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孤儿院的草莓玩偶与尘封的档案
清晨的阳光透过孤儿院厨房的窗户，在木桌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莉亚系着那条粉色的草莓图案围裙，正小心翼翼地将面团捏成小动物的形状——兔子、小猫、小熊，每个都歪歪扭扭，但看得出很用心。
“莉亚姐姐，我的兔子耳朵又掉了！”五岁的莉莉举着面团，紫色头发上沾满了面粉。
“唔姆……孤帮你修。”莉亚接过面团，用指尖沾了点水，重新粘上耳朵。她的动作很笨拙，前世捏碎敌人头骨的手，此刻却连捏面团都显得吃力。
德里克靠在厨房门框上，暗金色瞳孔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今天穿着简单的黑色便服，右肩挎着一个旅行包，里面装着昨晚整理好的必需品：抑制剂（只剩最后三支）、数据盘、浮空都市地图、还有凯恩给的通行证。
阿尔贝托神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提着一篮刚摘的草莓。老人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眼角的皱纹深了许多。
“孩子们，来吃草莓。”他温和地说，把篮子放在桌上。
孩子们欢呼着围过来。莉亚洗干净手，也拿起一颗草莓放进嘴里——甜中带酸，是孤儿院后院那几株老草莓树的味道。
“爷爷。”莉亚突然开口，“孤和德里克今天要走了。”
厨房里瞬间安静下来。
莉莉手里的草莓掉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德里克脚边。小女孩抬起头，紫色的大眼睛里蓄满泪水：“莉亚姐姐……要离开我们了吗？”
“只是暂时。”莉亚蹲下身，擦掉莉莉脸上的面粉，“孤要去一个地方，解决一些事情。等事情结束了，孤就回来，给你们带很多很多草莓蛋糕。”
“真的吗？”另一个孩子问。
“真的。”莉亚认真点头，“孤是魔王，魔王从不食言。”
孩子们破涕为笑——他们不知道“魔王”是什么意思，只知道莉亚姐姐说“不食言”，那就一定会回来。
阿尔贝托神父看着莉亚，眼神复杂。他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孩子们，去把你们准备的礼物拿来。”
孩子们跑出厨房，很快又跑回来，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个手工缝制的玩偶——用碎布缝成，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草莓的形状。每个草莓玩偶的“叶子”上都绣着一个孩子的名字。
“这是我们一起做的！”莉莉把最大的那个草莓玩偶塞进莉亚怀里，“莉亚姐姐带着它，就不会忘记我们了。”
莉亚抱着那个粗糙的草莓玩偶，翡翠瞳孔里有水光闪动。她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孤会一直带着。”
孩子们把玩偶一个个递过来，德里克也收到了一个——黑色的布缝成的小龙，眼睛用金色的线绣成，虽然丑，但很用心。
“德里克哥哥也要回来哦！”一个男孩说。
德里克接过小龙玩偶，沉默片刻，然后低声说：“……嗯。”
孩子们被阿尔贝托神父带出去玩了，厨房里只剩下莉亚、德里克和阿尔贝托神父。
“爷爷。”莉亚看着老人，“您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阿尔贝托神父走到窗边，看着后院那几株草莓树，声音很轻：“十六年前，教廷本部送来一个婴儿，放在第十一教区教堂的捐赠箱里。那孩子就是你，莉亚。”
莉亚握紧草莓玩偶。
“当时陪着你一起的，还有一份加密档案。”阿尔贝托神父继续说，“档案被封在教廷的机密库里，只有高级神官有权查阅。我……我当时是‘神性容器项目’的研究员，有权限调阅。”
他转过身，苍老的眼睛里充满愧疚：“档案里记录了你的出生——不是自然出生，而是‘概念转生实验’的产物。前代魔王艾尔拉托维亚，在讨伐战中濒死时，将自己的概念撕裂，一部分转生为婴儿，也就是你。”
莉亚静静地听着。
“档案还记录了你的‘用途’。”阿尔贝托神父的声音颤抖，“你是‘活体钥匙’，用来激活某个神代装置。教廷、魔导国、血族……都在寻找你。我当时……我当时害怕了。我偷偷抹去了档案中关于你具体位置的记录，然后带着你逃到第十一教区，隐姓埋名十六年。”
他走到莉亚面前，老泪纵横：“孩子，对不起。我本该告诉你真相，但我害怕……害怕你知道真相后，会恨我，会离开我。我更害怕……你会走上既定的命运。”
莉亚看着老人哭泣的脸，突然伸出手，轻轻擦掉他的眼泪。
“爷爷。”她轻声说，“孤不恨你。”
阿尔贝托神父愣住。
“如果没有你，孤可能早就被教廷抓回去，变成实验品了。”莉亚认真地说，“是你给了孤十六年的安稳生活，是你教会孤识字、做饭、种草莓……是你让孤成为‘莉亚’，而不是‘实验体’。”
她顿了顿，补充：“而且，孤的草莓蛋糕是你教的，虽然孤做得没你好吃。”
阿尔贝托神父破涕为笑，又哭又笑：“你这孩子……这种时候还说草莓蛋糕。”
“因为草莓蛋糕很重要。”莉亚歪头，“就像爷爷很重要一样。”
阿尔贝托神父抱住她，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拍着她的背：“去吧，孩子。去做你该做的事。但记住……无论你是魔王还是莉亚，你都是我的孙女。一定要回来，爷爷给你做草莓蛋糕。”
莉亚用力点头：“嗯！”
德里克站在一旁，暗金色瞳孔看着这一幕，脖颈侧面浮现出几片细小的龙鳞——他在压抑情绪。
阿尔贝托神父松开莉亚，转向德里克：“德里克，这孩子就拜托你了。”
德里克点头：“我会用生命保护她。”
“不只是保护。”阿尔贝托神父认真地说，“还要让她开心。这孩子……前世太苦了，这辈子该多笑笑。”
德里克沉默片刻，然后说：“……我会的。”
【二】精灵族长的邀请与更大的草莓园
离开孤儿院后，莉亚和德里克在学院都市的街道上慢慢走着。阳光很好，街道两侧的魔素灯在白天也发出柔和的光，自律魔像们正在清扫昨晚庆典留下的彩带和纸屑。
“接下来去哪？”德里克问。
“回公寓收拾东西。”莉亚说，“然后……唔姆，蕾伊莎姐姐说今天要来告别。”
话音刚落，一个温和的女声就从身后传来：
“看来我赶得正好。”
莉亚转身，看到蕾伊莎——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蕾伊莎族长了——站在街角。她今天没有穿南大陆学者的长袍，而是换上了一套精致的精灵传统服饰：银白色的长裙，裙摆绣着金色的世界树纹路，银发编成复杂的发髻，发间点缀着淡金色的叶片装饰。左手腕依然戴着那串忧花瓣手链，但今天手链上的花瓣少了很多，只剩下不到十片。
“蕾伊莎姐姐？”莉亚眨眨眼，“你今天……好正式。”
蕾伊莎微笑，翡翠瞳孔在阳光下泛着温柔的光：“因为今天要以真实身份告别。莉亚，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蕾伊莎·月影，南方大陆精灵族第347代族长，亚人联盟会现任盟主。”
虽然早就猜到，但听到正式介绍时，莉亚还是愣了一下：“族长……盟主……哇，好厉害。”
“厉害吗？”蕾伊莎苦笑，“每天要处理八十七个政务难题，手链上的花瓣一片都减不掉。相比之下，我倒是羡慕你，可以自由地去任何地方。”
她走到莉亚面前，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莉亚：“送别的礼物。”
莉亚打开盒子。
里面不是首饰，也不是魔法道具，而是一包种子——淡金色的，表面有细小的世界树纹路。
“这是‘无忧花’的种子。”蕾伊莎说，“南大陆特产，能安抚情绪，开的花可以泡茶，也可以做甜点。你到南大陆后，可以种在院子里。”
莉亚眼睛亮了：“能种出草莓吗？”
蕾伊莎失笑：“不能。但南大陆有比草莓更好吃的水果——‘月光浆果’，夜晚会发光，甜得像蜜。我的草莓园里也种了一些，等你来了，可以随便吃。”
“真的？”莉亚期待地问，“蕾伊莎姐姐的草莓园有多大？”
“大概……有十个孤儿院那么大吧。”蕾伊莎想了想，“而且有专门的精灵园丁照顾，草莓长得又大又甜。你来了，我可以教你精灵族的草莓种植秘法——用世界树的露水浇灌，草莓会带点魔法效果。”
莉亚已经开始想象了：“魔法草莓……唔姆，听起来很好吃。”
德里克在一旁忍不住开口：“……你们的话题永远离不开草莓吗？”
“因为草莓很重要。”莉亚和蕾伊莎异口同声地说，然后相视一笑。
蕾伊莎收起笑容，认真地看着莉亚：“莉亚，浮空都市很危险。古术塔、血族、甚至教廷……都在那里布置了陷阱。你一定要小心。”
“孤知道。”莉亚点头，“但孤必须去。那个银发女人……孤想救她。”
“我知道你会这么说。”蕾伊莎从手腕上摘下一片忧花瓣，递给莉亚，“这个你带着。如果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捏碎花瓣，我会尽力赶来——虽然可能赶不及，但至少……我能知道你在哪里。”
莉亚接过花瓣，小心地收进怀里：“谢谢姐姐。”
“还有。”蕾伊莎看向德里克，“德里克，龙族血脉在浮空都市是禁忌。那里的魔素抑制场对龙族特别敏感，你的抑制剂可能效果会减弱。我建议……在进入浮空都市前，尽量少用龙化。”
德里克皱眉：“你知道我的诅咒？”
“精灵族有古老的知识。”蕾伊莎轻声说，“‘永恒饥饿’……那是教廷实验的副作用。但古籍记载，完整的‘血源之神’神性可以永久压制诅咒。所以，保护好莉亚，不只是为了保护她，也是为了你自己。”
德里克沉默片刻，然后点头：“……我明白。”
“那么，我就送到这里了。”蕾伊莎后退一步，优雅地行了一个精灵族的告别礼，“愿世界树的祝福与你同在，莉亚。我在南大陆等你——记得五月来，那时候草莓最甜。”
莉亚也学着她的样子，笨拙地回礼：“孤一定会去的！姐姐要准备好草莓蛋糕！”
蕾伊莎笑了，转身离开。银白色的长裙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像一片飘走的云。
莉亚看着她的背影，小声说：“蕾伊莎姐姐……好像很累。”
“她是族长，要处理整个精灵族和亚人联盟的事务。”德里克说，“能抽时间来告别，已经很不容易了。”
“唔姆……”莉亚握紧手里的种子，“等孤解决了星之迷宫，就去南大陆帮她。孤前世可是魔王，处理政务应该……应该比种草莓简单吧？”
德里克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嘴角微扬：“……也许吧。”
【三】凯恩的通行证与“好吃的蛋糕”
回到教师公寓时，凯恩教授已经等在门口了。
他今天没有穿教授袍，而是一身简单的灰色便服，金发随意地散着，看起来有些疲惫。手里拿着一个金属盒子，看到莉亚和德里克时，他勉强笑了笑。
“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收拾东西。”凯恩说，“能……进去说吗？”
德里克警惕地看着他，但莉亚点头：“进来吧。”
三人走进公寓。莉亚的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一个不大的行李箱，里面装着几件衣服、一些日常用品、还有孩子们送的草莓玩偶。德里克的行李更少，只有一个背包。
凯恩把金属盒子放在桌上，打开。
里面是两张精致的银色卡片——浮空都市的通行证，上面刻着复杂的魔素符文。还有一卷羊皮纸，展开后是浮空都市的内部地图，详细标注了各个区域的出入口、警戒点、以及……星之迷宫所在的中枢塔位置。
“通行证是维尔特家族的特别许可，可以避开常规检查。”凯恩低声说，“地图是我昨晚连夜绘制的，准确度……大概80%。浮空都市的结构每月都会调整，我只能根据上个月的数据来画。”
莉亚拿起通行证，翡翠瞳孔看着凯恩：“为什么帮我们？”
凯恩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苦笑着说：“因为我无法背叛家族。维尔特家是古术塔的支持者，我父亲是长老会成员……如果我公开反对，家族会毁了我，也会毁了你们。”
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但我也无法眼睁睁看着你被当成‘钥匙’牺牲。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在家族和良心之间找一个平衡点。”
德里克冷声问：“这不会连累你吗？”
“会。”凯恩坦然承认，“如果被发现，我会被剥夺家族继承权，甚至被逐出魔导国。但……那又怎样？”
他看向莉亚，湛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莉亚，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人生只有研究、论文、家族责任。我以为那就是全部，以为那就是‘正确’的生活。”
“但你让我看到了另一种可能。”他的声音很轻，“一个会用草莓酱画符文、会做会飞的蛋糕、会为了孤儿院孩子不顾自己安危的……鲜活的人。你让我知道，原来世界可以这么有趣，原来一个人可以这么……真实。”
莉亚静静地看着他。
“我喜欢你，莉亚。”凯恩认真地说，“不是教授对讲师的欣赏，不是同事之间的好感，而是真正的喜欢。但我也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这里。”
他看向德里克：“你的眼里只有他。即使他冷漠、刻薄、总是板着脸……但你信任他，依赖他，甚至在梦里喊他的名字。我输了，不是输给他，是输给你的心。”
德里克别过脸，耳尖泛红。
凯恩笑了笑，把金属盒子推到莉亚面前：“所以，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通行证、地图、还有……我的祝福。去吧，去浮空都市，去阻止星之迷宫。然后……去过你想要的生活。”
莉亚接过盒子，翡翠瞳孔里闪烁着感激的光：“凯恩教授，谢谢你。”
“叫我凯恩就好。”凯恩说，“以后……我们可能不会再见面了。”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又恢复了平时那种优雅温和的笑容：“那么，我就告辞了。祝你们……一路顺风。”
走到门口时，他停下脚步，回头说：“对了，莉亚。”
“嗯？”
“你做的蛋糕……”凯恩微笑，“确实很好吃。虽然糖放多了，但……我很喜欢。”
说完，他转身离开，金发在走廊的光线下渐渐远去。
莉亚抱着金属盒子，小声说：“凯恩……是个好人。”
“嗯。”德里克难得地赞同，“但他选择了家族，我们选择了反抗。以后……可能就是敌人了。”
“孤知道。”莉亚低头看着通行证，“但孤还是会记得他送的蛋糕。”
德里克沉默片刻，然后说：“……我做的比他好吃。”
莉亚抬头，看到他别扭的表情，突然笑了：“唔姆，孤知道。但你不能骄傲，还要继续改进。”
德里克别过脸：“……啰嗦。”
【四】屋顶的誓言与少放糖的蛋糕
夜幕降临。
莉亚和德里克坐在教师公寓的屋顶上，看着学院都市的夜景。魔素灯光像星星一样散布在城市各处，远处还能看到古术塔的暗金色光芒——那里正在为三天后的“七星同天之夜”做最后准备。
“明天一早出发。”德里克说，“先坐魔导列车到边境，然后换乘浮空艇前往浮空都市。全程大概需要两天，正好在七星同天之夜前抵达。”
莉亚抱着膝盖，银发在夜风中轻轻飘动：“德里克，你害怕吗？”
“怕什么？”
“怕失败。”莉亚轻声说，“怕孤真的变成‘电池’，怕你被教廷抓回去，怕孤儿院的孩子们出事……怕很多很多。”
德里克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握住莉亚的手。动作很轻，但很坚定。
“莉亚。”他低声说，暗金色瞳孔在夜色中像燃烧的火焰，“无论你是魔王还是少女，无论前世今生，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守护你。”
莉亚愣住。
这是德里克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表达心意。没有讽刺，没有别扭，只有最纯粹的承诺。
“孤知道。”莉亚小声说，“从你第一次保护孤的时候，孤就知道了。”
她顿了顿，补充：“但下次做蛋糕少放糖。”
德里克：“……”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这种时候你还说蛋糕？”
“因为蛋糕很重要。”莉亚认真地说，“就像你的承诺很重要一样。孤会记住的——你会守护孤，你做的蛋糕糖放多了但孤喜欢，蕾伊莎姐姐的草莓园很大，凯恩送的蛋糕很好吃，孤儿院的孩子们在等孤回去……”
她一个一个数着，翡翠瞳孔在月光下闪着微光：“这些都是孤要回来的理由。所以，孤不会变成电池，你也不会被教廷抓走。我们要一起去南大陆，吃草莓，种无忧花，然后……一直在一起。”
德里克看着她，突然笑了。
不是平时那种嘲讽的冷笑，而是真正的、温柔的笑。嘴角微微上扬，暗金色瞳孔里倒映着她的身影，像盛满了星光。
“好。”他说，“一直在一起。”
两人并肩坐着，手牵着手，看着夜空中的星星。
明天就要出发，前往未知的危险，面对强大的敌人。
但此刻，他们只觉得平静。
因为有彼此在身边。
【五】第二阶段的收尾：前往浮空都市
第二天清晨，莉亚和德里克在学院都市的魔导列车站台等候。
莉亚穿着简单的旅行装——白色衬衫，深蓝色长裤，外面套着一件灰色的斗篷，兜帽遮住了银发。脖子上戴着蕾伊莎送的世界树金叶项链，怀里抱着孩子们送的草莓玩偶。
德里克也是一身便服，黑色外套，旅行包挎在肩上。暗金色的瞳孔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匕首上。
站台上人来人往，自律魔像推着行李车穿梭其中。魔导列车停在轨道上，车身上镶嵌着复杂的符文阵列，车头冒着淡蓝色的魔素蒸汽。
“还有十分钟发车。”德里克看了眼站台的魔素时钟，“上车后不要和陌生人说话，尽量待在包厢里。浮空都市的眼线可能已经渗透到列车上了。”
莉亚点头：“孤知道。”
她顿了顿，突然问：“德里克，你的抑制剂……还够吗？”
德里克沉默片刻，然后说：“够到浮空都市。之后……再说。”
莉亚知道他在说谎。抑制剂只剩最后三支，勉强够三天。如果七星同天之夜发生战斗，他可能撑不到最后。
但她没有拆穿，只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德里克。
“这是什么？”德里克接过瓶子，里面装着淡金色的液体。
“孤的血。”莉亚小声说，“昨晚偷偷抽的。如果抑制剂用完了，这个可以暂时压制诅咒。虽然效果不如抑制剂好，但……总比没有强。”
德里克握紧瓶子，暗金色瞳孔收缩：“你……抽了多少？”
“不多，就一点点。”莉亚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孤现在身体好多了，结晶化也稳定了。而且，孤的血对你有效，这点最重要。”
德里克看着她苍白但认真的脸，突然觉得胸口发闷。
这个笨蛋……总是这样。不顾自己安危，只想着保护别人。
“下次不要这样。”他低声说，“你的血很珍贵，不能随便用。”
“但对你来说不‘随便’。”莉亚歪头，“你是德里克，是孤要守护的人。所以，孤的血给你用，不浪费。”
德里克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站台的广播响起：“前往边境枢纽的魔导列车即将发车，请乘客尽快上车。”
德里克深吸一口气，收起瓶子：“走吧。”
两人登上列车，找到预订的包厢。包厢很小，但干净整洁，有两张相对的座椅，中间有一张小桌子。
列车缓缓启动，魔素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窗外的学院都市渐渐远去，建筑、街道、魔素灯……都变成了模糊的色块。
莉亚趴在窗边，看着逐渐缩小的城市，小声说：“孤会回来的。”
德里克坐在她对面，暗金色瞳孔看着她的侧脸：“嗯。”
列车加速，驶向未知的远方。
而在学院都市的古术塔顶层，几个穿着暗金色长袍的老者正通过魔素投影观察着列车的动向。
“目标已出发。”
“按照计划，在边境枢纽换乘浮空艇时动手。”
“永夜城的人准备好了吗？”
“第七家族的‘夜影’已就位。”
“很好。七星同天之夜，一切都要按计划进行。”
投影关闭，会议室陷入黑暗。
而在遥远的南大陆，蕾伊莎站在世界树下，左手腕的忧花瓣手链轻轻颤动。她摘下一片花瓣，看着花瓣在掌心化为金色的光尘，飘向北方。
“莉亚……”她轻声自语，“一定要平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