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都的香料港在夜色中灯火通明，但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所有船只被勒令停航，码头出入口被禁卫军层层把守。士兵们铠甲上的鸢尾纹章在火把下反光，每个人脸上都写着紧张与警惕。
“请出示身份文件。”一名禁卫军官拦住三人，机械地执行程序。
德里克递上文件。军官仔细检查，又用魔导仪器扫描了文件上的商会印章，确认无误后，目光落在莉亚身上。
“这位小姐的幻术装置……”军官盯着莉亚浅金色的头发和改变的瞳孔，“请解除，我们需要核对真实面貌。”
亚瑟里安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枚银质徽章——那是王室顾问的标识：“这位小姐是我的重要合作者，涉及王室矿产机密。她的真实面貌属于国家机密，你确定要查看？”
军官看到徽章，脸色一变，立刻行礼：“抱歉，殿下……不，顾问大人。我不知道是您……”
“现在知道了。”亚瑟里安收起徽章，声音平静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我们可以进城了吗？”
“可以，但是……”军官犹豫了一下，“摄政议会刚刚发布命令，所有王室成员及关联人员，必须前往蔷薇宫‘共商国是’。三皇子殿下特别交代，如果见到您……务必请您立刻前往。”
共商国是。
软禁的委婉说法。
亚瑟里安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带路吧。”
他转身看向德里克和莉亚，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音量快速说：“按计划行事。月光甜品屋，明天下午三点。如果我没出现……就执行备用方案。”
然后他提高声音，对德里克说：“维兰先生，矿产评估报告就拜托你了。明天下午，老地方见。”
德里克点头：“明白。”
亚瑟里安跟着禁卫军离开，深灰色背影很快消失在码头的人群中。
莉亚握紧拳头，翡翠瞳孔中闪过一丝担忧。
“他会没事的。”德里克低声说，“查理现在不敢动他。软禁是为了控制，不是杀害。”
“可是……”莉亚小声说，“孤闻到殿下身上有……害怕的味道。虽然很淡，但真的有。”
德里克沉默。
他其实也感觉到了。那个永远游刃有余的皇子，在转身的瞬间，肩膀有极其轻微的颤抖。就像……即将走上刑场的囚徒，最后一次深呼吸。
“先找地方住下。”德里克拉起莉亚，“明天还有硬仗要打。”
他们按照亚瑟里安事先安排的地址，找到香料港附近的一家小旅馆。旅馆老板是个沉默寡言的中年人，检查了文件后，什么也没问，直接带他们上了三楼最里面的房间。
房间很小，但干净。窗户正对着蔷薇宫的方向——那座白色大理石建筑在夜色中灯火通明，像一只蛰伏的巨兽。
莉亚趴在窗边看了很久，突然说：“德里克。”
“嗯？”
“孤有点……不喜欢新都。”她轻声说，“这里的人都在笑，但笑容下面藏着刀子。连空气都是甜的，但甜得发腻，像腐烂的水果。”
德里克走到她身边，望向蔷薇宫：“因为这里是权力的中心。而权力……本质就是腐烂的糖果。”
他顿了顿，补充道：“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要去甜品屋，可能……是场鸿门宴。”
莉亚点头，但躺下后很久都没睡着。
半夜时分，她胸前的草莓怀表突然微微震动。
表盘上的星图亮起，浮现出一行小字：
【明日下午三点，月光甜品屋二楼雅座。甜点摆盘会有信息。小心查理的眼线。——A】
是亚瑟里安。
即使被软禁，他依然找到了传递信息的方法。
莉亚握紧怀表，翡翠瞳孔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殿下……”她喃喃，“一定要撑住啊。”
窗外，新都的钟楼敲响了午夜钟声。
国丧之夜，漫长而寒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