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在自己到来这块地方后,便一直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在清楚得意识到这一点以后,蝶本来应该再向前而走出的一步,却是停了下来。
在她的两个部下,还有那算是她第一批效忠之人的南思学院毕业生们前往各地救援,然后蝶再去寻找了两个朋友帮忙后,为了结束这一切,蝶就是一个人匆忙得前往了执法员总部。
在这个城市里喧嚣的夜晚,要彻底结束这一切,蝶只能前往此地。
这个夜晚,在蝶走出皇宫的时候,她便是已经意识到了,这是一种考验。
在心中已然透彻的明了下,这些并不难以被蝶所察觉。
毕竟,她此刻已经不再是棋盘中的棋子了,而是一位终于持棋在握的棋手。
即使她现在正在被另外一位棋手牵着鼻子走,但以自己意志所下出的一步棋,没必要后悔。
她的母亲,想看到蝶的成长,所以把这个本来就可有可无的一次灭杀决断,交给了蝶。
蝶自然接下了。
她早有心理准备。
在那太阳高悬在天空之时回到帝都,并且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的母亲,知道了周围国家对于帝都许久的制衡,终于出现了漏洞时,蝶就已经知道,有些事情,是她不得不面对的。
因为她是光。
她是出生,就给帝国带来那一幕朝阳的光。
在被制衡许久,就连国民和君主们,都有些怀疑起来了帝国那长久野心,心中都起了颓废之时,她的出生,便是拉回了那已经慢慢陷入到黑暗之中的帝国。
长久被包围起来,不得出一步,被迫的锁国,不仅仅是在经济还有交流上帝国被牢牢得限制了,人心,依旧如此。
人们,都似乎要忘记了,那曾经统治整个大陆,那荣耀无比的征服,还有那身为帝国人的荣耀之事。
每个人,也许都快忘记了。
正是因为渐渐已然沉沦,所以在看到光明的时候,才会毫不犹豫得去抓住啊。
光自然是伟大的,毫无瑕疵的。
在所有帝国人的眼中。
理当如此·。
即使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皇,也是如此。
即使是帝皇,可那已经沉沦进黑暗之中的帝皇,又如何能比得上光明呢。
所以理所当然的,比不上光明的,思绪腐朽的皇帝,做出了错事,被国民知道后怨恨,也是理所当然的吧。
这种时候,有着无比声望的光走向了那个位置,是不是能让每个帝国人都从黑暗之中挣扎得起身呢?
蝶停下了脚步。
她眼睛的目光,微微抬高,看向了前面的一处,位于寂静街道之中,那高耸塔楼之上,月光的照耀下的身影,格外清晰。
那道身影,手中正握着一样事物。
那是一个爪子。
一个由铁做成的三爪。
那道身披着黑色衣袍的身影,就高站在塔楼之上,注视着蝶。
再那几乎麻木无声,通过面具看来的目光中,透露出来的是什么?
俯视吗?
不,那是虔诚。
就像是见到了最相信不过的事物一样。
就像是看到了最崇拜不过的事物一样。
那种目光,是虔诚。
身影忽得跃起,在月色下,那挥动着衣袍如同鹰一样飞跃而来,遮蔽了一瞬月色的黑色,最终缓缓落到了蝶的身前,脚步轻盈得落在地上,几乎未发出一点声音。
在蝶平静注视的目光中,身影收拢了黑袍,伸手取下了兜帽下的面具,露出了一张有些青涩的脸。
看上去和蝶岁数相差不多的黑袍少女,站立在蝶的身前,左手拿着面具,面对着蝶,再虔诚不过得行了礼。
右手握拳按在心口,身体单脚蹲下,头颅低垂,只看向蝶脚前的土地。
在寂静的夜晚已经足够清晰的,带着一点狂热感声音,随之而来。
“鹰犬之鹰,见过殿下。”
鹰犬之鹰?
这是...
南江王孔无双的部队吗?
为何会在此处,而且还身穿如此不详的黑袍?
从皇宫赶来,未曾遇到一个黑袍人的蝶,在心中疑惑了一下后,却是了然了。
这就是母亲,今晚所下的一步棋吗。
脑海之中,蝶回忆起来了,那曾经被自己请求而被救下的少年...或者说那曾经的男孩。
今晚袭击的人,蝶已经了解,而他们的动机和胆识,蝶现在也已经知道。
如果是以南江王的身份,确实是足以让那些人相信这是旨意。
以南江王的身份...
蝶突然,明白了什么...
明白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今夜之事,无论如何,不管她要做什么,选择杀戮还是救赎,在一开始,她便不会有任何负担。
不管是做什么,今夜之中,需要背上杀戮执法员责任的人,早已经被确定了。
那足够分量,让其他执法员们安心,被推出去的,连替死鬼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废物利用的人...
在自己救下那个男孩,要前往南思学院之时,母亲,您是否就已经想到了这一点?
自己走的这一步,是不是也在您的预料之中呢?
在寻找一个废物利用的同时,给自己拉拢人心的机会...
真是好算计呢。
思绪散去,再一次看向眼前的鹰,蝶却是注意到,对方已经死去。
不如说,在对方躬身行完礼后,她便是已经死去。
微微嗅动鼻子,在空气中,蝶已经闻到了一种酸涩之味。
那种十分熟悉,在曾经宫中所被教导辨闻的气味。
残魄草的味道。
这是吃下去以后,不用命运力量去消除,一个体质正常的普通人,在一分钟之内,就会毒掺进身躯各处血肉之中,随着血管抵达心脏,让人心脏骤停的草。
记得,这种草,只有兽威胁度二的残魄鹰巢穴旁,才会生长。
在高塔上之时,就已经服下了这株草了吗。
对于被教导,并且本身就喜欢花草的蝶来说,辨认并不困难,所以她也是知道。
身前那年级和她相似的少女,已经死去。
眉目低垂,蝶的手背之上,奇异的花纹浮现。
她走到了那死去,却依旧保持行礼姿势的少女面前。
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阻拦自己,但又不想阻拦自己,所以,选择了如此吗...
妳的忠诚,就连帝女都会为之叹息。
轻轻走到少女身旁,蝶的手中多了一个花环。
她把花环放在了少女的头顶。
不知道怎么得,蝶却是想起来了,自己的一个好友。
本来一直报以竞争对手态度,最后却莫名其妙交上了的朋友。
对方有信仰的人,而这个少女,又何尝不是呢。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
那应该,就连神也会怜悯你的悲伤吧。
因为妳所相信的我...
就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