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觉得,既然古代到处都存在纳妾的制度,那么一夫一妻也不是那么的科学,而是独占欲在作怪嘛。”
“站在女性的角度虽然不太能理解您口出狂言的理由,但至少明白为什么您至今单身了。”
早饭的时间观测员和恶魔女仆在餐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我端着漱口杯站在他们旁边,虽然闻得到油香,但牙膏的味道会让食物的口感变得奇怪,还是稍微等一会好了。
“别胡说啊Miss.女仆,我可是博爱主义者,老八你怎么看。”
别把话题抛给我啊。
话说巴别塔也是一夫一妻制度吗。
不过仔细考虑一下,作为恶役本身就不应该去否认独占这种私欲吧。
“我觉得既然如此就应该公平起见,解除一夫一妻制度也并不意味着仅限于一夫多妻,一妻多夫不是也应该同理存在吧。”
“那不就单纯的乱O派对了嘛!老八没想到你看上去这么老实,原来内心如此**。”
“嗯,八先生,从疯狂的角度是我输了。”
谁**了啊!还有女仆露出那种轻蔑的眼神啊!好好地去维持你的三无人设啊倒是!
但因为最近稍微和恶魔做了个交易,现在也不太好意思去反驳她。
我放弃了争辩,敲了敲优的房门。
从里面传来困倦的哼声,并没有好好地回应。
开着的电视播放着让人感叹今天也依旧和平的新闻、自弗利沙被净化之后倒确实没有出现过事故了。
“优、我进来了喔。”
“再……稍微等一会。”
“还在犯困吗?”
“嗯。”
赖床并不是好事,但我平时也是睡到中午才起来的,没什么资格去说别人了。
最近优起得越来越晚了。
果然强行维持实体,还是有不少消耗。
“不是我不愿意去找女朋友哦?而是我的要求比较高、我可是想找随时都能找到女朋友的。”
“就是您依旧是个童贞的意思吧。”
“你这女仆说话怎么这么恶毒。”
抱歉我们家的女仆嘴巴就是很毒,主要是跟着她主人学的。
放着还在闲聊的二人不管,我拿起一块面包出了门。
那之后去调查了一下,关于学校放春假的事情并不是谎言,而身为幽灵的优也确实入读了那所高中。
这么说来冬假也马上就要结束了啊。
前几天先觉得寒冷,现在一出门就能看得到树枝上稍微开起的花朵。
果然春天快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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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八先生。”
总督小姐正穿着女仆服。
和恶魔女仆那种正统的服装不同,超短裙和吊带袜,看上去像是cosplay的样子。
看着她憋红了脸的样子,大概是被一旁大叔气十足玩着扑克的女性们强迫的。
不过总觉得挺有趣的,原蒸汽世界的统治者穿着女仆服的样子。
咳咳、这种思维方式可不太好,肯定是社长教的,我才不能像她那样成长为恶毒的大人。
社长连头都没有抬起,只是随意地挥了挥手继续地和魔法使她们玩着扑克。
最近因为大家都挺忙的,感觉社长有些闲得发慌,所以才会这样抓紧能够一起玩的时间吧。
不过仔细想一下也是她自己不好好工作,人啊,可是要好好工作才能得到充实感十足的休息时间。
从大叔气十足的小小金发少女那里收回了怜悯的目光,我走到总督小姐的身旁。
“之前拜托的那个、”
“嗯,已经做好了。不过八先生要那个到底是……”
把放茶杯的圆盘抱着胸前的总督小姐很有女孩子的感觉,让人觉得新鲜。
“姑且我也想增强战斗力啦,总不能什么都依赖社长吧。”
“虽然说得很正直的样子但为什么望向社长的表情不太像是分担同伴的辛苦的感觉?”
那可是自然,我这可是把瞧不起都写在脸上的表情。
我要是有社长那个外表怎么说也是个玛丽苏的女主人公。才不会残念到这种程度。
“我能试一下吗?”
“嗯,但是不要假想太过巨大的东西,虽然有上限不至于破坏房屋,但是会刮坏天花板的。”
拜托总督小姐的是原来打魔人用的变身腰带。
虽然全身铠像假面rider一样很帅但总觉得防御力比起怪物有些不足。
所以我提出了能不能把增强变化的功能,比如将所有的质量全部集中到一起特化防御,或者变换成锐器,提升穿刺力。而不是原本的铠甲。
我拿起了变身腰带ver2.0。
应该不是能叫做变身腰带了,已经缩减到了只有一个手环的大小,刚好套在我的手腕上。
手环的底部有什么细小的针刺入了身体、是用来感应我的想法的吗。
不过这手本身也是神垣魔法,倒是没有痛觉。
先试着转换成盾牌吧——
在产生这个想法的一瞬,厚重的手环,透镜里面的齿轮开始旋转起来,然后像是推倒的积木一样散开、最后充足成连在手上、圆形的盾牌。
盾牌的外围是锯齿状、像是扩大化的齿轮一样,也可以稍微旋转。
“噢噢噢这个好帅、”
“欸嘿嘿。”
我夸奖的明明是变身器但是总督小姐ver.maid mode却害羞地笑了起来。
接着是剑——
盾牌自行拆解成零件,又快速地拼装成长剑的模样。
比起蒸汽朋克感十足的盾牌,长剑显得尤为朴素,只是在剑柄的位置连接着扭杆。
剑身稍微偏暗一点,看上去像是被诅咒的魔剑的感觉。
这就非常符合我中二的心理了。
把剑回复了手环的形状,兴奋的我不自觉牵起总督小姐的手上下挥舞起来。
“真的十分感谢!哆啦O梦!”
“哆、哆啦O梦?”
“超爱你!谢谢啦!再见!”
“不……就算你这样说,关于报酬的事……”
不愧是蒸汽世界的前统治者,面对我的后宫系迷糊男主突然告白的进攻方式也全然波澜不惊,还冷静地说出了报酬的话题。
“铜锣烧可以吗?”
“铜、铜锣烧?”
“喂阿八,不要欺负我的女仆二号啊。”
“别胡说,社长,人家什么时候变成了女仆二号。”
“那个……报酬……”
“她生是我恶役公司的人,死是我恶役公司的死人,就算埋到了坟堆里——”
“那也是你恶役公司的哆啦O梦。”
“这点我倒是认同。”
“我不是哆什么梦啦!请否认一下啦社长!”
“那是褒义词哦总督小姐,开心吧,社长把你当做了好用的女人哦。”
“没错,嘟嘟真是好用的女人呢。”
“不、我总觉得这个说法非常奇怪啊……”
被我和社长欺负得眼泪汪汪的总督小姐虽然很可怜,但实在是有些可爱。
抱歉抱歉、之后我会老老实实补偿你的。
现在还很忙就让我先行告退——
“等一下,阿八。”
“怎么了吗。”
跟着我走出了门,站在楼梯口的社长用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我。看得我心里毛毛的。
“你……最近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每天晚上都能幽灵打交道能干净吗。”
“说得也是……不,仔细一想你的死鱼眼原本看上去就很凶,是我的错觉吧。”
我的眼睛闪又亮,还放电。别趁机损我。
社长沉思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般摇了摇头。
“总之遇上什么事情就告诉我们。别一个人逞强。”
“你看我像是会逞强的样子吗。”
“唔姆、阿八确实是那种在本应帅气地挡下BOSS最强的手下,让同伴去打boss的情况下哭喊着拖住同伴一起应敌的类型呢。”
不,也没有那么丢人吧。
而且按照道理来说大家一起围殴追过来的手下,再去打BOSS的胜率明显更高吧。
“总之没事的,有什么问题我会跟社长说的。”
“那就好。”
我朝着还没有释然的她挥了挥手,快步地走下了楼梯。
依稀听到社长的喊声、但我像是要从这里逃离般没有回过头。
因为那是不行的。
自己的事,还要去依赖她的话。
那肯定是,会让我更加厌恶自己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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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这里啊。”
我来到了后山。
从半山腰转步踏入小径、绕过逐渐变得葱郁的树林,站在了废弃寺庙的前面。
一旁是快要搭建成型的秘密基地。
然后钻进被树枝和绳索简单地连结起来,但让人觉得安心的狭小空间。
优也在这里。
里面比看起来更加宽阔,两个人也不会觉得拥挤的程度。
“阿八,你记得我们在这里许过什么愿望吗。”
“是关于你不要搬家的事情吗。”
“嗯,可是最后还是搬家了呢。”
小时候的我,也并没有什么朋友。
所以对唯一的朋友,优十分的关心。
而对于尚且年幼的我们,分离是难以想象的痛苦事情。
如果不面对面在一起的话,就如同世界毁灭了那样。
现在想想真是幼稚。
手机也有视频通话,聊天软件也多到繁杂。
可就是不想分离的心情即便这样也难以磨灭。
我用自嘲的口吻说着。
“那之后果然还是没有联系了。即便优说了就算遥远了一点也还是可以作朋友,我也去买了手机,可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发出短信啊。”
“是吗、”
当然事实并非如此。
优在搬家的时候,遇上了事故。
从此就不在人间了。
就算想要写下文字,简讯也没有传达的对象。
优稍微靠着我。
肩膀确实传来触碰的实感。
但这样的触感缥缈得不切实际。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醒了过来,周围什么都没有。谁都不在,我就这么一直游晃,游晃,变成了行尸走肉一样。”
“……”
“然后我就想起你说过的,如果迷路的话,看北极星就好了。但果然还是不行,怎么样也走不出迷雾,让我非常地害怕,也非常地痛苦。”
“那是自然的,在没有参照物的情况下人很难走直线,就算看着路面,方向也会依照惯用脚的方向偏移,最后变成转圈吧。”
可恶。
我不擅长安慰人、一说出口,就变成这样的烂话。
但即便如此,我也没有收住话语。
“所以只要稍微用左脚前进、看着北极星,一点一点地前进,就一定——”
“不是的。”
“……?”
“因为那里根本就看不到北极星。”
“那就依靠树木,不是有年轮辨认的方法吗,而且还能自己制造指南针,用回形针就行。还有——”
我拼命地说出胡乱的话语。
但那只是在逃避。
或多或少也察觉到了优想要说出口的话语。
所以才这样不停地讲话题偏移。
即便那是早已知道的真相,但将欺瞒的伪装撕开,就如同割裂皮肤般疼痛。
我只是在逃避、优已经死去的事实而已。
但是她望着喋喋不休的我,露出放弃了般,温柔的笑容。
却如同荆棘般缠绕住肺部,让呼吸也浸上血液。
“我已经——”
“啊,对了,今晚要吃什么才好。有想吃的东西就交给我吧,虽然有女仆,但别看她那样,可是完全不擅长料理的。”
“死去了。”
我停住了动作。
连同呼吸也停住了。
唯独视线中,树枝的尽头,拉扯不住的树叶从空中缓缓飘落,一直沉到地面、没入残叶们堆积而成的碎片之中。
然后我哽咽了一下。
“不,你现在存在着,就在这里存在着。那对于我而言就是事实。”
“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那就继续这样想好了。”
“可那些黑色的雾气,不停地追了过来。连记忆也被吞噬掉了,阿八,我已经连,父母的脸都想不起来了哦。”
她的声音变得颤抖起来。
从眼眶不停地滑落眼泪,顺着白皙得透明的脸颊,一直落到我的袖口。
却什么都没有浸湿,就这样突兀地消失了。
“但是那样也没关系。”
“有……关系的,这样下去,连你也会被我忘记、”
“我不会让那样发生的。”
“不,不是那样的。”
她伸出手,触摸着我的脸颊。
凄楚地撑起了笑容,用冰凉的指尖触碰着我的脸颊。
“阿八肯定,早就察觉了吧,所以才会,像这样。”
像这样紧咬着牙,抿着嘴唇,表情都变得僵硬,只是单纯对身体下达呼吸的指令吗。
但那没有关系。
一定,没有关系。
我深呼吸。
“对啊,早就察觉到了,不要以为我是笨蛋。那个新闻十年前就看过了,我怎么可能不记得。”
“……是啊。”
“但是就像刚才说的,不要以为我是笨蛋。我也有瞒着你的事情,不,或许你早就察觉了也说不定。”
“?”
“家里的那个女仆,是个恶魔,那个观测员,是异世界人。还有我家的社长,也不是地球人,你不在的这些年,我去了很多其他的世界,见识过恶龙,魔兽,骷髅,还有魔法,勇者,甚至魔王。你看,连我这对手臂,你看。轻轻敲击的话,就会褪去伪装,变成青蓝色,透明的模样,这叫神垣魔术哦。”
“……”
“区区幽灵而已,不可能会吓到我的。所以安心吧,一切就交给我好了。”
“是、这样吗。”
“是这样啊。我也是好好地长大了的。”
不知道是不是在觉得我在说胡话,优止住了哭泣,笑了起来。
但是很快收起了笑容。
“那,最后一个问题。我死掉的这件事,阿八是觉得悲伤,还是因为觉得自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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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个问题我并没有能够回答。
十年前,在和优分离的时候。
我在和现在的她重新相遇的那个路口,和她大吵了一架。
最后是自顾自生起气的我,留着优一个人在那里哭泣,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现在优沉睡在秘密基地。
并没有依偎着我,她完全透明化了,只能用神垣魔术的手臂触碰。
这些天我做了不少事情。
白色情人节也要到来了。
恶魔女仆说、幽灵如果太长停留在人间,迟早会被吞噬掉自我。因为那本身就是与生者相反的存在,只会被聚集起来的恶意毁灭。
那样的恶意并一定单纯是指向她。
而是嫉妒、愤怒、憎恨、诅咒,各种各样负面的感情汇聚起来,朝着性质相近的幽灵靠近而已。
大概优才具有实体化的力量,也正因如此,才逐渐失去了记忆。
临近白色情人节的时候,借助幽灵存在的恶意想必会强大到足够实体化。
优的存在也会被吞噬,变成毫无自我的恶灵。
那么既然如此,只要将那些黑色的东西击溃就好了。
我就是在等待这个时机。
还有三天到白色情人节。
幽灵都会通过矢的猛老师那边重新进入轮回。
而不愿意进入轮回的少数幽灵则会被社长与勇者老师消灭。
不、因为那两人的强大,恐怕没有幽灵会反抗吧,对于死后什么事情都干不了的他们来说,踏入轮回也是好事。
但是唯独优是不行的。
我不会让她被消灭,也不会让她被吞噬。
戴上魔法使小姐给我眼镜。
再从神垣的手臂上削下一块,瞬间化作了雾气,趁着雾气消散之前,我将它附着到了眼镜上。
这样就很清楚地能够看到了。
在优沉睡的时候,不停盘旋在周围的黑色物体。
复数的物体逐渐扭曲成型,变成了怪物的模样。
果然,到今天就开始有实体了吗。
那也正合我意。
手环化作长剑、我站在优的身前。
察觉到生者气息的黑色怪物咆哮起来,只有一只的样子。
单凭这样的身体没办法与那种存在抗争。
所以我饮下了和恶魔女仆交换的东西,她的血液。
胃部剧痛了起来——
随之血液也沸腾了起来。
我朝着黑色怪物缓缓走去。
十年前,在和优分离的时候。
我在和现在的她重新相遇的那个路口,和她大吵了一架。
最后是自顾自生起气的我,留着优一个人在那里哭泣,头也没回的离开了。
而被想要和我道别的她,因此推后了行程。
却在推后的行程下遇上了事故。
所以那个问题、我并没有能够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