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首先任务就是找到神明了。”
喝着自己调的酒的魔王毫无魔王样子、懒散地依在吧台上。
但我确实同意这一点。
要说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么去问原生的神明想必更加容易。
啊,可恶,要是总督小姐在就好了,她就像哆啦O梦一样能马上掏出来一个寻找神明的罗盘之类的。
“阿铠你有什么找寻神明的方法吗。”
“你的称呼还真是越来越诡异了,不过我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找。”
“不、你作为那种,神所选中的勇者总该有什么和神共鸣的技能吧。”
“神的时代早就过去了,这一点在勇者学里是常识吧?”
是恶役没读过勇者学还真是抱歉了。
看见我表明了疑惑的样子,铠甲人解释起来。
“像我这类的勇者是拥有大地的加护,基本所有星球的构成都类似,所以大地的加护也会延续,倒不如说像这样被神庇佑的世界罕见到可以放进文物馆了。”
“那就没有构成相异的星球吗?”
“啊,有。我记得有在书上看到过,关于一颗钢铁星球的事情。”
那是什么星球听起来好帅的样子。
“据说在那个星球上衍生出一个极端暴力的文明,他们在得知其他文明存在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派遣军队前去进攻。”
那还真是不得了。看来和善的擎天柱果然也只是书中的人物。
魔王也饶有兴致地看了过来,铠甲人继续说着。
“于是由我们公会对其予以了歼灭——”
“你说漏了一点哦?”
魔王桑摇晃着杯子,酒红色的光晕散在她眼镜的一角。
“是你们公会和恶役公司联合——对其予以了歼灭。”
“但是书里说的是——”
“书里说的是恶役公司反对这件事情对吧?因为站在恶役的立场,自然也会将那颗邪恶的铁星球规划于自己所属,毕竟恶人嘛。”
她叹了一口气,从吧台支起身。
“可我当时就在现场,包括我在内恶役们都很反对,反对的是对于这颗星球的所有人进行无差别的歼灭,对于勇者们而言,这颗星球就是类似于大魔王所统领的邪恶军团。只要一并打倒就好了。危机就解除了,善良的民众欢呼雀跃,庆祝着几千万个与自己不相关的生命的死。”
“可是对方是企图侵略的一方啊——不,已经做出侵略行动了吧?”
“那人民也需要背负愚蠢领导者的错误吗?举例而言,如果我现在就下令让我的国民全体进攻人类,那假设并不称得上邪恶的他们要怎么办呢?”
“……他们可以联合起来反抗你。”
“那他们如何确保自己家人的安全呢。”
“如果他们联合起来的话,也不会去伤害对方的家人了。”
桌上杯中的酒泛起波纹。
波纹搅混了红色的光,光折射着影子,映向盯着酒杯的二人的瞳孔。
这样的气氛稍微有些剑拔弩张。
而魔王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那谁要来确保所有人都能联合起来反对我,假设中间有我的追随者而导致他们中有谁的家人被害,谁要来为此负责,而谁要为死去的生命负责,谁要对失去挚爱的人负责——”
“……”
“所以被迫身为恶人的家伙们期待着,期待着勇者从天而降,打倒邪恶的统领,将他们所有人都解放。”
魔王桑的语气稍微变得激烈起来。
“可最后呢,勇者的眼里根本看不到谁和谁受到的苦痛,只要是敌人就要打倒,只要站在不一致的立场那就要全部杀害——以正义的名义施行无差别的暴力,将一部分人归结于彻底的恶,仿佛只要将他们消除,世界就会变得和平美好,每一天清晨都会是最棒的日出,每一个人都会尽力地讴歌生命。真是了不起。”
嘲讽十足的语调。
“真是了不起的勇者呢。可惜有一些像我们这样的恶人,从堆满冤魂的坟墓里爬出来了。”
她转向铠甲人。
“爬出来向没有拯救自己的‘勇者’复仇了。”
铠甲人嘴唇挪动着、似乎想要反抗着什么,可最后也没能说出口,只是安静地,将酒灌了进去,像是要将那份难以言喻的不平给淹没。
我稍微拉了拉魔王桑的袖子,她深吸了一口气。
“对不起,我也不是要针对你。”
不管下一句说啥你一定不能说我只是说在座的各位全是垃圾。
“只是恶役公司的宗旨大概就这样,不是去针对世界,而是去针对勇者。世界不是我们的敌人,你们才是。”
好的,她没说,这让我松了一口气。
而魔王桑忽然凑到我耳边。
“我刚刚突然想说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但我忍住了!气氛实在是太不合适了。”
我猜到了,辛苦你忍耐了,还有不要在我耳边说话,我耳朵很敏感的。
驱散了那种如同电流刺过的酥痒感之后,我拍了拍面前的铠甲人。
“不要放在心上啦,再说你不是已经决定叛逃了吗。”
“不要说的我就变成了坏人似的。”
“你要是不肯老老实实当坏人就只能里外不是人了,这就是所谓的半吊子哦。比起当个半吊子你倒不如仔细想想刚刚魔王桑说的话。”
“……我确实正在思考,而且还是有一个问题不解。”
“啥?”
“魔王小姐是知道我刚才提到的那个钢铁星球的事情吧?”
“是啊。”
“她刚是说了,她在现场吗?”
“是啊。”
他稍微压低了声音。
“但是那个书可是历史书,那记载的可是好多年前发生的——”
“该出发了哦。”
但是话被打断了。
魔王桑露出一副异常温和的笑容望着铠甲人。
一种“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就要打死你”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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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不知名的王座——
如今的王座已破败不堪。
一个小小的人影绕着这样的王座徘徊着。
[真是悲惨呢。]
她以稍显稚嫩的声音这么说着。
[信仰和存在被一并剥夺、你,已经撑不下去了吧。]
她望着面前的、生物。
姑且还能称之为生物的人形。
那样的人形在地上艰难地爬行着。
[安心吧。]
小小的少女对着人形说着。
[你的委托我接下了。]
她坐上王座。
灰尘被轻微的振动扬了起来,飘到少女金色的长发上。
她的瞳孔、在漆黑的遗迹中亮起了红色的光。
[作为恶役的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