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太擅长和女**往,小时候弄哭女生就是常有的事。
比如说被问到最近是不是变胖的时候,仔细打量了一下回答确实是变胖了,结果反而让对方生气。
不服输的我从保健室搬来体重器让她站上去,她却当着全班嚎啕大哭起来。
也有突发奇想做了一晚上的便当,第二天带去学校中午吃得正开心的时候,被女生拿着筷子夺走了一块肉。
在对方刚说出“这是你做的吗”、我就扑上前和她扭打了起来。
开什么玩笑,这当然我花了大量精力做好的居然给我抢了一块肉。
嘛、随着慢慢的成长,我也算是理解和异性相处的言谈方式。
至少不像社长说的那样,一开口地雷全踩的程度。
所以也没这么必要排斥我吧?
——叮咚,叮咚。
重复着这样乏味的动作。
将突起的钉子压入木板,将木板按照设计图的方式交叠起来。
大概是要用在班级展示上面的招牌。
而一旁汐和友人少女还有社长魔法使大魔女她们,不时传出来笑声,像是很愉快地样子在叠着千纸鹤。
可恶,我才不是觉得寂寞了。
“怎么了吗老八。”
一同工作的店长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望着我。
“不、我就是想为什么我要和店长一起做这种事不可。”
“别得意忘形了,我可是来帮忙的。”
“才不需要啦。”
“嘴硬啊小子。你知道我刚过来的时候你是什么样子吗。”
店长放下锤子,走到了我旁边靠着讲台坐了下来。
他的店承接了这次运动会的午餐服务,所以今天是来看状况的。
不过我觉得他大概只是来看自己女儿的。
一到我们班上就赖着不走了。
“什么样子?”
“一言不发表情阴沉地砸木板,总给人一种随时会暴起以刀劈其首又数刀毙之的感觉。”
“不不不有那么严重吗——”
“所以我才来陪你啦小子。”
“你只是来偷窥你家女儿的吧?”
“不要说得我好像可疑人士一样。”
店长您就是可疑人士。
他叹了一口气。
“不过我还是挺担心的,那个小姑娘。”
我顺着他的目光,视线停留在友人少女身上。
虽然确实露着笑容,但那份笑容有些怪异。并非不带笑意,也称不上勉强,但就如同要强行把注意力分散开的样子。
“因为去年的事吗?”
“你听说了啊?”
“……嘛,或多或少。”
“那个小姑娘很让人担心——如果说只是叛逆期的话倒还好,可她并非对什么都感兴趣的样子,她就是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留在教室的还有其他学生。
被活动的气氛所感染,都尽情地喧哗着。
店长的话语被淹没在汇集起来的声音之中,却依旧清晰地传入耳中。
他摆了摆手。
“接着干吧。把那块木板递给我。”
“等等、她也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吧。”
“啊,小时候就常来我家玩。”
“那店长当时倒是也做点什么啊——”
“笨,我们可不是同龄人啊。有些话在这种身份可不适合说出口。”
“有那样的事吗……”
店长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啊,想要去行动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已经老了的事实,并不是说外表,而是我也站到长辈的立场了吧,真是麻烦啊,年龄这种东西。”
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
比起年龄、店长的外貌显得年轻不少,大概是没有胡茬的原因。
和汐站在一起说是父女都有点不像。
“所以拜托你了,老八。”
“……”
那是恳求的眼神。
并不以女儿友人的程度、而是如同自己女儿那样。
“最好的话能用爱情打开她的心扉,这样的话你就不能靠近汐了,去吧去吧这可是你的未来大事木板的事情就交给我了!”
“我拒绝!店长你怎么老不正经的、”
“啊?我都这么拜托你了,亏我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好青年——”
“不明明是店长图谋不轨吧、”
我以前就觉得这个人没个大人样子——
“那个……”
可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我才注意到汐跑到了我们面前。
“爸爸,请不要在教室和小八吵架……”
“唔。”
哈哈哈哈店长你看看你。
“小八你也是……不要在教室和父亲吵架啦。”
“哦……”
我从店长幸灾乐祸的眼神中读到了“哈哈哈哈老八你看看你”的台词。
你明明刚才也被训了吧?!
我们又老老实实地敲起了木板。
本来也不需要做这种工作,只是不知道魔法使小姐是不是对校长催眠了。
运动会变成了类似文化祭一样的东西。
看着汐小跑着离去的背影。
“我说店长。”
“怎么了吗。”
“你果然也喜欢CLANNAD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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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疲惫。
肌肉酸痛使我痛苦。
虽然手臂是魔力所铸、肩肘却依旧有磨损。
要是能在教室也使用总督小姐的变身腰带就好了。
完成了工作之后店长就回去了。
待在教室也有些无所事事,我靠着讲台坐了下来。
“同学~同学~”
从门口传来细细碎碎的声音。
我转过头,看到反射着太阳,闪闪发光的镜片。
“啊、是眼镜妹。”
“真没礼貌啊。”
“抱歉、有什么事吗?”
朴素的发型、朴素的打扮,造型很文学少女性格却一点也不的眼镜妹朝着我走了过来。
“咦,她也交到了朋友啊。”
“那个是……”
一堆人形高达?
姑且算得上朋友?
我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会觉得嫉妒吗?
这一上午教室里的眼光已经够奇怪了。
但因为社长和大魔女一直翘课给人一种不良少女的感觉,还没人敢找友人少女的麻烦。
眼镜妹露出了有些温柔的表情。
“真好啊。果然运动会的氛围会让大家或多或少发生变化呢。”
“唔,你是那种会因为气氛而影响情绪,然后趁机想改变自己的角色定位做出羞耻的事情失败的那种类型吗。”
“为什么一开始就是失败啊?”
“顺应周围人的气氛才去做什么事的话,很难成功吧。”
“说得也是……不对,我为什么要去顺应气氛不可。”
“毕竟是难得的运动会——”
“我也不擅长运动哦?”
她推了推眼镜。
朴素的两股辫在背后跳动了一下。
那自然是一眼都看得出来不擅长运动啦,你个文学少女。
“我说,你算是那个家伙的朋友吗。”
“我觉得应该不算。要说的话,更像是难友吧,虽然她和我也不怎么说话。”
“那不就是单纯认识的人而已——”
“感情这种东西可不是词语能够定论的。”
“总之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之前不是说了嘛,那几本书。既然遇上你了,那就交给你了吧。”
“啊。”
“那再见咯,同学,希望你也能在运动会遇上好事呢。”
等、等一下。
那个书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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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烧成灰了。
我蹲在屋顶,看着抽屉里的灰烬发起愁来。
这个城市的冬天并不会下雪。有阳光的话还稍微觉得温暖。
可黄昏降下来,只剩冰凉的风吹着我冰凉的内心。
真是令人头痛。
给我哆啦A梦啦!
“好的。”
恶魔女仆从嗖地一声窜了出来,然后把蓝色机器人的玩偶递到了我的手上。
如果没看错的话她是从我影子里钻出来的。
“那么报酬我就——”
“等等、等等、”
我阻止了她抬起我的手指就要咬下去的动作。
“我这个手臂是魔力的、吸不出血来哦?”
“啊,这倒提醒我了,那么失礼了。”
“等等、等等!”
她攥着我的脖子就要咬下去。
“我要的不是玩偶!是真正的!是真正的!”
“欸。”
“你那个‘都这个年龄还相信哆啦A梦是真实存在’的看不起人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不、你倒是说明为什么给我个玩偶就要吸我的血。
“咳咳,失礼了,不过要把灰烬复原也并非做不到的事情。”
“啊?做得到吗?”
“从古至今有多少人因为欲望却献出愚昧的性命给恶魔,其中也有想要寻回失去之物。但恶魔的付出并不是不求回报的,所以要许下愿望,大概会以人并不想要的方式实现吧。”
“比如说让这个灰烬复原呢?”
“先是复原其中一部分,让对方尝到甜头,然后声称力量不够,再提出其他需要之物,在对方作出努力的时候又在不被察觉的状况下对其努力进行破坏,然后设下陷阱将对方一点点推入深渊,让其失去名誉、让其失去信赖、最后让其被所有人唾弃,丧失活下去的动力,再享用充满负面情绪的美味灵魂——”
“你是恶魔吗!”
“是的。”
女仆小姐挺起胸膛,虽然面无表情,但有种骄傲的气势。
她确实是恶魔来着。
“不过现代——和神代隔绝已久,恶魔本身也变成传说了吧。”
“我现在身边站在活生生的传说啊、一点实感都没有。”
“所以作为优惠,只要献出些许血液,我就能帮你复原了哦。”
“不是陷阱吧?”
“真失礼。”
“嘛……我一直有个疑问。”
在学校的天台上。
黯淡的黄昏的光散在她整洁的女仆服上。
本来违和的场景、但女仆小姐姑且也是个美人。
让违和转换为怪异,而怪异又如同沙漠中的钻石一样瑰丽。
如果说恶魔有蛊惑人心的能力、那么她的美貌一定就是用于此处吧。
我晃了晃头,提出原本的疑问。
“你为什么不喝社长的血?”
“咬不动。”
“哈、”
“主人的身体素质在我们之上,光凭牙尖是咬不动的。”
“……那好吧,复原书本的代价是什么?”
“秘密。”
“你这不是坑人了嘛。”
“请安心,不是全身的血液,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我知道了,那就拜托你了。”
女仆小姐提起裙边,俯下身,朝着灰烬吐了一口气。
呼吸的白雾顺着唇间升起。
恶魔也会觉得冷吗?
只是一眨眼的瞬间,灰烬就回复成了原本的模样。
“那么、我先告退了。”
微微欠身的女仆小姐就这么沉入了我的影子。
为了避免她所谓的报酬是给书撕个粉碎,所以我抱着书就跑了。
在楼梯口撞到了某个身影——
“唔、”
“啊、抱歉——咦?”
是友人少女。
“你……你怎么来楼顶了。”
“唔……想起了某件事、那个书?”
小小地交谈了一下。
原来友人少女也是想起了还书的事才上来的。
幸好赶在那之前复原了。
“哈哈…...原来是这样吗。”
她笑了笑,抱着双腿坐了下来。
事到如今也不好说我先走了,于是我也跟着她一起望着夕阳。
稍微有些温暖。
“你还记得之前说过的外星人的话题吗?”
“记得……”
“那时我总是想,有一天外星人能够降临的话,就算是为了统治地球,世界也一定会变得比现在有趣吧。”
“会变得有趣吗?”
“因为科技在我们之上的话,文明肯定也在我们之上吧。”
我怎么记得三体里叶文洁也是这么想的。
不过要说外星人的话……且不论格林丽娜大陆和平界,像是荒漠世界那样的地方也有哦。
我也没看到社长她们直接用飞的跳到另一星球去。
“不、并不是那个话题,只是我觉得稍微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了?”
“因为你啊。”
“唔……”
我觉得自己还是挺正常的来着。
“最开始以为是因为书的事情,可是现在还是、像是遗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哈哈哈哈那可不。”
你被消除了记忆嘛。
“?”
“啊、抱歉。”
“不……所以我考虑一下。”
“……”
“你是、外星人吗?”
“我觉得,不太像。”
“啊哈、说得也是,对不起呢。”
“不需要道歉啦。”
本来就是我们消除掉你的记忆的——那我就先走了。
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
因为她的表情稍微有些奇怪。
挣扎着、痛苦着,但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答案。
看到那样的她,觉得不管怎样一定要说点什么、在那个瞬间脑海里有好多想要对她说的话。
可是、最后却什么都没有说。
直到逃走之后才觉得头疼了起来。
记忆确实被清除了,可遗留的感情一定会拼命地缠绕着她吧。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简直像做了噩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