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他跑掉了？”安医生在门外说。事实上，我们之间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门而已。“因为没有监控系统，所以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不过他没有离开医院，所有的门都已经锁死了。”另一个有些沉闷的声音回答。“麻烦了，看刚刚的情况，他说不定有暴力倾向。抓住之后立刻关到最上层的单人间。”安医生停顿了一下，然后说，“虽然在他发病之前和他的关系也不错，但是我觉得剑桥没必要给他留位子了。”“嗯。但是这是校方的决定。”一个男人说。是刚刚的那个Be吗？接下来安医生的话渐渐听不清楚，取而代之的是几个人份纷乱的脚步声。走了吗？赶紧从门缝里看一眼吧。该死，这鬼地方怎么这么挤？没错，我现在大概在一个储物隔间里——比如我现在左肩就顶着一把扫帚——这也是那两位少女带我来的藏身处。……赶紧出去吧。门缝里透出走廊上的微光，我好不容易才把眼睛贴上去：很普遍的医院装修，白色的地砖和墙壁，过道不远处还能看见摆着一辆推车。没看见医生。呼。这回暂时安全了。“谁来开个门？手够不到。”我轻轻地说。“是这个吗？”其中的一个萝莉说。然后她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拧动了起来。“那个是拖把啦。”另一个说。这两位单凭声音根本无法区分。“怎么会躲进这么挤的地方？”我问。“我们俩以前躲的时候一点都不挤。是你体积太大了！”一个萝莉说。“呜。你也和我们一样，不肯吃药吗？”另一个说。“哈。我没病为什么要吃药。”我说，“喂，快点找门把手。”“没错，我们都没病呢！奇怪的是医生才对，整天要让我们吃药！”“是呀……能不能先出去？”“先找门把手。”我说，然后顺着门缝、门板的方向摸过去。快摸到了！诶？等等，怎么这么软？这手感好奇怪啊。“喂……”其中一个萝莉说。……快转移话题转移话题转移话题！“那个……其实我有幽闭空间恐惧症的……所以……啊~好恐怖啊！”我尽可能装得像真的一样。等等……怎么沉默了？“你……”反正不知道是哪个萝莉，总之是其中一个萝莉说。“怎么了？”“快给我破门而入啊你个渣渣！找你妹的门把手啊！”“……我才不是渣渣呢！而且不是破门而入是破门而出啊！况且这里这么挤，我连脚都抬不起来啊！”“……好挤……好小……”萝莉说。嗯？是刚刚那个？不是吧，我可没说过你的小啊！是你自己承认的啊！话说小也有小的好处嘛……“渣渣！快破门啊！你这个冒牌恐惧症！那家伙才是真正的幽闭空间恐惧症啊！”那家伙？“……好黑……好小啊这里……拜托了，放我出去吧……”另一个萝莉这么说，并且明显提高了音量。“喂喂，这么响会被发现的！”我说。“管你啊！快给我破门！”最先的那个萝莉说。我认命了。随口说的话也有可能是真相——比如说不定这两位里有一位有幽闭空间恐惧症。狠狠地将肩膀往门上顶，木门发出沉闷的声音，然后又像是没上油的金属制品，发出“吱呀”这样难听的声音。然后我左后方那位。大概是觉得我没效率，于是在我背上狠狠地来了一脚（或者是一拳），我膝盖一屈，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门上。随之而来的是门板崩塌的声音，“喀拉”一声，整个门分成了两部分。我则是扑到在门板上。……可以看到一双脚。抬起头来才发现是个一脸惊讶的清洁工大妈。“神……神……经病人……逃……逃……”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一边用手指指着我。很没有礼貌啊，大妈。然后——大妈两眼一翻昏过去了。……这，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好事吧。爬起来之后，才注意到为我提供藏身之处的两位少女。怎么看都是双胞胎——相同的外貌和装束，黑发扎成的双马尾、医院提供的散发着怪味的衬衣与长裤、还有扎头发的橡筋都是一样的粉蓝色——唯一不同的就是，一位正恐惧到颤抖，另一位则是在旁边安慰。“两位……那个……”我犹豫着，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之先感谢……“唰”一声，原本躺倒在地上的空心钢管扫帚柄，现在被挥舞起来，像一只箭一般指向我的喉咙。握着另一端的正是之前安慰人的双马尾萝莉。“听着。”她说，“你今天没吃药才会被抓吧。其实我也是，今天我也没吃药。”“喂，我不是病人……”“我是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她说，“妄想症，无人格分裂，请多多指教。”“……”“那边的是三藏法师，妄想症，以及严重的幽闭空间恐惧症，之前虽然康复过，不过刚刚又复发了。”凯撒和唐僧？之前安医生提到的那两位？“那个，你们是双胞胎吗？”我问。“哈？你是脑残吗？”凯撒说。“啊？”“我们俩压根不是一个时代的，双胞胎你妹啊！”“……好吧，你赢了。”我说，“……这里有报纸看吗？前几天的？”“是有订啦。”凯撒说，然后放下扫帚柄，“这么急着看？干嘛？”“因为对昨天的轻轨事故比较在意。”我如实回答，“你知道吗？”“……我是不知道你是从哪个宇宙来的，也不知道你是哪个时代的伟人。”凯撒说，“反正我没听过这件事。要不我帮你问问。”“喂！”凯撒喊道，然后用扫帚柄戳戳……三藏，“有这回事吗？”“呜。我每一天的报纸都认真看的。没有这件事情哦。”三藏……小三……不，小藏……算了，既然是凯撒的姐妹，就叫小撒好了。
“那个，可以叫你小撒吗？”我说，“可不可以借我报纸看呢？”
没有！这一页也没有！就连广告栏都没有！解放报文汇报新民晚报都没有！就连看上去像地摊上的那种不入流的报纸上都没有！电视一直开着，从刚刚开始就注意听着——没有！网络呢？“图书室那里是有台能上网的电脑啦……”图书室？是吗？“喂，等等！你现在出去会被医生抓的！”不可能没有报道。即使主流媒体上因为种种原因被和谐、被O.N.E收买，但是网上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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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8月17日上海轻轨事故"
切，都是些无关的内容。被和谐了吗？
O.N.E进行了大规模的网络清洗吗？“不用找了。”一个平淡的声音响起。怎么可能不找？这种事情就这样被敷衍了？等等……“谁！”我站起来大声质问。“魔鬼。”那个声音说，“你不用找了。因为那件事故，在这个世界中，压根就没有存在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