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最短路线并不一定是最快路线……
即将走进那片树林时,我转过身来,看见四张有些印象的面孔。
没记错的话,都是安全司的人。此刻他们正漫步在远处的空地上,但是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步调一致,彼此之间保持着一个能够互相照应的距离。
这绝非巧合。先前从安全司出来之后,我和伊丽莎白看似是在镇子里逛街,实际上就是想确认有没有人跟踪我们。
答案是肯定的,只不过在那种车水马龙的环境中视线会受到许多阻碍,我无法确定到底是谁在跟踪我们,也不清楚对方的目的。
我当时的推测是那些强盗的同伙想要找机会报复我们。
然而如今面对这个事实,心里也没有多少意外的情绪。
上午我对治安官问的那个问题,他给我的答案是安全司的人实力不济。这个我姑且相信,然而就从他能随随便便派出两辆龙车这件事情来看,安全司是不缺钱的。
这也是我之所以要参观安全司的原因,内里的种种装潢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钱是很有用的东西,这个道理不管在什么世界都是通用的。
那么,安全司有钱的话,为什么会请不到厉害的魔法师来当治安员?
当然,布莱镇这种偏僻的城镇,缺少人才也是正常,但是提升实力不是只有一种途径的——如果我是一名治安官,可能根本不会用安全司的钱去请什么魔法师来补充人手,而是将这些钱投入到魔导枪的生产之中。
魔导枪的威力暂且不论,至少那对于强盗来说是极具威胁的存在,因为他们的武器都只是普通的刀剑罢了。
如此一来,在装备上被碾压的话,我不相信强盗们会放肆到这种程度——竟然敢在临近镇子的地方打劫,这已经可以视作对安全司的挑衅了吧?
退一万步来说,治安官是个中饱私囊的贪官……那么向其他的城市请求人员支持总行吧?要知道这件事可是关系到政绩的!
可是在安全司里参观的我看见了什么呢?那些个治安员,在听说镇子外面发生了抢劫案件之后,还是一副随意懒散的样子,仿佛事不关己一样——我真怀疑,如果自己没有走进安全司,那些强盗会不会被就地松绑,在里面跟他们谈笑风生?
这些想法并非足够完善,但已经足够支撑我去得出一个令人心寒的结论——布莱镇的安全司和镇子外那些一直以来为非作歹的强盗,是狼狈为奸的,只不过表面上,安全司的人并未参与到犯罪之中罢了。
那么之后的事情也很好解释了,队长突然要求我做笔录,是为了拖延时间让治安员将强盗放走,以便在镇子外埋伏我们;之后又提出用龙车送我们离开,是为了掌握我们的动向。
最后,将我们送下地狱。
好在他们没有选择在安全司里直接动手,想来还是对我们的实力有些忌惮,而且在镇子里发生战斗的话,官匪勾结的事情势必无法隐瞒。
理想的情况当然是无声无息地解决我们,可惜这件事注定不会如他们所愿了,因为他们的阴谋已经败露。
然而眼下还是不容乐观,安全司派来的这几个人不只是为了跟踪我们,而是为了和那些强盗一起围杀我们。
说来真是可笑啊,安全司的人竟然选择在这时出手了,维护的不是平民的安全,而是……自己的财路!
我又想到了吉里斯,同样都是治安官,为什么区别会这么大呢?
但是,有一件事似乎从未改变。
无论是心系平民的吉里斯,还是布莱镇这个玩忽职守的治安官,对待我和伊丽莎白的态度都是一样的。
只要不会对他们形成障碍,那么我们的想法到底无足轻重。
对错也无足轻重。
这不公平。
这个世界,不是很公平。
其实我也知道,这个想法有些幼稚与可笑,因为还有一个道理,也是在任何世界都通用的。
世界从不公平,有人受益,有人受苦。
那么,好像也只能说是运气不好了呢。
抓紧了一些手中的包袱,我自嘲地一笑,安全司的人一直跟踪至此,大概是杀意已决了。
对那个头上长着兽耳的,火焰一般的少女有些羡慕起来,背后是地位超然的教廷,那些杂碎怕是不敢对她怎么样吧?
按照芙尔薇那种大条的性格,怕是还不清楚事情的严重性吧?
当然,她不需要清楚。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的,人与人之间,本身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但是,如果能重来,面对那位神父的邀请,我想我还是会拒绝。
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十余人从那安全司四人身后的方向跑来,不出所料是我亲眼看着被关进牢房的那些强盗。
只不过我没想到他们来得那么快。原本我的推测是他们会在更远一些的路口进行埋伏,我和伊丽莎白有足够的时间从这条路线离开的,结果现在看来,一切都在朝一个恶劣的方向发展着。
首先看见了黄衣大汉——他已换了一身干净的黄衣服,脸上是张狂的杀意;而后看见两个长相神似的双胞胎——这件事的最初,就是从他们施放的两道【赤炎斩】说起;再然后……
难以抑制的愤怒升起,我张开嘴想要喊叫出声。
不会有人相信,我此刻竟然想要痛斥安全司的人,不是为了发泄什么,而是心里存着能够唤起他们羞耻感的希望。
这样的话,或许能够减少几个敌人?
是的,我走神了。
只看见双胞胎联袂出手。
【流星火雨】
头顶的天空一片赤红,仿佛红炉倒置。
炽烈,灼眼。
漫天星火落下。
无处可逃,一如命运。
所有想法消失殆尽,这对于我来说还是头一回。
很久以后我想起来这一幕,依旧觉得这时的自己好生可笑。
我怎么就忘了一件事?
她有雨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