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队伍的最末端，妟珣举步维艰地迈着小碎步，双腿像灌铅一般沉重。
好想回家……这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面试，分明是忙着投胎的敢死队呐……刚刚反应过来的妟珣才发现这行列里的人，大部分都是些亡命之徒，亦或者走投无路，却拥有不凡能力的契约者，想在这个狭窄的世界里谋求一席之地。
当然，法莉雅.Vi.伊丽莎白是个典型的例外。
说到底，名门大小姐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惨无人道的面试啊？妟珣眺望着队伍的最前列，那位大小姐就像天生的领导者一样，率领着整支队伍前进，坚实的步伐没有丝毫迟滞。
“你算是完美的反面教材吧，相对于她的话。”
“我说你呀，什么时候才能关掉你那读别人微表情的能力啊？”
“和我签订契约之后。”灯影不温不火的回答。
“我拒绝，别想着蚕食我的灵魂作为跳板。”
“哼，抛开你体内的赫蕾米娅不谈，我可是比你要强好几倍的。”
“那是我不屑于展露冰山一角的力量而已，再说了，我又不是契约者，只是个有点潜质的普通人，承受不起契约的代价。”
契约，烙印在灵魂里的印记，意味着彼此力量的互通，以及绝不背叛，绝不摒弃，直至死亡和堕落。这种近似灵魂交融的契约，只要其中一方无法承受就会导致死亡和堕落，别说普通人了，连契约者不敢轻易和影子签订。
这种危险玩意，怎么可能签订啊。妟珣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不知不觉间，双脚已然踏入最后的面试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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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爱丽丝梦游仙境里的兔子洞，钻进其中后的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放眼可见，鳞次栉比的高楼，相互倚斜倾倒，沟壑遍地的街道，残破的景象随处可见，每栋大楼的表面覆盖着，仿佛经受了海水侵蚀后的深绿苔藓，空气中充斥着近似血腥气的铁锈味。
前一秒踏入房间的大门，后一秒便来到了一座荒芜人烟的废弃都市，人生大起大落也不过如此嘛。
貌似被传送到了都市的最边缘呢。伫立在一片堆放着不计其数钢材的空地，周遭不是残垣断壁，就是锈迹斑斑的铁网，除了灯影以外，看不到其他人的身影。脚下传来的异样冰凉引起了妟珣的好奇。
“这里到底是哪里啊？”妟珣蹲下身，挖其地面的泥土，捧在手心观察着，不禁哑然失色，“喂喂，这可是真的冻土，这玩意北京空洞也没必要有吧！”
“妟珣，你看那个。”一直注视着地平线方向的灯影，拍了拍妟珣的肩膀。
顺着灯影手指的方向，妟珣的表情难以言喻的复杂。
“先是爬满高楼的植被，而后是幽寒地区的冻土，现在又来白昼和永夜天各一方的魔幻光景，黑潮笼罩下的世界还真是不可思议啊……”
“那个，好像是倒计时。”
悬浮于地平线上空，硕大的数字若隐若现，标准着这场面试的人数和剩余时间。
“面试好像已经开始了……我们也走吧，灯影，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不安全。”说着，妟珣捡起几根轻便的钢材作为武器捆在身后，自然而然地拉住灯影的手，牵着她，朝城市的中心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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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方面，慕瑶配合着机械守卫，不费吹灰之力地进行着猎杀。
“怪……怪物啊！”
“真是失礼呢！像我这么性感的大姐姐，你怎么可以叫我怪物，”慕瑶摆出一副很为难的表情，凑近跌倒在地的男人面前，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提议道，“不会说话的孩子，可是要接受大姐姐严厉的惩罚呦~”
“不要……你不要过来啊——”
弧光闪过，锋利的剃刀不偏不倚地斩断他的脖子，鲜血如柱。冰冷的机械总会高效执行主人的命令，哪怕是对其话语的曲解，不过这对于死人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唔，真是不愉快呢，没有脑袋的机械居然会擅自理解主人的命令……果然不能全面投入生产呐，而且——”回头望着这条尸横遍野的血腥之路，慕瑶没由得发出苦笑声，“研发这玩意的家伙，心理得有多变态啊，回去之后还是在同意书上写“否”吧。”
话音刚落，慕瑶头顶的光线倏然黯淡，若无其事地抬头望向正朝自己飞来的巨型岩石。看来对方的想法不仅要打败我，还想杀了我呀——真有趣呢~
漫天彻底的巨响，整条街道顷刻间笼罩在烟尘下，崩裂的碎石宛如穿甲弹一般贯穿厚重的水泥墙面，周遭的高楼无一幸免，轰然倒塌。
然而就像遵循着有烟必无伤的定律，神采赫奕的慕瑶像没事人一样，双手抱怀地伫立原地，凝视着迎面走来的法莉雅·Vi·伊丽莎白。
“还真是份厚重的见面礼呢~不过扔石头可不是一位大小姐该做的事情哦。”
“这里可没有什么大小姐，”迈着一如既往，傲慢且坚实的步调，紧紧拽着拳头，面如死灰的接着驻足在距离慕瑶十米开外，“只要是能打败你的手段，就要无所不用其极。”
“呵呵呵~岩石可砸不死我，下次换陨石来试试，没准能让我小退半步呦~”慕瑶游刃有余地耸耸肩，狡黠的笑颜犹然。
片刻的静默，慕瑶后撤一步，摆出冲拳姿势。这家伙绝对是在玩吧……藏在高楼的天台，暗中观察的妟珣不禁干笑。
“老实说，与其考虑直接击败她，不如把重心放在如何幸存到前五名的同时，击败其他对手，这要是中途出现趁火打劫的人，双方可就得不偿失了。”
“你是说那些人吗？”
妟珣略略蹙眉，顺着灯影的目光瞅了瞅。因为是居高临下的缘故，地面的视野尤为开阔。果然，盯上这场对决的人，不止他们一个。
“龟龟，起码五支队伍，这要打起来，岂不是大乱斗了——得想个办法……”
“她们开始了。”
在灯影提醒下，妟珣重新把注意力挪回法莉雅和慕瑶的单挑上。
大概是说好的，慕瑶身后的两台机械守卫并没有参战的举动，反而是架起类似高压电网的边绳，形成一个封闭擂台。
“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呦~伊丽莎白小姐。”
“求之不………”
几乎是刹那间，一道肉眼看不到的劲风从法莉雅的耳畔划过，径直击碎了身后的墙壁，若不是条件反射性地歪头，这会儿已经身首异处了。
理清现状的下一秒，法莉雅慌忙搜寻着身影消失的慕瑶，形同蜘蛛感应般的神经忽然紧绷，扭身的瞬间，慕瑶的拳头已然欺近跟前，结结实实地打在法莉雅的小腹上，口吐鲜血，惯性带着她飞出几十米远。
肉眼根本捕捉不到！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法莉雅只能调整计划。既然在速度上跟不上节奏，不如尝试把她带进自己擅长的领域。
快速整理好思绪，强忍着巨疼，掏出包里的子弹，借助身体临空时的视线遮挡，出其不意地弹射出看似毫无威力的子弹。
“圣光——”
就像咒语吟唱的终章，从手中弹射出的弹头倏然膨胀，全然不知的慕瑶，则颇有闲情逸致地观赏着法莉雅在半空中画出的优美飞行弧线，心想着手边要是有杯酒该多好。
紧接着，耀眼的光芒吞没慕瑶的身形，犹如战略级导弹的杀伤力，毫不费劲的将座擂台夷为了平地。
法莉雅难以控制地翻滚着，最后撞在瓦砾堆上，把本就出现裂痕的肋骨彻底断裂了。
身体暂时动不了，慕瑶那一拳造成的损伤相当严重，隐隐作痛的腹部和胸腔，契约者特有的自我修复的机能正稳固恢复着，稍事休息应该没什么大碍吧……当然，前提是，那个女人得死了才行。
“呀哈~真的好险呐，差点**掉了~可惜没有！哈哈哈，是不是炒鸡不甘心呐？法莉雅酱~”凑到一脸狼狈的法莉雅跟前，遗憾的摇摇头，还不忘挖苦似得笑道。
“你是怎么预判到的……”
“没有预判呦——好的，现在是慕瑶小课堂！问题一，我在没看到的情况下，是怎么躲开的呢？”
说着，慕瑶俯下身，竖起纤长的食指，胸前两颗硕大的累赘，正邪恶的晃动着，不知不觉间，法莉雅感觉自己承受了这个年龄不该承受的压力。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你的杀意，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干嘛，但你的杀意波动很明显，就像穿裙子不穿胖次，然后被风轻轻撩起一样若隐若现，十分的——”
慕瑶顿了顿，掩着手，故意贴近法莉雅敏感的耳朵，舔了舔唇瓣，低声呢喃。
“诶罗伊~”
“你......你在说什么呐！”对那方面知识匮乏，却异常敏感的法莉雅情不自禁的满脸涩红，猛地推开慕瑶，“走开啊！”
话音未落，法莉雅下意识地抓起尘沙，扔向慕瑶。看似毫无威慑地抛沙，实则暗藏杀机。
“圣光”，作为法莉雅的固有权能，既是将所有双手触摸过的物体膨胀，从内部迸射出高温光线，哪怕是原本不具备杀伤性的，随处可见的沙砾，同样能变成危险的炸弹。
而这一点，慕瑶并不知情。
“这都可以吗？！”
灼眼的耀光吞噬掉了整个擂台，两台机械守卫顷刻间飞灰湮灭。
待尘埃落定，法莉雅和慕瑶双双倒地，围观的人们这才从惊诧中回过神，渐渐回忆自己最初的想法——乘火打劫。
“喂......这算她一个人收割的战局吗？”
“应该不是吧，悬在天上的时间都还没停，说明还没有结束吧......”
“那我们是不是——”
正当他们纷纷嚷嚷的踌躇着要不要上去补刀或者看看情况的时候，原本趴在地上的慕瑶忽然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一脸愉悦到极致的表情，绝对不像受重伤的人该有的表情啊喂！
“怎么可能？！那种程度的威力都杀不死她吗......？”
“怪物中的怪物......”
那个女人相当不妙。类似的预感半随着双腿的颤抖而不约而同的出现在每一个围观者的心中，现在的他们只想扭头就跑，不管逃去哪里，只要远离那个女人......
“怎么刚见面就要走啊，未免太失礼数了吧？”
恰似恶魔般的低语，轻轻在耳边呢喃，浑身的每一块肌肉仿佛冻结一般僵硬，恐惧宛若毒蛇，顺着背脊爬上肩头，吐着细长的舌头，发出细碎的响声。
骨骼错位的脆响震颤住了所有人的脚步，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慕瑶便以如同鬼影的速度来到身后，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碾碎他们的脖子。
“唔姆~身体总算活动开了，得感谢法莉雅酱的帮忙呢——让我体验到了真正的狩猎。”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