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问一个问题，才答应的好好的，转眼间就是面不改色的三连问，听起来就好像开玩笑一样，不过不要误会了，虽然看上去不正经，其实此时的老者……很认真。
再跳脱的人也有严肃之时，只是他们很少遇到值得他们严肃的事罢了，很明显，对于老者而言，事关他的大弟子，就注定了他不可能开玩笑。
他这样问……是因为他根本没打算听到回答。
结果——
“这是三个问题吧喂！真当我好欺负吗？”
如他所料，面对如此瞎话，萝莉果断没有理他，看向他的目光充满了愤怒与鄙夷。
老者也不在意，只是默不作声地观察着萝莉的表情，并没有看到可能出现的慌张之类的情绪，他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不是只有言语才能传递信息，这个认知很多人都有，然而在交谈中真正运用到这点的却不算多。
非但不多，反而相当的少，老者却是这方面的行家，很多时候，他只要对方一个眼神，就能揣测出很多事情。
比如现在，老者就能确定，黑发萝莉对于流月的事情……并不知情。
因为她的愤怒实在太纯粹了，是那种单纯的“被戏耍了”的怒火，当他提到「断空之鸣」时，当他说起‘流月’这个名字时，她的神情，是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的陌生。
这是一个折中的结果，是老者看到黑发萝莉后的三个猜测中，不好不坏的一个。
不错，最初看到黑发萝莉手持「断空之鸣」时，老者确实是充满了惊愕与费解，可他实在是太了解这把剑了，很快就有了相应的猜想。
这把剑无法认主除流月以外的其他人不假，不过，至少有三种方法，可以让其他人使用它。
其一，它的原主人下达了“可以被某人使用”的强制性命令，其二，第二任使用者掠夺了它的原主人‘流月’的一部分灵魂，其三，流月强行抹消了他在此剑上的印记。
第一种可能不用说，凭他大弟子max级别的意志力，这种命令只可能是自愿的，而能让他下这种命令的，绝对是他极其信任的人。
而第二种可能……若真是这样，流月肯定已经死了。不过这种可能真心不大，由于性格原因，流月的朋友不多，仇敌却更少，而他的实力又仅在剑神之下，有实力将他杀死，还剥离出他的灵魂的人，这个世界……老者很怀疑到底有没有。
至于第三种可能……虽然这样一来，「断空之鸣」失去了它的专有性，但也基本上算是废了，强行抹消剑魂上的印记，对剑魂的损害难以估量，最轻的后果也是剑魂破碎。此时「断空之鸣」的剑魂的确是有损伤，不过到底损伤到了什么程度，老者还看不出来。
老者心中是偏向于第一种可能的，毕竟黑发萝莉或许是他大弟子的后人。不过为了保险，他还是提出了这个三连问，这是一种试探，他根本不需要萝莉说明什么，只要让她听到‘流月’这个名字，并且让她知晓自己与流月关系匪浅就够了。
她若是流月的亲人，自然会有诸如诧异失神或者警惕之类的情绪，而若是仇敌——虽然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猛得听到这个名字，难免会有些心虚。
老者有此一问，大致确认了黑发萝莉可能的身份，才能决定下一步措施是什么。
——结果黑发萝莉的反应却是陌生。
陌生……这种情绪，自然不会是流月的仇人，也不会是亲人……难道真的是第三种可能，她和流月并没有什么关系，得到这把剑，外貌上与流月的相似，都只是巧合？
从理性上说，似乎是这样没错，可是……真的无法认可啊！
恍惚间身体被拉了一下，一道剑光眼前划过，老者回过神来，却是黑发萝莉再次发起了攻击，一击不中，此时正愤怒地看着自己：“喂！你要无视我到什么时候？”
蓝小灵则是警惕地握着剑魂「樱雪」，严阵以待地守在自己面前。
老者默默看着倚剑而立，虽然弱小，却不露一丝破绽的黑发萝莉，眼神颤动了一下，从怀中取出一个长约三寸的水晶十字架，示意蓝小灵退到一边。
“？”蓝小灵虽有些疑惑，想到老者的实力，犹豫了一下，还是让开了身体。
这下子，就是老者直面萝莉了。
“你要和我单挑吗？”萝莉说，并没有因为对方手无寸铁而有任何轻视。
“不是，”老者说着，将水晶十字架递到了萝莉面前，“这个……送给你，算是我们冒昧打扰的歉礼吧。”
萝莉一愣，怀疑地看着老者，没有去接。
“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一个小玩具而已，希望你能喜欢。”老者尽量柔和地说，伸出的手就这么悬在空中，静静地等待着萝莉放下戒心。
萝莉依然没有反应，视线却不由自主地偏到老者手中的十字架上，不得不说，老者所说的这个“玩具”真的很漂亮，晶莹剔透，中心闪烁着幽蓝色的梦幻光泽，边缘则是细腻温和的多边形棱角，在这片没有阳光的地域中，其存在宛如闪烁的明星。
“冰晶剑鞘啊……”一旁的蓝小灵倒是一眼认出了老者拿出的“玩具”叫什么，这东西她也有一个，用处很简单，顾名思义，就是储存佩剑。
它是由极其稀有的玄空石打造的，内含刚好储存一把剑的折叠空间，与它仅仅作为剑鞘的作用相比，它的成本高得不可思议。
按理说没有人会买这种性价比极低的宝具，可事实却是，冰晶剑鞘在女性剑者中有着相当的市场，往往能卖出上万金币的高价。
因为好看……没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就是因为好看。
男人往往注重实用性，剑鞘的打造以坚韧为主，可女子却不同，无论是有意还是无意，很多时候她们并不能忽视外在的形象，在很多女子看来，美丽，奢华，小巧，便于携带的冰晶剑鞘，已经集合了剑鞘应有的一切优点。而一旦有了最高层次的体验后，就再也无法忍受次一等的“劣质品”。
所以纵使市面上的价格很高，冰晶剑鞘却一直供不应求，属于对某些人很鸡肋，对另一些人来说却万金难求的奢侈品。
黑发萝莉并不知晓冰晶剑鞘的价值，不过亮晶晶的事物总是吸引人的，犹豫了许久，还是接过了这个礼物。
“呐……这是你自己送给我的，虽然我勉为其难地接受了，但是！拒绝任何附加条件！”她强调道，虽是这般说辞，语气倒是舒缓了不少，毕竟没有人会讨厌真心的送礼。
看着把玩着冰晶剑鞘的萝莉，老者笑了笑，视线隐晦地移到自己的掌心，那里，在方才萝莉触碰到的地方，多了一个黑白掺半的光点。
“生与死的气息……死亡与新生的灵体么？”他轻声喃喃，语气极浅，蓝小灵与萝莉都没有听清。
“你刚才……似乎有说什么？”萝莉奇怪地道。
“没什么，不用在意。”老者说，手掌一翻，劲气运转，很快在手上凝结出了一把长剑。
“唉？武器？果然还是要战斗……”萝莉的话说道一半止住了，因为老者已经将这把无形之剑从山顶扔了下去。
“灵剑·万剑诀！”快速地完成结印，老者低喝一声，被他丢出去的长剑兀地一颤，紧接着一分二，二分四，四分八……短短的十几秒内，就分解成了一百二十八把。
老者对着上方一指，所有的剑影齐齐向着天空飞去，随后两两碰撞到了一起，炸裂开来，顿时爆发出一阵阵的能量光晕，绚丽的烟花照亮了整个天空。
“好漂亮……还有，好厉害……”萝莉有些失神地看着这一幕，下意识轻声呢喃。
“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老者说。
“唉？教我？”
“什么？你认真的？”
两道惊愕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前者属于黑发萝莉，在她的认知中老者只是陌生人，他忽然说要教自己剑技，自然会有些惊讶。
后者却是蓝小灵的声音，因为，万剑诀其实是十分高规格的剑技，练到极致的话可以幻化出一千零二十四剑，如果剑技由低到高分为十档的话，万剑诀至少也能排进第六档。
之前的冰晶剑鞘也就算了，而现在，如此高规格的剑技，老者就这么……随便传授给一个路人？
好吧，也不能说是路人，黑发萝莉很可能是老者大弟子的女儿没错啦，但这裙带关系也太夸张了吧喂！论起珍贵性来，蓝小灵掌握的剑影步连万剑诀的一半都比不上啊！
蓝小灵残念地盯着老者，老者对此的回应也很简单：“现在的你天赋不够……”
啊啊啊啊！！！什么鬼的天赋不够啊！那么这只连入阶都没达到的萝莉就足够了吗？借口！都是借口！你就是不想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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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蓝小灵忧伤地看着已经和老者相处地比较融洽的萝莉，颇有些受到打击。
仅仅教了一遍，黑发的萝莉就记住了万剑诀颇为繁琐的法诀，蓝小灵甚至觉得她的结印过程比老者还要顺畅……难道真是自己天赋太差了吗？
此时的萝莉，左右手分别持有一黑一白的两把长剑，类似于劲气化刃，使用的能量却与劲气完全不同。
白色的长剑给人一种生机盎然的温和感，黑色的长剑则恰恰相反，充满了诡异的阴森气息。
这大概是属于萝莉的特殊能力吧，难怪她体内没有劲气，自己早该想到的，灵体，自然是使用灵力。
老者再次演示了一遍万剑诀的发起过程，接下来，就轮到萝莉了。
萝莉的情绪有些紧张，动作却丝毫不乱，仔细看还有一股赏心悦目的流畅感，就仿佛这个动作她早已锤炼过千遍万遍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样的剑道天才啊！
然而……
“灵剑·万剑诀！”
萝莉一声低喝，什么也没有发生，失败了啊……
萝莉有些茫然地看着老者，又重复了一遍，依然是流畅至极的动作，每一个动作都完美无缺，可是……
“灵剑·万剑诀！”
还是什么都没发生，又失败了……
萝莉还想重复第三遍，老者却制止了她：“别练了，你不可能成功的。”
“为什么？”萝莉颇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为什么呢？老者在心中念道，因为……这式剑术，其实你已经学会了啊……
不是指现在，而是在过去的某个时间，萝莉已经掌握了这式剑术，所以无论是外在的结印，还是内在的调息，她都能完美地重复出来。
可她依然失败了……其间原因，以老者的阅历，他已经看出来了，但他不想说，也不能说。
因为，她之所以无法成功施展剑技，是有人在她的潜意识里下达了一个暗示，每当她即将发动剑技之时，这个暗示就会生效，在潜意识中让她自己选择“放弃”。
而留下这个暗示之人的气息，属于他的大弟子流月……
这是十年来，老者第一次接触到他大弟子的气息，从这抹气息中，他得到了两个信息。
一，流月还活着，二，他留下这个暗示，是为了萝莉好……
未知的信息依然很多，但老者却发自内心地松了口气，只要人活着，其他怎样都好。
短短的几分钟，黑发萝莉又尝试了好几遍，自然还是失败了，她茫然地回忆着自己的步骤，却怎么也无法发现哪里有失误的地方。
最终，她颇为不甘地重新找上老者：“喂，你那还有其他的剑技吗？有趣一点的，可不可以教我？”
“这事先不急，如果我没记错地话，你答应过我可以回答一个问题的吧？”
萝莉又是一愣，如果不是老者提起，她差不多都忘记这回事了，那么，老者是什么意思呢？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问一下，你叫什么罢了，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莫落空，你的名字，可以告诉我吗？”老者笑着道，能让流月付出善意的女孩啊，他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萝莉从此处带走。
“名字？”萝莉稍稍松了口气，笑道，“我叫神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是这个名字，但这应该与我的父母有关，叫我小月就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