舒服吗?大小姐。”她问,是因为我皱眉头吧。
“不,没事的。”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变得这样喜欢京都。
是因为五十岚,还是工藤,又或者学姐,竹本,清水,北岛,松川,还有两小只,神明大人,不,都不是的啊。
闭上了眼,映出的影子是姐姐。
对于我们来说,只有在京都才能一起生活,因为父母的离异,从小学三年级后就很少见到姐姐,不断的淡出视线,到最后连信件都很少往来——从来都是她在寄,我不回。
那时的我没有姐姐,我一直那样想,可在我最绝境的时候,拯救我的,放弃一切拯救我的,是姐姐,在京都,我最脆弱的时候陪伴我的,是姐姐。
想要把姐姐带回京都,想要继续和姐姐生活在一起,明明是这样幼稚的,自私的念头,却挥之不去。
我是把姐姐当妈妈了吗?脑子里出现这滑稽的念头。
友情,爱情,这些都比不过血脉亲情,唯有姐姐,她不会背叛我。
“爷爷是正在道场吗?”我问道。
“是的,家主正在道场。”
我叹了口气,果然爷爷雷打不动,也正是因为此我才要求一套剑道服准备去那边表现一下,心里还存着一点不被爷爷发现两年没锻炼的侥幸,就像我现在存着能阻止姐姐相亲的侥幸一般。
虽然姐姐没说,但我猜会是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