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从警局出来，居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做笔录是一定的事情，不过地铁的紧急刹车会启动跟我没有一点关系。按理说，这种时候只要调用录像就可以了，不过，替我记录的那个警察很老实地说：“进隧道之后，车内监控探头的电源被切断了，所以只好问你。对了，真的是一个修女？”我怎么知道！我真想这么回答他。刚出警局门口，迎面走来的警察居然对我说：“又来找你父亲？”我可没有来警局找父亲的习惯。“那样的状况不算失踪，警察没办法出动。”那个警察自顾自说。“你认错了。”他盯着我看了两三秒，然后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是南宫小姐。”“喂，居然还把我跟女人搞错，你是不是昨晚夜勤病栋去了？”“那是什么？推理小说吗？”那个警察问，“不过你跟她真的很像哦。”像到什么程度？刚想这么问，就有人从门口被请了出来，被赶出来之后还大叫：“喂！你们应该相信人民群众不是吗？”的确，够像的。如果不是之前那个警察说过，我还会以为她是我的分身了。那个，南宫小姐是吧？其实作为一个女性，被我误认为是自己的分身，是很糟糕的事情。“要不要认识一下？”那个警察居然提起了兴趣。“算了。我有事。再见。”我这么说着，我对跟自己讲话毫无兴趣，于是随手拦了辆出租车。
“去北桥。”我说。司机回过头来，用诧异的眼神看着我。
不要对司机的诧异表示疑惑，因为北桥镇有个全国范围内都能排得上号的——神经病医院。“昨天打电话来要探视，结果自己错过了探视时间的是哪个家伙？”安林医生这么说。安林是我父亲的主治医生，也是这层楼面的主任，当然，也是个喜欢扎马尾的萌妹子。“是我。不过这回能不能通融一下……”“不行不行。”她打断我，“像你这种把父亲丢在医院里几年都没来看过的家伙，没有通融的余地。”“因为很难接受啊，自己的父亲……这样的父亲……”她皱了一下眉，然后叹了口气说：“今天是不可能的了。你明天来如何？”“谢谢。”我说，然后转过身准备走，安林她的气场太强大，跟她呆的时间超过五分钟就有一种在手术台上躺着的感觉。“就这么走了？”她问，“我这里有你父亲的治疗录音和录像，嘛，不过不能带走就是了。”
“谢谢。”我再次回头说。
“所以说，你认为自己是宇宙人。”安林的声音在录音中还是那样有气势。“不是认为，我就是。”无比熟悉的声音。没错，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是我父亲。不行！这样听根本抓不到重点。磁带不能带走，还是记下来回家看吧。我掏出笔和本子。好歹我以前学过一点速记。安：所以说，你认为自己是宇宙人。曹：不是认为，我就是。安：如果说你是宇宙人，那么我有一个疑问，为什么你跟我们一模一样？曹：入乡随俗。在地球，我就跟地球人一样。安：嗯，好。那么，你来自Q星？曹：是的。Q星，位于大麦哲伦星云。安：大麦哲伦星云？如果我没记错，那距离银河系很远。曹：是的，16万光年。安：所以，你是怎么来地球的？乘飞船？曹：我们不用飞船。我们进行量子传送。安：量子传送？那需要多久时间？曹：很短。但是也很长。不过比16万年短暂。安：你知不知道一个叫爱因斯坦的地球人说过，没有物质能加速到超光速？曹：我不知道爱因斯坦是谁，但是我觉得你曲解了他的话。他的意思是，没有物质能超过光速。况且，我们并没有超越超光速。安：那你们是怎么做到的？曹：虫洞。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词语。安：你是说，你们量子化之后经过了虫洞，来到了地球？曹：可以这么说。量子传送本身不能超光速。安：那么你们用了多久？曹：对我提时间是非常没有意义的一件事。安：为什么？曹：因为我并非量子态。在量子态的旅行中间，我所包含的信息由光携带，我的信息并不等同于我。所以旅行中的时间对我没有意义。安：（大概2、3分钟的沉默）你是说，传送过程中你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曹：是的。那是一瞬间的事情。安：你知道吗？我开始怀疑你的真实身份了。你是不是哪个狂热的科幻爱好者？曹：不是。安：不管怎么说，现在让我一下子相信你是外星人还有些难度。所以，你能够说出自己的名字了吗？曹：我只知道我姓曹。名字无所谓。安：无所谓吗？外国名字怎么样？曹：无所谓。安：那么我看看，嗯……Alice（曹没有反应）……Andy……Albert……哪个？曹：随便。安：毕竟是你自己的名字，你来选吧。曹：（沉默几秒）Alber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