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烈日荣光】在我们身后爆炸开来,将地面炸出了一个黑色的大洞,其中的泥土和石块像是凭空蒸发了一般,连灰都不剩了。
相比之下【赤炎斩】的破坏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伊丽莎白伸手招出一道灰色光幕,将余波尽数拦下。
她的黑色双眸深沉如夜,发丝和裙摆在风中飞扬着,如同一朵在蓝天下盛放的黑色曼陀罗,高贵、典雅、神秘。
她向我看了过来。
我回过神来,松开了她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随后我看见她微微摇头。
……这是什么意思?其实我可以继续牵着她的手吗?
可是,现在并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呢。
芙尔薇一击不成,再次挥舞着长剑砍向伊丽莎白。
我举剑招架,说道:“芙尔薇!你疯了吗?连强盗都不管了?”
“她是亡灵法师!”
“原罪?实罪?”
她微微愣神,最后用长剑狠狠地在我的冰剑上刮下一堆冰屑,扭头再度冲向黄衣大汉。
“等我把他们收拾了,再来回答你!”
我长出了一口气,而后专注地看向这帮已经聚集到一起的强盗。
敏感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回头,看见一团模糊的影子,判断出那是一个用暗系魔法遮蔽了自己身形的强盗。他鬼鬼祟祟地向车厢走去,意图已是相当明显——绑架人质。
知道这场战斗不会轻松,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了吗?
我已经来不及阻止那个强盗。
这下难办了……
汗水顺着鬓角流过脸颊,滴落衣衫,我的心跳已经无法再慢下来。
一张微黄的羊皮卷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出现在了车厢的上空。
卷轴化作飞灰,而后一个半圆形的白色光罩以此为中心展开,将车厢笼罩在内。
那个强盗距离车厢已经只有数步之遥,却被死死地隔绝在了外面,无论他如何攻击这道光罩,始终不得寸进。
【戴安娜的月光】
这是一个守护类的光系魔法,来自于那张卷轴……魔法卷轴。
目光转向芙尔薇,她依然背对着我,只是举起了空闲的左手,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手腕上戴着一只白玉手镯,此时正散发着微亮的光芒。
她是从这个储物道具里,取出了魔法卷轴吗?
芙尔薇低着的头,转眼间又高高抬起。
仿佛是老虎发出来的咆哮声,穿云裂石一般传入所有人的耳中:“公平对战!别想给老娘耍什么花样!”
在以少敌众的情况下主动提及所谓的“公平对战”,这无疑给强盗们带来了剧烈的耻辱感。
黄衣大汉的剑刃在冷笑中愈发锋利了。
其余的强盗略有畏惧地看着我和伊丽莎白,但是很快,这样的畏惧又换成了狠辣之色。
十余个强盗一齐冲了上来,刀剑所指,我连【冲击之潮】都无法保证能够施放出来,强行施放的后果绝对是受到重创。
可是,就任由他们使用人海战术么?
伊丽莎白后撤一步,轻轻跃起,在半空中打开了黑伞。
所有强盗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警惕——看来先前她的【地狱之刺】已经给他们的心灵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于是成就了这个绝佳的机会。
【冲击之潮】
稳妥起见我迅速施放了这个魔法,目的在于打乱阵型以及遮蔽视线,随后我主动杀进了人堆。
【弧光斩】、【寒冰斩】、【碎影斩】……
每一道斩击,都带走血与肉。所向无敌的我,仿佛手里拿的不是冰剑,而是绝世名剑。
名剑的风流并未使我迷失,我很清楚所谓无敌仅限于这几秒,因此数秒过后,我砍出一剑之后,毫不犹豫地向后退走。
事实也是如此,强盗们在这几秒的混乱过后,各种魔法毫无保留地施放了出来——可惜全都落到了空处。
伊丽莎白没有施放任何魔法。
或者说,这一次她施放的魔法,名为骗术。
场面似乎回归到了先前的状态,但是强盗们的伤口,以及洒落地面的鲜血都在证明着,我曾来过。
强盗们再次蜂拥而上,伊丽莎白故技重施地跃上半空,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影响到意志坚定的敌人。
他们来到了我的面前。
下一秒,在【地狱之刺】的洗礼下,抱头鼠窜。
我像是在痛打落水狗一样,冰剑所过之处,鬼哭狼嚎,鲜血四溅。
而在最初施放了【赤炎斩】切断地龙前肢的那两个大汉,如今终于醒悟过来,想要联手施放更为强大的魔法。
但是,没机会了。
伊丽莎白手持黑伞,鬼魅一般的身影瞬间接近,伞尖猛烈地点向了他们的胸口。
两人重重倒下。
而另一边,芙尔薇和黄衣大汉的战斗也到了尾声。
施放【烈日荣光】才过不久的她魔力显然不如对方充足,在迅猛的攻势下节节败退,已经没有了还手的余地。
撤步,再撤步。
芙尔薇银牙紧咬,身躯灵巧地翻转,竟是利用后空翻避过了黄衣大汉势在必得的一剑,只是自己也因此无法再维持平衡,无可奈何地跌落在地。
黄衣大汉终于击败了芙尔薇,他始终记得她是自己惹不起的教廷的姬骑士,因此没有打算下死手,而是回过头来想和自己的手下汇合。
然后,他或许会看见,横七竖八倒在地面的强盗们,以及……
一柄指向自己喉咙的,残缺不堪的冰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