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完全没有。
一条都没有,像是不曾存在过一般,像是未知的事物一般,像是概念未被创造一般。
此时没有,未来也不会出现。
安诺涅瓦的“活”。
——
十月长假,白垢有印象做的事只有一件。
把永远的7日之都里所有的结局都打一遍。
每天早上起来吃掉冰箱里的面包后就开始了她的战争,每一个主线,每一个结局,全都走了一遍。
她发现一件事。
所有的主线里,没有安托捏瓦存活下来的线。
没有。
二三十条主线,每个主线二三个结局,没有一条,是安托捏瓦存活下来的线。
一条都没有。
没有任何一个世界里,安托涅瓦瓦能够迎来属于他的救赎,但是,她又是那么伟大,说出的每一句话,做出的每一件事,没有一丝是为了自己,但就是这样伟大的她,但就是这无私的她,就是这样脱离了的低级趣味的她,无论在哪一个世界,都注定不会迎来属于她的救赎。
发现了这一件事的白垢感到胸腔里热热的,这位天使般的女性无法得到救赎,这就像美娜斯的断臂,像伊甸园的毒蛇,是如梦似幻的缺憾,是不可置信的悲痛存在。
无论哪一条线,都没有再像安托捏瓦线一样,陷vr般入身临其境的幻觉。
但是白垢觉得自己仍然在幻觉之中。
数十条主线里,不存在安托捏瓦活下来的世界线。
不存在。
正常来说,幻觉在被意识到是幻觉之时就会消散了才是。
而白垢能清醒地切换现实和幻觉。
在白垢的世界里,她能清楚的分辨,这花是假的,这雨是假的,这栋建筑是现实就有的。
幻觉被意识到了,但是没有消失,而是继续在白垢的世界中存在着。
白垢假装没有意识到。
假装没有意识到,就能嗅到假花的芬芳,沐浴假雨的湿冷,有的幻觉不好,但是比现实好。
因为现实里只有老师一个月三十多天份的大姨妈,同学校服裤腿下炫耀家境的昂贵名牌球鞋,杀人未遂的垃圾父亲,逻辑混乱作妖没够的母亲。
尤其是,幻觉总能遮盖他们的表情,搅乱他们的声音。
他们的视线在幻觉里不可视而能够意识到注视着自己。
他们的话语和语气在幻觉里不可听而能够理解话语的意思。
清醒地活在幻觉里,因为没有什么幻觉能比现实更差了,不是吗?
但是,通关了这么多线后,仍然没有找到一条安托捏瓦存活下来的结局。
明明只是个游戏角色而已。
一个有这数十条主线结局的游戏,没有一条线这个角色可以获得救赎和幸福。
荒唐。
过于荒唐。
因而,不知道这是否是现实。
安托捏瓦在不同的线又无数个不同的死法。
有过度劳累病死的,被人变成怪物后用仅剩的意识把自己封印在虚空死的,有面对巨大的怪物在仓皇逃命的人流逆流而上的,有在即将变成怪物前自行了断的,有在变成怪物之前央求自己收走她的生命的,有为了保护自己战斗到最后一刻的……
算着算着
白垢发现自己哭了。
每一条线都死了,都是为了别人死了。
为了别人牺牲自己,作为方舟的使者没有给自己留方舟的船票。
这正是真实的她。
也只有真实的她才会做出这种事。
那么,这荒唐的,无数的死,就是现实了。
也就是说,荒唐,就是现实。
那个安托捏瓦,无聊何时总是温柔地对待着别人的安托捏瓦,总是肩负所有压力不言的安托捏瓦,那个坚强地安托捏瓦,那个永远会做出牺牲自己保全他人决定的人。
是如此的高洁,却又不受眷顾。
高洁……不受眷顾
白垢一直以来都憧憬着成为拥有高尚品格的人,而冰冷的现实每一次都践踏着她的温柔,让她成为如今这个离开幻觉可能无法生存的人。
但她对高洁之人的憧憬从未改变。
而安托捏瓦正是无比高洁的存在。
还有……和自己一样不受眷顾的命运。
想象着安托捏瓦的面庞,侧躺在床上的白垢悄悄把纤细的手指探向自己的小腹以下。
当她红着脸颤抖着注视着眼前指缝里那半透明的丝线时,才意识到这一切有多荒唐。
我竟然……对一个游戏角色……
荒唐,太荒唐了。
红着的脸埋进枕头。
白垢知道,自己真真切切地爱上了一个游戏角色。
白垢没喜欢过任何男生,连一点好感都不曾有过,而对安托捏瓦的感情,可以说是初恋。
也就是说,她的初恋
是爱上了一个纸片人而已。
荒唐,过于荒唐。
而荒唐,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