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
急促的喘息声在大楼里回响。
楼内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几件物件，一旁的办公桌上还有一杯还是温热的咖啡。
三千院平躺在沙发上，长枪也被随意的丢在地上，金发散乱在白皙的面庞。
“呼———”
喘息声逐渐趋于平静。
“这里到底是哪里？”
自言自语，稚嫩清脆的声音中带有一丝烦躁。
“精灵……天朝……”三千院有些混乱，“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将手轻放在额头上，她尝试整理脑内杂乱的信息。
“我……真的穿越了?”三千院有气无力地得出了这个结论。
三千院偏过头，看着地上那支枪，那支指向他人，且被她扣动扳机的枪。
棕色的枪身，黑色的枪管，在天棚投下的阳光中，泛着枪械独有的金属光泽。枪口下挂的刺刀，反射出令人胆寒的银色锋芒。或许其外形和莫辛纳甘步枪有几分相似，给人一种独特的厚重感。
“我……”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杀人了……”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三千院难以接受。
上膛，瞄准，扣动扳机，退弹上弹，瞄准，再度扣动扳机。
她不知道在那种情况下她为何那么冷静。是出于自己的潜意识，还是出于这句莫名其妙得来的躯体。
她的动作熟练得如同身经百战的老兵那样，快速、无情、一击致命。
“我到底……干了什么啊……”
“嘶——呼———”
三千院靠躺在沙发上，眼神里尽是茫然。
哗啦——
顶棚的玻璃碎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破了楼内的寂静。
拿枪，翻滚。
三千院蹲靠在墙后，拾起一块碎掉的镜子，靠着反射光观察外界情况。
大楼重归死一般的寂静，如同刚才玻璃的破碎不曾发生。
“未载入精灵！”破窗而入的队长用扩音器大声吼道，“我们并无敌意！”
队长示意让赵芝雅用灵力雷达探测三千院的踪迹。
“你的攻击只是击落了我方两名成员，并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目标发现］赵芝雅用手势回应。
［射击准备］队长作出命令，二人便立即展开防御力场。赵雅芝也举枪瞄准了探测到的方向。
砰！
一声枪响，赵雅芝手中的武器被暗枪击碎。二人也为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而后退了数个身位。
咔-咔——咔-
清脆的上膛声在楼内回荡。
这次的枪击直接无视了防御力场。虽然未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可二人人心有余悸。
这种防御力场与显现装置有所不同，可以让飞行的子弹短时间内减速至零，因而对诸如子弹等实弹攻击有良好的抑制效果。
可即使这样也被穿透了，如同防御力场本身完全不存在一样。
冷汗直流的队长深吸了一口气。
“未载入精灵，我为我部下的失礼行为表示歉意！”
队长示意让赵芝雅把武器丢下。
“我们会放下武器，希望能谈一谈！”
武器脱手
金属的撞击声从大楼底部传来。
许久
“你让她先走！”
略显稚嫩的喊声从某层楼传来。
长期作为教官的队长能清楚地从中听出一丝紧张和慌乱。
队长摆手示意让赵芝雅离开。
赵芝雅面露难色。
“走吧，我能应付。”队长使了个眼色。
出于形势所迫，赵芝雅也只好遵循队长的命令。临别之前，她望了一眼队长，行了军礼，便飞离了大楼。
“可以出来了吗？姐姐已经让她走了，现在只有姐姐一个人。”
或许是因为刚才那可爱的声线，队长尝试换了一种口吻。
啪嗒啪嗒啪嗒…………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金发少女从阴影中走出，左右两旁各悬浮了一个黑色的飞行器，手里举着一杆长枪直指队长。
金发有些散乱，精致可爱的小脸上多了一些血污，一道血痕从左眉向下延伸。小臂上的几道伤痕已经结出了黑色的痂。些许脏乱的服装，反倒是让娇小的少女多了一丝血性和狂气。
“还有手枪！”三千院吼道。
“……”
“手枪！”三千院的语调里多了一丝狂躁，“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出于安抚眼前暴躁的精灵，队长只好将身上最后的防身武器丢了下去。
“下来！”
“……”
“不想自己脑门儿多个窟窿的话就给老子下来！”
队长缓缓降落三千院一旁的空地，三千院也如释重负般靠坐着柱子旁。
刚一降落，原本悬浮在三千院的黑色飞行器就靠了过来，上面还有一把黑色的泵式霰弹枪。
队长一脸诧异的看着疲惫的三千院。
“抱歉。”三千院艰难地挤出了一丝微笑，“只是为了自保而已。只要你不做什么出格的事，就什么也不会发生。”
三千院抬起小臂，指向回廊的长椅。
“如果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先在那边坐一下吧。我要先休息一会儿。”
在飞行器的带领下，队长坐在了刚才三千院所指的长椅上，打量着这位金发少女。
金色的头发因为染上了灰尘而失去了光泽，精致的小脸上也沾有血与灰尘混合而形成的血污。戴着手套的小手轻抚在胸膛上，伴随着深长的呼吸一起一伏。纤细的双腿随意伸直。皮鞋，长袜，短裙，都沾上了白色的墙灰。
如同战乱年代被慌乱遗弃街头的洋娃娃一样。美丽、精致，令人心生怜爱。
讲真，如果不是身后这坨乌漆抹黑的飞行器和那只快顶着后脑勺的霰弹枪，这位眼里闪着金光的队长绝对会冲上前去，并把眼前这个金发少女抱起来好好疼爱一番。
“那个……你打算谈什么？”三千院费力的偏过脑袋，语调中带着一丝疲惫。
而队长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
“女士？”
队长不为所动。
“小姐姐？”
“抱……抱歉，刚才在想事情。”
嗯，苍白无力的解释呢。
“是嘛。”三千院歪头瞟了队长一眼。显然她并不知道刚才自己那副毫无防备的样子，杀伤力是有多大。
某位坐在长凳上的队长，觉得似乎自己觉醒了某种属性。
队长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自己想抱起三千院就往外冲的欲望。
“小妹妹，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名字?对了，别叫我小妹妹，叫我……算了，叫我三千院千崎吧。”
“三千院？日本姓氏？”
“不知道，我脑海里就是这个名字。”三千院不想多作说明，怕引出别的事端，“您贵姓？”
“免贵姓刘。”
“那刘女——姐姐，你能告诉我你们是谁？为什么要追杀我？”
原本三千院想习惯性的喊出“女士”，但看到刘队长那“你敢说出那两个字我就跟你拼命”的“友善”表情，三千院还是屈服于自己的求生欲。
“我是陆军航空兵部下属精灵特别行动队的队长，刘淑芸。”刘队长缓缓道出，“我们的职责就是在保护国家财产和人民民众生命安全的前提下，对精灵进行有目的的接触。”
“接触？”三千院冷笑了一下，“你们所谓的接触，就是用枪炮来说话的?”
“这个我有必要解释一下，应该能回想起来，我们对你的攻击是有意偏差的。”
三千院回忆了一下。“这倒是，然后呢。”
“精灵在现界时会产生空间震，其作用效果不亚于战术导弹。这是大实话你还记得你信深的巨坑吗？那里原本是1栋40层的写字楼。因为你的现身，只剩下了直径百米的巨坑。”
三千院沉默不语，刘队也没有继续说明，她想知道眼前的精灵，在知道自己的作为后还有什么想法。
“死了……多少人……”三千院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眼。
“没有伤亡。”刘队回答道，“没有例伤亡，我们可以提前十分钟预警，已经足够人平民撤离到地下掩体。”
三千院如蒙大赦般长叹一口气。
“那就好，你们所谓的接触呢？”
“接受与否取决于现场情况，我们的任务就是在空间震发生后尽快赶到现场，并针对精灵的反应，做出下一步行动。”
“若有强烈攻击欲望，我们会给予牵制打击。若直接逃离，我们会进行火力驱逐。”
“我想问一下，‘精灵’这种生物很早就出现了吗？”
“很早，30年前就出现了。也就是那次巨大的空间震，直接造成了上亿人死亡，这也是我们想与精灵接触的原因。这个计划很久以前就提出了，不过你是第一个愿意主动接触的精灵。”
“那其他精灵呢？”
“其他精灵要么攻击，欲望极强要么自我保护，意识过高我们根本无法接近不过，还有一个例外。”
“例外？”三千院有些奇怪。
按照刘队的说法，正常精灵是不愿和人接触的，难道又是一个穿越者？
“nightmare。为了加以区分，我们用代号来称呼精灵。而nightmare危险程度被评为s级，光是她亲手杀害的人数就已超过1万。”
“1万？告诉我详细情况吗？”
“抱歉，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刘队面带歉意。
“好吧……”三千院重新从地上站了起来，用手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刘姐姐，这里是哪里？”
“某省某市某区的某百货大楼。”
“嗯~那您是哪里人？”三千院伸了个懒腰。
“重庆人。”
“重庆妹儿勒?（重庆妹子吗？）”
“李也四？（你也是吗？）”
刘队长惊奇的看着这个娇小少女。
“我也不知道，只是脑海里突然冒出这种东西而已。”
三千院这话也没说错。
与其说是自己的意识来到这个世界，倒不如说是这个世界接纳了自己的灵魂。穿越来的太过突然，自己眨眼之间便来到这个世界。前世的记忆到底真实存在还是南柯一梦，亦或是这个世界本身就是是一个梦境。可就算是梦，梦又是依存于脑海里的已有记忆，难道是自己的意识被丢进了另一个电脑数据构成的世界？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她认为所谓的“神”只是一种科技文明远高于人类的生命体而已。更高级的文明，应该有更高效的社会发展方式。所谓的“神”应该不会闲着没事干，把自己丢到另一个世界吧。
小手一挥，黑色的飞行器便从刘队身边离开。
“你这是……”
“没什么。”黑色的飞行器分成两部分，悬浮在三千院的左右两旁。“既然您已经没有敌意，那队长你就没有作为人质的必要了。”
三千院一步一步地向对长靠近。
“况且您来接触，就证明你已经做好谈判的准备。既然是谈判，就没有必要拿着枪指着别人。”少女站定在刘队面前，身旁悬浮的黑色飞行器格外地惹眼，“我想知道贵方对于我这个‘精灵’的打算。”
少女故作镇定的脸上能隐隐看到几颗汗珠，左手不自然地握着拳状，而这些都被刘队看在眼里。
［果然是个孩子啊］刘队心里感叹道。
“好吧。”刘队打开无线电并切换至通讯频道，“［未载录精灵已lost，全体撤退］”
“多谢。还有，lost是什么？”
“lost就是指精灵消失，你也会。”刘队补充道，“如果你下次现界时未收到警告就受到攻击，赶快离开。现阶段除了我们和北边那群毛子敢和你们接触，其余地方都把你们当瘟神一样。”
“还有，我会把这次的情况汇报给上级。不出意外的话，只要你在天朝和毛子那边现界的时候不主动攻击，就不会受到驱逐。”刘队将机甲的动力装置重新启动。“有需要的话，汇报内容我可以部分保留。”
“那麻烦了。”三千院微微欠身。“以后只要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我也会尽力帮忙的。”
“那，有缘再见。”
“再见。”
三千院望向刘队飞离的方向，从天棚投下的光亮得有些刺眼。
发愣了几秒钟后，三千院甩了甩自己的小脑袋，顺手将遮住自己眼睛的乱发抚顺在耳后，走向了回廊。
由于身高不够，三千院只好将手臂勉强搭在栏杆上，看着楼底下的光景。
底层，地面的瓷砖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格外耀眼。只剩一个用于宣传的广告气球靠着条幅连接在地上，随着大楼内对流风，在空中来回飘荡。
轻叹一口气，三千院走回刚才的沙发上，平躺在上面，并让飞行器降落在一旁。
伸出手来，苍白的灯光透过指间照射在在三千院的面庞。空中的浮沉也闪着点点星光。
三千院打量着自己的小臂，一道道刮伤所成的痂格外惹眼。用手轻轻一带，上面的黑痂便掉了下来。完好的皮肤根本没有受过伤的痕迹，伤口如同完全没有存在过一样。
“披着人皮的怪物……非人哉？”
自嘲似的笑了两声，她将手轻轻地放在在胸膛上。
她是谁？张木坤？还是脑海里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三千院千崎？
她知道自己变成了所谓的“精灵”，知道自己能召唤出枪支，可她不清楚自己在开枪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冷静，熟练得如同枪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不清楚为什么她在瞄准他人并扣动扳机时可以那么果断，丝毫不在意对方是人类而犹豫半分。
三千院手轻靠在发热的额头。
罢了罢了，自己已经不是人类了。
她将栓动步枪召出来，细细观察。木质枪身其独有的天然纹理在灯光下尤其柔和。
能力强大的同时也是一种诅咒，因为他人会忌惮你的存在。人类来追杀，是因为你是精灵，人类来接触，同样因为你是精灵。
。
。
。
。 ［以下还未重置］
。
。.
.。
。
。
。
至于以后会怎么样，她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是作为全人类所讨伐的对象，而四处流浪？还是为了那所谓的归属感而听命于他人？
她不知道，也不敢知道。
轻呼一口热气，她闭上了双眼，等待黑暗的降临。
风过
人不见
沙发上还有些余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