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复数的人影晃晃悠悠。
站在这样的视角看着死亡游戏的展开、倒也算不上无趣。
就像把人丢进混乱的坩埚,看他们寻找出路,看他们做出抉择,看着他们因错误而饱受折磨。
唯独违和的是友人少女、她就如同花园中散步那样,一整个画面都是甜腻的悠闲与静谧。
我望着那个画面,一边收拾着通关失败而“死亡”的学生,换掉沉睡的他们的衣服,丢掉了一旁。
不由得发出了感叹。
“她果然是中二病、不,高二病?”
“库哈哈哈,这可是水手结,越挣扎越紧的,而且还附加了神垣世界的强化结界。你可跑不掉的哦?”
社长并没有要回答我的意思。
久违地听到了恶役千金般的笑声,还稍微觉得有些怀念。
只是那个场景实在有些鬼畜。
幼小的金发少女把看上去很朴素的眼镜妹用有些色气的姿势捆了个结实。
“呜哇、等等!等等!我并不是——”
“无需多言。”
不愧是社长,不讲道理得毫无破绽。
啊我还是颇为震惊的,关于一点也不起眼看上去就是阴暗属性的眼镜妹居然是异世界来的英雄。
说是什么七人英雄之一,和那个鬼畜猫耳娘是同伴的样子。
“哼哼、这样好吗?你们就不好奇我在这里的原因吗?”
“欸嘿我正愁找不到用刑的理由,好了逼供的时间,女仆快去揍她。”
“了解。”
那句可爱的欸嘿和邪恶至极的表情完全不搭。
社长已经完全是最终反派的嘴脸了。
恶魔女仆也如同她的主人一般面无表情提着拳头就走了过去。
“等一下、等一下!我招了,招了!我来是因为——”
“主人,她招了。”
“反正也不是什么有意义的事,先揍再说。”
“我都说了我招了啊!等一下、这位美丽动人可爱是善良女仆?!您的拳头好像瞄准的是花季少女的脸庞啊?”
因为太可怜了实在看不下去了。
我阻止了蠢蠢欲动的女仆小姐。
“总之你是七英雄之一这件事我们已经清楚了,先让我问一下吧。你到地球多久了。”
“啊,大概两年了。”
“欸,你是和汐她们一起入学的吗?”
“是的,从那个时候就常驻在地球了。”
“目的呢?”
“自然是监视那个……您家的社长大人。毕竟我也是站在她的对立方嘛。”
我把视线投向社长,她闭着眼睛在思考的样子,然后点了点头。
“好的,有罪,揍。”
“等等!我不是猫耳前辈那样的过激派啦!”
“此话怎讲。”
“我是和、啊,就是那个勇者师父,姑且算是亲善派?”
“姑且?”
“百分百,纯正的亲善派,我是和平的使者、不,我就是和平的化身。”
我咋总觉得眼镜妹这句话说得跟汉奸似的。
不对她也不是这里的人,应该叫异世界奸?这个称呼总觉得像什么R18的本子似的。
“因为我一直待在地球啦、所以对您家社长的实力比他们更加了解。所以我一开始就不打算宣战哦,你们那边也是,并不准备战争吧?”
“嘛……社长大概是这个意思,可是你为什么又要突然曝出自己的身份呢。”
“应该说是时机使然吗还是……总觉得在那个场合自报家门会比较帅气?”
比想象得还脱线啊这个人。
“阿八,她交代得差不多了吗。”
“我觉得必要了解的也就这样了吧,当然有隐瞒就另当别论。”
眼镜妹拼命地摇着头表示自己毫无隐瞒。看来她相当顾忌蠢蠢欲动在一旁打起了空气拳的恶魔女仆。
她无奈地笑了笑。
“其实倒是有另外的原因,就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我和那位少女姑且也算熟人。”
是指友人少女吗。
她的视线也落到了屏幕上面。
“但是凭我是拯救不了她的。我觉得你们或多或少也应该察觉到了吧。”
是这样吗——
不、我无法断定。
正因我曾经也有过这样的日子,所以才无法判断。
凉宫春日说过,世界上大部分人都过着千篇一律的生活。
越是在地球挣扎,就越是理解那言语真实的痛苦。
可是我们却不一样、青春期我们却无法认可。
就像期盼着天降少女、就像期待着屠龙之技。
并不是什么意气风发、或者后宫展开之类的希望。归根结底,只是希望这个世界不这么无聊而已。
我在那个时候遇到了社长、可友人少女——
“在那之前,我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如果是你的话,会怎么做。”
社长从屏幕上挪开了视线。
“我会痛斥其他人,指责施暴者、旁观者,与视而不见者。亦或者陪她一起沉沦。你知道的吧?不管是哪一种,都没有意义。那个孩子还会是那样的孩子。”
“是吗。”
“其实也不奇怪啦,从她的眼中,世界大概就是千篇一律的样子吧。世界好无聊、自己有孤单——因为自己醒来了,所以才会这样认为。我也有过那样的经历哦。所以当然想要去寻找同类,黑羊想要离开白羊群,这是自然的事情。”
“我并不这么认为呢。”
真是罕见啊。
社长没有用毒舌羞辱对方,只是淡淡地这样说了一句。
“唔……那个?可以放掉我了吗?”
“女仆。”
“了解,主人。”
“等一下!你家主人是说放了我不是揍我啊!”
“哎呀,抱歉。”
女仆小姐放下了抬起的拳头,把眼镜妹从束缚中解开了。
她活动了一下手腕,毕竟是英雄,身体很强韧的样子,没有留下什么勒痕。
“啊,还有一件事。”
这次是朝着我的方向。
“怎么、怎么了吗。”
她取下了那副漫画般一圈圈挡住了瞳孔的眼镜。
普通的黑色眸子,却不明地相当漂亮。
“果然没用呢。”
“啊?”
“抱歉、我姑且也是魔眼拥有者,听到过你的传闻所以就想确认一下。”
“啥传闻、不对?你刚刚对我用了魔眼!?”
“嘛……就是普通的魅惑。”
我觉得这个不太普通。
只是听到这个词魔法使小姐像是被激怒的小狗一样扑到我身上,然后对着眼镜妹龇牙咧嘴的。
“没有到这位平界魔法使的程度啦,我好歹也是武力派的。”
“未必你们七人英雄都有魔眼?”
“也不是,只有我和猫耳前辈有,但她不太一样哦,她那个是能具现化本源的东西,操控本源的话,不管是让身体崩坏,还是成为她的傀儡都是轻松的事情。”
“咦咦、亏她带着那种BUG技能都还会打输啊。”
“没办法嘛,先不提你家社长那种级别,这位平界魔法使的恋之魔眼是超越本源程度的哦,严格来说连造物主都能被魅惑。”
“欸。”
我挣脱开魔法使小姐,听到这些话的她露出一副得意的表情。
“怎么样,有稍微崇拜我一点了吗?”
“我倒是很想叱责一下你拿那种技能去当偶像的事。”
“唔……”
社长抱着双臂安静地望着屏幕。
女仆小姐和大魔女站在她的身后。
这件事情我也有很多想问的东西,但是这个气氛下感觉有点难以开口。
唯独怪异的是、友人少女的模样。
不、并不是指见识到奇妙事件而欢欣的她。
不是如此、那大概是更异常的感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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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们相遇了。
在完全改变了结构的学校中相遇了。
各自通过了青铜的大门,从持刀骷髅手下逃生,然后来到了这样的大厅。
同学A放弃了拯救他人,独自一人走到了这里。
少女A理所当然地接受了他人的好意,在奉献与牺牲中走到了这里。
他们面面相觑、表情扭曲。
然后最终都化为恸哭。
相互宣泄着、相互怜悯着,又相互安慰着。
这样拥抱着痛哭了起来。
关于她的死,关于他的死,关于他们与她们的死。
这些话都压抑了起来,现在就这样哀嚎着哭泣起来。
接下来要怎么办才好。
接下来死掉了又会怎样、那大概不是少年少女所思考的事情。
因为他们活了下了,此刻活了下来。
心有余悸也好、生存的喜悦也好。
在那个本该和睦到毕业为止的班级、终于看到对方地松懈了下来。
在恸哭之后、他们才如同咿呀学语般,慢慢地交流了起来。
但是青铜门并不只有他们身后的两扇。还有一扇至今没有打开的大门。
那之后会是谁——班长?纪律委员?还是那个运动很好的人,常当大家的开心果的人、表面上很强势但实际上很关心大家的人?
能够依赖的只有他们三人了。
所以他们衷心期盼着会出现在门前的身影。
“为什么……我们会遇到这样的事呢。”
少女A如此哀伤地说着。
“我只在电影里看到过这样的事。”
同学A如此懊恼地说着。
“只有我们三个……”
“说不定在其他地方也有这样的门、稍微乐观一点吧。”
“也是……如果到最后的话,一定。”
“加油啊、不能在这里放弃了——”
但是青铜门的光芒亮起,某个人迈着小小的步履走了出来。
如同要击碎他们的希望那样。
本来就遇到了诸多异变,心生不满的他们,痛苦与愤怒全然引燃了那样。
所以他们咬着牙、压抑着声音,对着走出青铜门的那个人说着。
“为什么会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