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哥哥~快起来啦~”软糯的嗓音响起耳畔,娇俏的小脸,妟梦诗骑在妟珣的小腹上,微微弯着身子,双手向前支撑,睁着湿漉漉的赤红色大眼睛,摇晃着仍旧熟睡的妟珣。轻柔的力道是不可多得的触感。
“唔,早上好呀,梦诗。”妟珣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神情慵懒的说道。
“哥哥大懒虫,太阳都晒屁股啦!”
妟梦诗一边嘟囔着,一边不介意把妟珣蓬松的头发搓的更乱。接着满心欢喜地露出犹如夏威夷灿烂阳光般治愈的笑容,钻进妟珣的怀抱。柔顺极富光泽的银色短发,散发着有股很好闻的百合花香,令妟珣的早晨心旷神怡。
妟轩颖一如既往地做着早餐,穿着洁白无瑕的围裙,手法娴熟地将培根切割成条,放在祛边的吐司面包上,铺撒芝士碎,涂满黄油和沙拉酱,扣下煎至恰到好处,两面金黄色的煎蛋,再把另一块吐司面包盖上去,完成培根三明治最后工序。
掐准愚弟起床,来到餐桌前的时间,妟轩颖熄灭温煮牛奶的炉灶,呈盘妆点,一顿标准的美式早餐在妟珣推开房门,走进客厅的上一秒,完美无缺的备好。
“早上好,老姐……”妟珣打着哈欠,独自一人,身着宽松的睡衣,步履轻飘。大概是还没睡醒的缘故。
“早上好,愚弟~快吃早饭吧。”
妟珣伸手抓了抓脑袋,鼻梁上挂着一副眼镜,自然而然地拉开板凳就坐。桌面上摆放着规整的三份餐具和用装点的小番茄和菠菜的培根三明治。等到老姐解下围裙落座,才正式开动。基本的餐桌礼仪,即使是在家里,也要认真遵守。
但不知为何,妟珣没由得失去了胃口,只是象征性地把三明治挪至嘴边,不论怎么挣扎,都难以张口咬下,似乎进餐变成了一场毫无意义地仪式,可有可无。
这是理所当然的氛围。因为餐桌的另一头还空了一个位置——那是妟梦诗喜欢坐的座位,妟轩颖一直没有撤走,每天早上,尽管明知她不会再回来,仍旧固执的多做一份早餐,放在那里。像是期待着,某一天她会忽然出现,重新坐回那个位置,再次与我们一起进餐,一起沉浸在清晨的欢声笑语中。
当一个闯进你的生活,留下属于她的脚印,然后突然有一天,那个人不在了,仿佛在心中挖出了一个难以填补的洞,落寞和失落如洪水倒灌,不知所措。
“梦诗……不会回来了吗?”妟珣呷了一口温热的牛奶,神情惘然若失。
妟轩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点点头,眼帘低垂,细长的睫毛微微扑动。尽可能不抬眼去看,妟珣满脸的寂寞。那是何等心如刀绞的画面呐……
精心的早餐不了了之,妟轩颖形色匆忙地离开家,去往异端裁决局任职局长。妟珣则无所事事地待在房间里,握着索尼PlayStation4手柄,读取昨晚未完成的存档,开始着手通关堪称最高难度级别的关卡——马里奥制造。
自从黑潮圣战结束以后,人类迎来了数年的和平时代。原罪机关的建立,契约者保护法案如火如荼的施行,幸存的人们纷纷乔迁至各自的故土,于黑门之内,筑起一座座繁花似锦的空洞城市。
天阶十二使根据妟梦诗的请求,各自投入世界的重建工作中,利用契约者的能力,林立的高楼大厦拔地而起。当明媚的初晨阳光铺撒,蔚蓝的晴朗天空再现,人们总会由衷的慨叹,时过境迁,往事依旧。
整个世界就像一台井然有序工作的机器,黑潮事件的到来,不过是拆掉其中的一块齿轮,导致整台机体无法正常运作。如今,黑潮圣战打响,人类赢得了存亡之战。随着时间的推移,世界重归于初,缺失的齿轮已然放回。
然而,对于妟梦诗默默地付出,却无人知晓。那份含着泪水,将同胞的血肉之躯化作沙石,构筑高耸黑门的痛苦,无人分担。她虽为天阶十二使首席,但从不露脸,知晓她身份和名字的,只有其他的十一位。他们愿意追随强者的脚步,却不想容忍妟梦诗的任性和优柔寡断。
所以公之于众的消息中,没有提到妟梦诗的丝毫功劳。其一是尊重她低调行事的意愿,其二则是因为他们很反感,相当讨厌妟梦诗的强大,以及自己的弱小。
原罪机关建立第二年,妟梦诗主动卸掉机关总长的职位,移交给当时一直跟着她身侧,担任秘书长的源天佑,同时与月田雏雨协商签下长期武器资源合作,作为原罪机关的特别顾问,期间,她还挖走异端裁决局局长,自己的姐姐——妟轩颖,并破格提拔至执勤组副执行官,后来升至执勤组首席执行官。
做完这一切之后,妟梦诗草草的处理完交接手续,便人间蒸发似得,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致使刚刚接手工作的源天佑和月田雏雨,面临各种烂摊子,整天忙得哭爹喊娘,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样混乱的状态一直持续了两周,才稍稍渐入佳境。
由此,妟梦诗的形象,在他俩的心中瞬间跌至零点。但值得庆幸,原罪机关的实力和名誉在源天佑的不辞辛劳下,突飞猛进。次年,原罪机关的积极活跃,震慑全世界,颇有几分前世纪漫威美剧中,神盾局的风范,得到了充足的敬畏与尊重。
源天佑为表达黑潮圣战时期,妟梦诗对自己的照顾,特意把原罪机关的盾徽修订为,妟梦诗当年斩杀主神头骸时,使用的那柄烈焰携裹,羽翼加持的利剑,故称羽翼之剑。
根据妟梦诗离任的嘱托,原罪机关无条件收容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影子少女,一方面纳入保护和研究,另一方面则是利用契约约束,扩大专员本身战力,降低他们的死亡率。
对于这个世界,妟梦诗做的已经够多够好了。原罪机关是她明面上的第一步,组织便是她在阴暗面的另一步。双重保险,明暗并进。借助组织的存在,一定程度地限制住源天佑地手脚,迫使他不敢由着性子乱来,而作为原罪机关的对立面,组织担任反派势力,相互牵扯,不断提高双方的影响力。
大概是知道,法案的决定是需要多国家代表、领导人通过投票决定的,所以才会想方设法的提升名誉,不惜操纵姐姐的思想,创造出组织来自编自演。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影子少女育成法》的诞生……
知恩图报,是妟珣亲手教会她的。现在,她的恩情偿还完了,是时候,该轮到人类了。
圣天子通过加冕仪式的演讲,那是对人类的最后警醒,“箱庭”主舰的全弹齐发是对人类的深深怨恨,第二次全球直播……那是让人类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第一步,那么第二步呢?又会是什么呢?
妟珣不敢去想象,她还会做出何种报复性的行为。纯血妖影厄尔尼萨的复苏或许只是一个开端,她需要足以装纳体内庞大力量的容器,能够使用神祈的雪祈和月影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那么接下来,她必须完成献祭。一次性牺牲掉上万人的性命,将自身的灵魂、意识拷贝到雪祈身上,再依靠吸取月影的力量来稳定,达成苏生。
届时,没人可以阻止她,全盛时期的妟梦诗是堪称BUG级别的究极怪物。《影子少女育成法》的诞生,恐怕早已成为她理所当然的幌子。
她想报复人类,宣泄心中压抑许久的愤懑,那份受尽折磨,失去自由的屈辱,加上人类一而再,再而三的令她失望,《影子少女育成法》的诞生淡化成空泛的泡影,随风而逝。
人类的冥顽,狠狠地伤到了她的心……她渴望复仇,哪怕是扭曲情感,堕落思想。是啊,只要把人类从这个世界上剔除,《影子少女育成法》不就能顺利的诞生吗?也许到那时,世界上仅剩契约者和影子少女,它的诞生似乎都会变得可有可无。
总算是知道,妟梦诗明白早就重回这个世界,却迟迟不肯露面的缘由。
她害怕我否定这一切,否定她的想法,否定她的情感……妟珣孤独地伫立在一望无际的黑暗空间中,周围静默如迷。妟珣没由得伸手抹起额前的刘海,长长的,长长的叹了口气。长到仿佛能听到细微的啜泣。
妟珣抽了抽略显酸楚的鼻子,转过身面向利贝克斯的刹那,面无血色的脸庞,妟珣习惯性地推了推镜框,镜片下,宛如烈焰熊熊燃烧的目光透着一丝讳莫如深的笑意,令人他欣慰地翘起嘴角,耸耸肩。
“已经决定了吗?该怎么做?”赫蕾米娅合十双手,背在身后,愉悦的语调温柔至极。
“别误会,我什么都没决定,帽子随便乱扣可不好——”
妟珣摆摆手,擦肩而过的同时,不忘拍拍他俩的肩膀,带着既非告别亦非慰藉的凛然,飒爽的背影恍若隔世般重现眼前,一时间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利贝克斯再次看到了“他”,那个唯一敢背对着所有位列纯血妖影,披上寂夜色风衣的倨傲少年。
他双手抄包,踽踽独行,漫步在荒芜的焦土上,略塌的鼻梁骨上挂着一副眼镜,任由寒风凛冽,衣摆随风摇曳,嘴里自始至终都含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所有纯血妖影,包括利贝克斯都默默地注视着,没有谁胆敢上前拦住他,只是单纯地眺望着,直到他的身影消散氤氲,才意识到自己蜷曲的利爪,早已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了不深不浅的抓痕。
““他”……”利贝克斯咽了口唾沫,“回来了……”
“诶,是的,主神大人,“他”注定会回来了——”
赫蕾米娅揭开遮蔽脸颊的迷烟,露出与当初的妟梦诗,一模一样的面容,微笑着轻声说道。
“但这次,他不再是孤独一人,他的身后有着千军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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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