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场可谓相当糟糕的演讲，如今记忆浮现脑海，历历在目。誉为“伽兰警校十大惊吓事件”之首。黑潮圣战结束后，在学院内广为流传，有关妟珣会长的英勇事迹再次升华，于是《伽兰警校倚天屠龙记·学生会长篇》第二部，如约而至。
或许是屈服于学生成员的威压，当所有学生走进会场的下一秒，罗斯特便根据妟珣的请求，摘掉白手套，露出枯骨般的双手，冰封住退场通道，源安明协同教师，依次排开，将学生们控制在会场的中心，扩张领域，强烈的压迫铺天盖地，搞不懂状况的学生们，只能缄口不言，会场气氛极度压抑。
躲在角落里，挂在鼻梁上金属边框眼镜，镜片反射着会场明晃的灯光。妟珣默默地观赏着梦境里的自己，缓缓走上演讲台，神情淡然。
对于这场演讲，妟珣并不感兴趣，若不是赫蕾米娅吵嚷着，谁愿意再看一遍黑历史，简直就像公开处刑一般。不过，目前为止的记忆，与看到的这些别无差异。曾经的我，到底想传达怎样的讯息，妟珣尚未知晓。
“我说……你吵着闹着要看，结果是另有目的啊。”妟珣推了推镜框，微微倚斜脑袋，笑眯着眼，声音平静却透着露骨的愤然。
不知从哪里弄出来的小圆桌，摆放着三层茶点架，切块芝士三明治，黑森林提拉米苏，司康饼依次由上而下呈盘，青花陶瓷制成茶壶，浸泡着红茶茶包，清香悠扬。花瓶中，一朵艳丽的蓝色妖姬，纯银刀叉规整的放置在洁白手帕上面，刀柄装饰着精美的玫瑰花纹，茶桌布局的考究，颇有几分前世纪维多利亚时期的优雅风格。
赫蕾米娅依靠着藤椅靠背，恬淡闲适，看不清容颜，但却能感觉到她温润的视线。注视着手中的书籍，嘴角含笑，意味深长。
妟珣没有再过多的追问，拾起桌面上银叉，插起一块提拉米苏塞进嘴里。果然没有味道呢，明明可以咀嚼。端起红茶茶杯，妟珣细细品味着红茶的清爽醇香。蛋糕是虚饰，红茶却是真的啊。
“你在看什么？”妟珣随手捻起一块三明治。同样没有味道。
“《伽兰警校倚天屠龙记·学生会长篇 Ⅱ》。”
噗——刚喝的红茶，妟珣还没得及回味，当场没忍住喷出来。像是提前预见到这一幕似得，赫蕾米娅举起手中油纸伞，完美地挡住了。原本那把伞是用来防备这种事情的啊！
“咳咳……原来你闹嚷着看这段的目的，是想看那本垃圾书的后续呐……”
“嗯哼，我到觉得这本书写的很好，起码描写内容挺浮夸的，没想到源安明那个铁憨憨的文笔会这么优秀——突然有点期待第三部了。”赫蕾米娅合上书本，心满意足的长苏一口气。
“你这用的都说得都是些什么形容词啊，铁憨憨？好吧，我承认源安明确实有点……但你的学习能力，未免也太快了吧？”
“我的学习能力仅次于“智者”米可儿，何况寄宿你体内的这段时间，我一直都在学习人类的文化和语言。”说着，赫蕾米娅挥手撤掉已经被妟珣喷吐的红茶，弄得不堪入目的下午茶，场景随之切换，“既然你不想耽搁时间，不如我们直接去看战场吧——燃起反击狼烟的柏林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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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场景，熟悉的画面，无数次浮现梦境中的战场，如今近在眼前，妟珣心中不免泛起几分惆怅。
深浅不一的沟壑，荒芜的战场充斥着浓密的硝烟味，阴霾笼罩的天空，宛如巨型苍蝇般诡异身形的影兽，肆掠为患，一度占据空中的主动权，不时从高空喷射类似强硫酸的恶心液体，袭击后方防线。
由契约者编织的近十万人的军队孤立无援，后方指挥与供给，均已受到失去制空权的影响，而备受阻碍，只能凭借下级指挥官的现场判断来执行任务。
不求胜利，只求击退。这是整场荒唐战争的初衷。所有部队恪尽职守，稳固所负责的战壕防线，竭尽全力阻挡仿佛永无止境，源源不断涌现的影兽军团，始终坚信着后方的支援，很快就会赶到。
殊不知，根本不存在什么支援。失去制空权后，拥有飞行能力的影兽群随即采用，与前世纪二战时期，日本神风敢死队相仿的进攻方式，从天坠落，带着满肚馕的爆浆与幼虫，轰击所有试图赶往前线的支援队伍，将整个战场分割开来，打算采取总攻，围剿所有的前线部队。
未防止后方指挥，把这一消息传递出去，致使计划败露，位于后方的影兽幼虫极速成长，扑动新生的薄翼，制造出足以隔断信号传输的磁场空间，同时，对后方指挥中心展开猛烈的攻势，使本就焦头烂额的指挥中心，根本没有余裕去思考解决通讯的办法。
前线吃紧，后方无援。这样的拉锯战持续下去，人类必败无疑。嘛，其实本来就没有任何胜算，影兽大军完全可以依靠硬实力和数量优势，不费吹之力地一路碾压过去，没有玩战术的必要。大概是当时主神利贝克斯，出于谨慎和对契约者们，负隅顽抗的尊重吧。
不然它也不会派位列五和位列十二，亲临战场呢。
视角从远距离，拉至近点，来到由妟珣所率领的由三十人组成的小型编队。他们围聚在一座近乎陨石砸落所残留下的巨坑中，暂时安置伤员，抵御工作姑且是交给源安明，罗斯特还有妟珣三人全权负责。
后方吃紧这一事实，妟珣很早便意识到了。从战斗机群坠毁，失去战场制空权的那一刻起，这场战争便已经彻底输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弃原本的阵地，向右后方撤离数公里，尽可能拉长战线，一方面延缓攻势，另一方面暗示其他防线，放弃抵抗，优先自保，支援不会抵达的消息。
“冰封万里。”罗斯特面无表情地吟诵着，暴风雪从他的手心中凭空诞生，席卷前方战场，制造出冰雪凝结的土地，拖住影兽大军的行军速度，为能力使用过度，身体虚弱的学弟学妹们，尽可能的争取哪怕一两分钟喘息的时间。
纵使严重的冻伤，已经沿着手臂，如蛛网般蔓延至脖颈。
“够了，罗斯特……再这样坚持下去，你的身体也会吃不消的。”源安明咽了口唾沫，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摁住罗斯特的肩膀，阻止他继续使用能力。
“你刚刚用了36次能力，我才用了33次……还差你两次呢，怎么说也得超过你才行。”
罗斯特的笑容很僵硬，就像面部神情经历了长时间的风雪拍打，肌肉已然冻僵硬化，皮肤脆弱如糖纸，光是露出勉强的微笑，脸颊上便出现了几道皲裂的伤痕。
“别在这种事情上跟我逞强！我们俩的能力和消耗能一样吗？！我顶多也就精疲力尽，而你则是全身血液肌肉冻结，大脑缺氧，心脏停跳……你会死的，混蛋！”
“再用一次……那家伙可比你我更拼命呢。”说着，罗斯特用余光瞥向守护着另一方，岿然不动的妟珣，看着他一次又一次使用能力，抵御从后方包围过来的影兽群。
因为妟珣不像罗斯特和源安明那样，拥有一招制敌的AOE能力，只能凭借学来的能力，依葫芦画瓢地依靠老姐交会他的能力，不断地拿枪打爆影兽的脑袋。
最弱却又最强，能够通过学习，获得他人能力的能力，属实作弊。
“是啊，别看那家伙在演讲的时候，说的那么残忍过分，实际上啊，是真的有考虑如何让全员都活着回去，虽然有人受伤，但未减少一人，真是佩服他啊。”源安明耸耸肩，由衷的感叹道。
“毕竟是你写的那本《伽兰警校倚天屠龙记·学生会长篇 Ⅱ》的男主角，自然是集聚主角光环于一身，传说中的存在……”
念到此处，罗斯特再次动用能力，冰冻住企图靠近巨坑的上百只影兽，旋即收握手心，粉碎冰块，连同影兽的身体一块肢解。无力的瘫倒，源安明顺势接住他，冰冷至极的身体，毫无体温可言，犹如置身冷藏室内，逐渐陷入休眠。
“真是辛苦你了……剩下的，暂时交给我吧。”
把罗斯特交给学妹们照顾后，源安明默默点燃一根中华牌香烟，望着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漫天彻地的影兽大军掀起着万丈尘埃，狂风呼啸怒号，夹杂着嘶哑地啼哭与咆哮，原本荒凉寂寥的战场，顷刻间嘈杂起来。
“你们这些丑陋的怪物，真是片刻都不让人清净呐……”说着，源安明随手扔掉燃烧殆尽的烟蒂，只待它触地的瞬间，视野所及范围内的空间不安的骚动起来，“下地狱去吧——空间压缩。”
话音刚落，影兽群所处的空间逐渐崩溃扭曲。源安明抬手一个响指，微弱的声音却在此刻吵闹的空气中，显得异常清脆响亮。空间随之听从号召，张开恍若深渊般的无形巨口，吞噬万物生意，无影无踪。
满身肮脏鲜血的妟珣总算是找到空暇，回望时，正巧目睹源安明施展“空间压缩”的瞬间，没由得无声的笑了笑，自愧不如地摇摇头。真是方便的能力呢，若是允许在PVP中使用，第一和第二应该非他俩莫属吧。
然而，并没有时间供他多想，新的一波再次袭来了。
◆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