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位于空中舰队下方的咖啡屋隔间里,罗斯特端着一杯香浓的拿铁,面如死灰的盯着主舰“箱庭”的导弹发射装置,出神良久。
【今夜,北京空洞将从历史的舞台上消失,取决于你是否愿意相信我的话。】
那是他坐在咖啡屋里,忽然收到的一封未署名的短信。乍眼看,比起警告,更像是威胁,也许是某些图谋不轨的家伙弄得恶作剧,短时间内根本没法查询到发信地,而今摆在罗斯特面前的,不仅仅是二选一。
纵使发信人的目的只是单纯的恶作剧,那事后大可找到他兴师问罪……如果短信的内容所言非虚,那么今夜,北京空洞将从历史上抹除。
罗斯特半信半疑的命令部下,秘密疏通各大地铁,以确保危险降临时,能够最大限度做到全员疏散,虽然发信人并未表明,北京空洞会怎样毁灭,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拥有足以毁掉整个都市的力量,近在咫尺,试问又该往哪里逃呢?
只能把希望寄托于北京空洞的地面能够抵挡住,大规模的攻击,民众们顺利躲过这场尚未到来的未知灾难了……
念到此处,罗斯特从包里拿出半包揉皱的香烟,无言地取出一根,压在唇边点燃。他很讨厌抽烟,因为每一次味道这种牌子的香烟味道,总让他不禁回想起那两个混蛋家伙……红外线扫过全身,最终锁定了罗斯特的眉心。烟雾溢出口中,双眼微醺。
话说起来,距离上一次抽烟是多久来着?已经不记得了……好像是黑潮圣战那会儿吧,说起来,这包烟还是源安明那家伙塞给我的,亏我留到现在还没抽完呢。
“罗斯特局长……”
这时,一个不温不火的声音忽然响起,罗斯特索性闻声而望。
“你是谁?”
“原罪机关支部刑侦组组长,程流月,”说着,流月掏出随身携带的证件,展示给他看,“遵从妟珣的请求前来,告知你一件事情。”
“如果是主舰“箱庭”,即将动用全部火力摧毁北京空洞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像是猜到程流月想说的话语,罗斯特没由得叹了口气。
“那个混蛋无疑是想拜托我阻止这一事件的发生罢了——倘若利弊不相同,别想着我会帮他任何忙……麻烦你回去后,原封不动的告诉他。”
“呵~我该说,不愧是妟珣的死党呢,还是该说,你们之间的关系没想到会这么差,作为从黑潮圣战至今,一直注视你们背影的后辈我来说,后者莫名的痛心疾首。”流月无奈地耸耸肩,呢喃自语道。
罗斯特没有回答,耳麦中传来的消息令他沉闷。
“局……局长!侦测到高强度热能反应!是核能聚变!主舰“箱庭”的所有火炮启动……全火力覆盖了整个北京空洞!”
短信的内容如预料的应验,主舰“箱庭”的火控系统解锁,也就是意味着……思忖片刻,罗斯特再次抬起头,冰冷的视线,与炮弹的轨迹相互交织,伴随着巨大的轰鸣——主舰“箱庭”,全弹发射。
没有丝毫停懈,罗斯特优先使用能力凝固空间,使周遭的时间进入短暂的休眠,接着不慌不忙地摘掉,束缚力量的两只白手套,露出恰似嶙峋枯骨般的双手,神情冷若冰霜。
“克里斯汀·安琪,因违反《契约者保护法案》第一条,其行为严重危及民众存亡,现以异端裁决局的名义,进行歼灭。”
话音未落,弹指间,狂风盛放于手心,混杂着千仞暴雪,吞没所有倾泻出膛的核弹头。动真格的不仅仅是主舰“箱庭”而已。
罗斯特沉着脸,赤红的双眸泛着淡淡微光,扣动食指关节,风雪汇聚成形,包裹住近百余个核弹头,双手合拢的瞬间,冰霜由内而外的吞噬逐渐开始,待核心铀化作平淡无奇的冰块,罗斯特引燃点火装置。
时间再次流泻,随着短促的爆炸声响起,细碎的纯白冰晶漫天飘洒,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从天而降,来的悄无声息,毫无防备,细雪垂落人们的肩头与手心,剔透的冰晶触动着每个人的内心,荡漾着所有人的思维,在这别样的时刻里,共同仰望。
突降的大雪,盛放的花火,彼此交相辉映,霓虹灯打亮漆黑的夜空,晶莹的雪花如同晨露般,反射着五彩斑斓的光辉,投向整座北京空洞,每一个昏暗角落。光明安抚着黑暗的聒噪,黑暗慰藉光明的烦躁。
雪花究竟是什么颜色的?看似幼稚的问题,却有着千变万化的结论,无法统合。但在此时此刻,倘若有人再次提起,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回答——彩色的。
空洞城市的天气变化莫测,人们时常烦恼如同孩童般的天空,性情无常早已是它的代言词,然,从未有过的那么一瞬间,会忽然爱上这样的它,圣洁且华美。这一刻,仿佛天空冲着整座城市,撩艳一笑,倾国倾城的颜貌,令人动容不已。
没人会意识到,这场惊艳的大雪,竟是一场足以毁灭整座都市的袭击消失所带来的尘埃。
罗斯特闭合双眸,无心欣赏眼前的风雪。剧烈消耗的副作用,如预想的一样,毫不保留的回馈给全身上下,乃至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严重的霜冻沿着脖颈,逐渐蔓延脸庞,刻骨铭心般的痛楚,罗斯特面不改色的默默承受着。
“不愧是异端裁决局的局长,实力果然超群……”亲眼目睹奇迹诞生的程流月,忍不住鼓掌称赞道。近距离观看偶像施展力量,可是他长久以来的愿望之一。
“没什么大不了的,可以的话,我到希望你能快点离开。”
罗斯特没有回头,始终保持着挺拔的站姿,背对着程流月,声音略显颤抖。
“那就不打搅了……”说完,流月微微欠身,十分知趣的就此打住,转身离开房间。
而就在流月关上房门的下一秒,罗斯特如同一具脱线的木偶,无力的瘫倒在地,紧捂着胸口,宛如开膛破肚般的绞痛,霜冻已然侵蚀到了心脏和肺叶部位,窒息感愈来愈烈,临近死亡的既视感,徘徊脑海,挥之不去。
“接下来……只能看你了……安明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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