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知道被讨厌了，但柳灵之后再也没来过稍微让他有点失落。
在“医疗手术”和“回春”两大医疗能力的帮助下，他终于在一个星期之后恢复行动能力。在张怡的叮嘱下出院，他走路回到自己正在住的出租屋。
推开门，龙凡将自己拿来的药丢在鞋柜上，踢掉鞋子穿着袜子走在木质地板上，面朝下地扑在沙发上。
手摸到茶几上的遥控器，他打开电视。
“下面我们请来的是当时参与其中的英雄‘铁柱’，好，‘铁柱’，你能和我们说说当时的情况吗？”
铁柱用他两只化成钢铁的手对撞：“当时那个情况，那叫一个急。那个陨石，那叫一个大。还有当时那个、那个人，那叫一个多啊。最主要的是，最强之龙，当时最强之龙就在我面前，中间就只隔了几个人，他的那个龙头那叫一个大啊，吹起来的风那叫一个……”
龙凡换了一个台。
“最近，我们正准备筹划这次的电影‘英雄：袭来的危机’，主要讲述的就是这次的‘宙斯’事件，以前系列的所有世界线将会连在一起……”
“英雄龙凡再次推入英雄殿……”
“我跟你说，他当时就那么一拳，那个姿势啊，那叫一个帅……”
……
一连切了好几个台，到最后没有心情了，他关掉电视，转身侧着躺在沙发上。
看着自己手掌上流动的金色波纹，龙凡深深吸气又缓缓吐出来。稍稍用力手掌上面就能听见熟悉的龙吟，可是伴随着的是从来没有过的酥麻感。
以前用这只手解决过多少敌人，粉碎过多少野心，拯救过多少人，如今却很难有用武之地了。
成为象征又有什么用，他的初心只是作为一个英雄拯救别人而已。
可是偏偏不能任性，他很清楚自己任性的代价会是什么，不仅自己身体会有危险，被那些英雄知道后肯定会对他们的心境产生影响，总有媒体会抓住机会报道，恶人会趁此机会作恶，社会估计会变得比现在更加混乱。
说是除恶，到头来算是被恶绊住了手脚。
就这样退居二线，协会应该会时不时让自己干点活以维持我的形象，他们大概会加快培养第二名来找到机会取代我，然后在那时就相当于真的退休了，要花上几年，还是几十年，自己那时会是单身，还是有了妻儿，或者已经牺牲……
龙凡想到这些，难以平静地从沙发坐起来，踢了踢脚下来，走到门口穿上刚刚脱下不久的鞋子，又出门了。
刚出门，就和正走过来的柳灵对上了视线。
“回来了？”柳灵没有笑。
龙凡也没有笑，点头回答：“嗯。”
“要出去吗？”
“……嗯。”
“那，一起去……”
柳灵扭捏的样子看起来有些不情愿，要是龙凡以前应该会识相地拒绝，可是现在的心情实在让他说不出来。
“……嗯……”
插上钥匙锁上门，龙凡擦过柳灵的旁边，从狭窄的走廊踩过“吱呀”响的铁质楼梯，龙凡下到路灯刚刚亮的小巷，回头看从楼梯小心下来的柳灵，低头向前面走着。
柳灵小跑到龙凡旁边，没有说话。
也许她也知道自己心情不好，龙凡觉得自己有些任性，但就让她这样陪着自己一起上街，稍微让那点寂寞舒缓一点，让它不至于太刺痛自己的心。
街上有汽车，人行道上有行人，很多都是刚刚下班或者出来散步，从马路对面有两个小孩嬉笑着等在红绿灯前。
其中的男孩合上手又打开，一只翠色的小鸟忽然从他手中出现，飞到女孩面前，惹得她尖叫着用变成翅膀的手打着男孩的头。
“他们，以后也要成为英雄吧？”龙凡忽然问。
柳灵有些愣住，抿嘴回答他：“也许会，也许不会……”
龙凡目视着他们过马路：“柳灵你以前有想过要做英雄吗？在初中的时候。”
“初中的时候本来是没有想过的。不过，后来……”柳灵的脸在黄昏的灯光下微微变红。
龙凡没有回头，不知道她现在的样子，他抬起头，有些怅然：“我啊，是从幼儿园就开始了，那时，有个皮蛋超人，虽然他的能力只有皮蛋但他发明了很多稀奇古怪的招式，什么皮蛋射击啊，超大皮蛋，超大皮蛋连环射击……他的招式每次都是在绝境的时候想到自己守护的人后突然领悟的，谁能想到皮蛋超人会一步步走到最后直到打败大魔王。他让我知道英雄并不本是强大的人，而是在努力塑造之后的超越，英雄的力量来源于守护，还有自己这颗心，这个职业并不是只为了保护，它还会让你本身得到升华。”
“英雄的本质，不是能力，而是希望和不放弃，还有热血。”
柳灵听出龙凡的话：“你还是……”
龙凡摇头：“不。我已经看开了，现在的我已经是英雄了，作为英雄，除了本质还要懂得舍己，这个世界需要的是无敌的我，而不是只有半小时的半吊子，我想要等到协会找到替代我的人之后，结个婚，生个子，试一试平凡一点的生活。”
柳灵在旁边听着，误会地脸红起来。
“我的英雄故事已经接近尾声，这是必须看开的。”
龙凡伸出自己的右手，在月亮前握成拳，金色的气柱冲天，周围听得见压制住的龙吟。
“龙凡，你别。”柳灵担心，“你才刚出院。”
“不要紧的，只是发泄一下而已。”龙凡收回能力，朝柳灵笑了笑，“发泄之后，我就不用再纠结了。”
“话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我刚刚的力量不小心伤到你了？”
“不！”柳灵向后退开半步，隔了点距离朝龙凡摆手，“不是，我只是，刚刚被……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说完，踏着高跟鞋就慌慌忙忙地跑起来。
柳灵又一次突然走了，龙凡在想是不是自己的回想太多而且抱怨太多，让她有些受不了了。
才没在原地站一会儿，刚准备回家，柳灵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不……哈……不，不是，我……我还有事情没说。”
……
杰英学校，一所培养英雄的学校。说实在龙凡只知道柳灵当了校长，却实在想不到她当的竟然会是英雄学校的校长。
就被邀请来参观，路上就差点被记者们围住，直到协会请来拥有“幻象”的英雄给他稍稍修改了样貌后，才总算能够平安的出来。
龙凡一直在想，自己出院那天还真是走运，好像是张怡故意把自己出院的时间说完了一天，所以医院被围的水泄不通那天自己才有空和柳灵一起出去散心。
不过来了之后还是有些吃惊的，因为现在的英雄学校和以前已经大不相同，似乎有了政府支持以后英雄成了公务员的存在，所以原来自己当时寥寥无几的情况与现在的人山人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一个学校该有多少个人？”龙凡吃惊地问。
柳灵给他伸出五根手指，说道：“只是学生的话有五千人，有五个年级，二十五个班，每个班四十人。”
龙凡有些诧异，毕竟五千是他原来学校里面总人数的十倍。看来，在自己埋头救人的时候，时代已经渐渐向前发展了，如今自己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五千个人，你这个校长应该很辛苦吧。”
“有点。”柳灵伸了个懒腰，“刚开始上任的时候谁也管不了，不过熬过来后，就谁也管不了了。”
“那还不是一样吗？”龙凡不解地问。
柳灵放下手，背在后面：“你真是……什么时候能聪明一点……”
“？”龙凡更加疑惑了，但感觉不能再问下去。正好这时，前面突然噪乱起来，一群学生围在一个地方，里面传来阵阵的打斗声。
似乎是学生在打架，龙凡也经历过那个时候，不免怀念地笑了。可是旁边的柳灵，脸色却逐渐变冷，就和初中一样，成了那个谁也不敢惹的冰山。
“你等我。”柳灵至少在和龙凡说话的时候稍稍给了一点缓和。
龙凡点头的时候，柳灵已经拨开人群进到里面。也和中学一样，她所到的地方，气氛瞬间变冷，所有的学生害怕地向后散开，露出里面被柳灵用藤蔓绑的结结实实的两个男生。
两个人都龇牙咧嘴对着对方，一看就是不太好和解的那种。
龙凡眯着眼，稍微觉得有点青春的意思。
不过肯定是不好受的，只要他们两个敢用自己的能力，柳灵的藤蔓上一直收着的尖刺就会毫不客气地扎进他们的肉里，那种滋味龙凡也尝过，虽然挺好挣脱但当时也受了不少苦，也难怪柳灵能够在校长的位置一直坐下去的。
“是‘幽鬼’！快跑！”一些学生叫着逃跑。
幽鬼？龙凡仔细想了一下，笑了出来，柳灵谐音幽灵，也算是直白的外号了。想想自己初中取的什么“于常绿青藤中矗立的冰冷雪山”这种中二的长名来说，听起来舒服多了。
如今再看柳灵身边一根根有几米长的藤蔓像触手一样舞动，加上脸上是那种让人不寒而栗的表情和两个面目凶狠的男孩，整幅场景合在一起，倒有了他们所说的“幽鬼”那种瘆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