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哈哈哈。”阴森的嗤笑声飘了过来,拖着高调的尾音。
尖锐的笑声如利刃般刺进了我的脑海,让我在那一瞬间晕眩得有些站不稳。
“唔…”
我扶着城墙,揉了揉太阳穴,努力的让自己清醒一点。
毕竟在这场全盘皆输的对弈中,我是最后的旌旗了。所以,绝不能倒下!
城头上的士兵奔了过来,护在了我的周围。
他们好像在朝我喊什么。
“......”
唔...听不太清。
“圣女大人!圣女大人您没事吧!”
我头歪向护在我身旁的守城将领,他的身形从许多个重新变回了一个。
见他毫无大碍的样子,我舒了口气。
看来这次的精神攻击仅仅是针对我一个人么,太好了。
“我没事。”我轻拍开他搭在我肩上的手。
站稳了脚跟,我将目光重新投回了远方,不,现在应该可以说是近在咫尺的魔族大军。
“你可愿意?”我朝着前方凝聚着无形压迫感的墨色天空问道。
传音魔法不一会儿就将我的声音递到了远方的魔族,落入了她的帐中。
隐藏在黑色头盔中的红唇微微上挑。
“可以,我接受。”
这次的声音十分平静,没有任何的魔力波动。它顷刻之间便传遍帝都。
城中沉寂了一会。紧接着是爆炸般的欢呼声。
这欢呼,惊得落在屋檐上的白鸽挣翼而逃,只留下几片羽毛静静的飘落。落在地上,洁白被污秽取缔。
这欢呼,是得知自己能苟全时的欣喜,么?
那放松的微笑,他们丝毫没有在意有一善良的女孩儿可能将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听着这欢呼,我也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因为心,扑通的跳着。
守我身旁的守城将领愣了好久,握着剑的手在颤抖着,剑和护手盔甲摩挲着,发出滋滋的响声。显然他也被这番回答给震惊到了。
“圣女大人,这样真的可以么......”
我刚想回答他,是的。
可一阵巨响却打断了我的话。我前方的城墙出现了一个大坑,顿时尘土飞扬。
一把银白的长剑甩动了几下,银白色的剑芒闪耀,硬生生将烟雾展开。随后,这长剑便横在我的面前。
“希斯特主教!”士兵单膝下跪。
“呀咧,原来是希斯特主教呀,怎么了?”我对其报以淡淡的微笑。
他可以说是我初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最照顾我的人了。
“圣女大人,我不同意!”粗犷的声音没有任何压抑的飚了出来。
“为什么呢?主教。”我挽了挽被风吹得起舞的发丝。
“圣女大人,您不会看不出来这是魔族的奸计吧!您现在自投罗网,日后他们还是会将我们一网打尽的。”
“可是希斯特主教,如果我不这么做,恐怕他们现在就已经破城而入了吧。主教大人就全当缓兵之策了。”
“可是...”
“无需多言,我已经做出了的选着。也无需为我悲伤,我就是因为守护你们,才诞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我为你们挣得了喘息的机会,既然神会创造出我来帮助你们,那么也一定会有下一个,所以,也无需为失去我而担忧。”
在主教眼里,面前绝美的少女正开心的笑着。她与这污秽之世互不相容,她没有被它指染,所以不会伪装,这笑容,自然是真诚的。
就是这样的真实,才使人更加的悲伤。
她与身后黑压压的魔族大军一同,构成了一幅凄美的史诗画卷。城中起舞之时,城头将相落泪。
希斯特感觉有什么东西猛的刺进了他的心。
盔甲下刚毅的男人为这个少女流下了十六年来从未曾流淌过的泪水。
......
一个高达十米,面容狰狞的魔族掀开了罗曼金丝的帘布,径直闯入了帐中。
他有些愤慨的说道:“魔王大人,为什么?我们明明可以将人类一举歼灭,为什么要答应这样的请求?”
端正在座椅上的黑盔人轻哼一声,一股难言的气势从她周身迸发而出,压迫得面前十米高的魔族不得不跪在她面前。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巨魔将军。本王决定的事,需要你来左右?”
“属下不敢......”
“出去!集结好军队,准备撤军。”
“是…”
巨魔将军灰溜溜的从帐中走了出来。
黑盔人对着空气又开口。
“圣女,本王的耐心可是有限的,过了时间,本王就将你们全杀了。所以请您赶快喔。”
黑盔人带着几分玩味的说道“记得每行十步便磕一个头。”
......
“那您可要说话算话呀。”我答道。“我这便来。”
我已经没多少魔力,准确的说我能调动的已经没有多少魔力了。所以传音从覆盖全图便成了只能让她一人听见。
其实我感觉这具身体的魔力储量远不只如此,只是,可惜了……日后大概也用不了。
城中的群众显然也听见黑盔人那番话语,见我迟迟未动,便聚集到了城墙边。
他们朝我呼喊着。是哀悼和祝福么,好像都不是。
“快点去呀!”
“万一因为你的耽误我们被你害死了怎么办?”
“走啊!走!”
......
“都给我住口!”主教将剑插入城墙中,强烈的气势沿着墙体传导,震退了聚拢在城墙边的民众。主教愤怒的吼着。“她是你们的圣女,她为了你们性命......而你们却!”
我拍了拍主教的胸甲。“嘛~嘛~别这样。主教。大家都热爱着生命,不是么?”
对于措辞这个方面,我还是没有完全学会呢。
听完我的话主教缓缓抽出了没入城墙中的剑,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
是因为他的无能,才让这样的少女背负这么多。
“虽然相处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天,但是我呀,最喜欢大家了。”
我轻抚着希斯特的剑,一直从剑锋,滑到了剑梢。
“希斯特主教,我是一个不称职的圣女,没有完成拯救你们的使命。”
“没有的事!您……”
“日后人类就托付给你们了。”说着,我朝着城墙壁,迈动起白芷般的双腿。
“圣女大人!!”
希斯特伸出手想留住那走向地狱的少女,最终无法触及。他想追上前去留住她,最终却没有迈开步子。
“那么,再见了,各位。”
说完,我跃下城墙,只是这次的落点并不是我生活了几天的故乡,而是......远方。
“唉!”希斯特看着少女消失的背影,颓然的一甩手,他心爱的骑士剑飞出去了老远,随后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魔族的军队已经停止了行进。整片中央战场都十分的安静,偶尔传来几声乌鸦难听的叫唤。
不,仔细听,似乎能听见头颅碰撞大地的声音。
……
希斯特主教命令所有的守军进城并关紧了城门。他将城头的守军也撤了下去,这是给那位远去的圣女最后的尊严了吧。
空荡荡的市中心,几乎所有人都去为圣女“送行”了。然而在某个角落,一位老妪正捧着一束白色的花朵。落下碎红的灵柩静静的躺在一旁。
“No matter where you go,my warm wishes are always with you.my child.”
风拂过花儿,捧起一片花瓣,飘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