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的旅途开始了。
不、要说的话是一神一人。
纯白的神明和脏兮兮的臭小孩,完全不搭调的两位,就这么行走在这片大地之上。
臭小孩的人生中并没有什么闪光的东西。
他出生在普通的村庄、普通的人家,父母没有拯救过世界,连武器都不曾触碰,接触过最锋利的东西就是厨刀和铁凿。
他至今仍不知道为何自己会被选中英雄。
而纯白的神明,纯洁的少女——用她漂亮的眼眸望着他。
[你是个正直的人,要说的话,就是三好青年的感觉?]
三好青年是什么啊。
臭小孩没有了不起的能力,却唯独擅长自我剖析。
比起挑起旗帜指引大家向前的伟人,他更像是会潜藏在暗处看着人群嗤笑的类型。
即便如此他也没办法放着遭受苦难的人不管——那并不是为了什么正义,而是为了自我满足、为了不让负罪感吞噬。
如果没有成为英雄的话,他大概会成为哲学家。
不,哲学家可不是这么轻松的事情,擅长痛批自己还上升不到哲学的高度。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
“三好青年”的臭小孩就这么和神明一路前进着。
这样回忆起来,那一段旅途就如同所谓的RPG游戏一样,从最偏远的村落开始,驱逐魔物,打败盗贼,最后来到王国,将腐败的教会BOSS击倒。
在见识过如此繁复精彩的勇者们的人生之后,牛仔大叔觉得当初臭小孩和神明少女的冒险是如此的平淡无奇。
也如同所有寻常的冒险故事一样、boy falls in love with the girl。
但也和所有寻常冒险故事的结尾一样,they couldn`t be together because of destiny。
一个被选中救世的英雄、一位是却柔弱无力的神明。
少女倾听着人们的思念来指引方向,而少年拿着剑盾打倒怪物,驱散恶徒。
可这样的战争并非第一天才开始,人们的思绪早已被恶意所填满。
那些恶意又化为利刃刺伤着守护他们的神明。
少年看见少女一次一次,从口中吐出混浊的鲜血。
仿佛要将她纯白的光污染成淤泥那样。
他们走过破败的村庄、走过哀鸿遍野的军营,又穿过人迹罕至的森林。
最后将被恶意蒙蔽双眼的国王击倒,将意图行使暴力的将军斩杀。
和平的号角从高举着新的旗帜的他身边吹响遥远的土地。
世界慢慢变得一片祥和。
他走在她的身边,人们在身旁欢呼,喊着英雄和神明的名字。
他放慢了脚步,并非要去享受他们的尊敬。
而是他想慢一点,只是想慢一点。
再和她两个人多,相处一段时间。
因为完成了使命的他,要去到勇者公会帮助其他的世界和勇者。
而完成了使命的她,要回到遗迹的神座继续守护着这个世界。
这之后的事情,就变得简单起来。
起初还能通过魔法的手段进行微弱的联络。
可慢慢的,他感受到了痛苦二字的意义。
那是被某种正体不明的东西温柔地缠绕着心脏的钝感,如同有柳絮刺进身体、让异样流淌于血管之中。
浸漫着身体的沉重,难以舒展的表情,还有让人不自觉缩起身体的苦楚。
而后他慢慢明白了,这是一种疾病。
是一种名为思念的疾病。
这样的恶疾搅动着他的情绪、只让他的双唇颤抖地、以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微弱声音说着。
“我好想你——”
但是这份思念,最终也没能传达到本应传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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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结束了回忆,思绪回到面前欢呼的人群。
但是这样的场景未免过于怪异。
他很快就整理出了怪异的正体——
在时隔多年回到这里之后,迎接的自己并非日夜思念的那个人,而是这样称得上狂乱的人群。
而人们狂热的呼喊声中、只有英雄,却没有女神的名字。
这样的违和感让他觉得有些反胃。
可必须要问出情报才行——
“我想问一下、”
[英雄大人!英雄大人!]
“不,请听我说——”
[英雄大人降临了!][英雄大人来拯救我们了!]
自己的声音完全被呼喊所淹没,明明同为人类陷入了失去理智的疯狂,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人觉得诡异了。
他试着努力安抚着人群,却毫无用处的样子。
希望那两个人能打探到合适的情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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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着一切都是你搞出来的了。”
“你怎么说话呢。有因才有果,要是那树上不结果我把树摇爆了不也掉不下果子吗。”
铠甲人这句话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可我只是觉得听着怪得很。
“总之你又是怎么知道这里的状况的,我记得你不是说自己是在大叔叛逃后才申请调过来的吗。”
“作为他的劲敌把这些调查得一清二楚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我觉得比起劲敌更像是跟踪狂一类的。
铠甲人喝了一口酒,继续说着。
“可是到了之后才发现,这个地方真的鬼得可以啊。要是你们再来晚一点,搞不好他们都开始搞火祭仪式召唤英雄了。”
“真是可怕啊……啊,对了铠甲人,你对奇美拉有什么头绪吗。”
“哈?奇美拉?这个世界好像是有见过啊。”
嗯……也对,这种模样的异世界就一副长着奇美拉的样子,有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只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我整理不出什么结论,只能继续询问着铠甲人。
他思考了半天才抬起头。
“倒是有一件我觉得特别奇怪的事情。”
“你倒是说啊铠甲人。”
“…...那个家伙啊,对于自己的故乡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沉了口气。
“而甚至我这边的调查,都是私下做的,还有大量的文件我都没有权限。”
“不是因为你等级太低吗?”
“我好歹也是新人王啊!”
“那毫无疑问就是你们勇者在搞事情了!”
找到了酒的魔王桑摆出了一副名侦探柯南的样子。
顺便一提我不能喝酒,因为我未成年。
“我就知道你们这群自称勇者的人总是鬼鬼祟祟地在背后搞事情。”
“那是你们恶役才会做的事情吧!?”
“别胡说,我们都是直接正面击破的,说要打死你立刻就打死你。”
魔王桑到底是受了多少社长的熏陶,我总感觉她说话越来越像社长了,也可能是网络上的她和现实中说话是两种方式,这并不罕见。
毕竟我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大叔就是因为她那种说话方式,而我则因为说话带太多颜文字被当成了女性。
可惜很快就被社长给戳破了,还被社长一面在现实中一面在论坛上嘲讽。
所以后来我再也不用颜文字了。
“我说、”
铠甲人突然站了起来。
“能让我加入你们吗——我始终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如果不搞清楚的话……而且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么就意味着公会里出了叛徒。”
“呃。”
“不准呃!”
不好意思,情不自禁。
铠甲人叹了一口气。
“我会把我全部积蓄拿出来的,就当作是我委托你们恶役了,我记得你们那边是有委托书的吧,我之后会正式向恶役公司提交的。”
“等等、这意味着你也会和大叔一样成为勇者公会的叛徒,被发通缉令哦?”
“那无所谓,如果被蒙在鼓里当枪使那么我也白当了这么久勇者了。”
我直视着他的眼睛。
非常坚定的目光。
好,你他娘感动了我。
“这个委托我接下了。”
我握住他伸过来的手。
嘴里哼起了“邦邦邦,邦邦,邦邦邦”
可他只是傻笑着,完全没有询问的意思。
可恶,我只能在心里说一下这个是某个著名系列RPG游戏里有新同伴加入时的音效了。
啊,或许也可能是升级时的音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