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浮空城的伪装与危机
浮空艇在云层中穿行，魔素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声。莉亚趴在舷窗边，翡翠瞳孔倒映着下方逐渐放大的奇幻都市。
浮空城弗洛特费特里斯——魔导统合国的首都，也被称为“悬空法典”。
从空中俯瞰，这座城市像一只巨大的机械蝴蝶，悬浮在离地一千五百米的空中。城市呈同心圆结构，最外围是平民区和商业区，中间是学院区和工业区，最中心是高达五百米的“中枢塔”——魔塔长老会的所在地，也是星之迷宫的入口。
城市建筑风格奇特：既有古典的拜占庭式穹顶和拱廊，又有魔导科技特有的金属管线、发光符文阵列和魔素输送管道。建筑表面覆盖着自适应魔素涂层，随着天色变化而改变颜色，此刻在夕阳下呈现出琥珀色和深紫色的渐变。
“好漂亮……”莉亚小声说，“但孤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德里克坐在她对面，正在检查凯恩给他们的伪造身份证明。听到莉亚的话，他抬起头：“哪里不对劲？”
“太安静了。”莉亚皱眉，“这么大的城市，应该有声音才对。但孤什么都听不到。”
德里克看向窗外，暗金色瞳孔微微收缩。
确实。浮空城虽然庞大华丽，但缺乏“生气”。街道上行人稀少，而且行走速度统一，像流水线上的零件。没有小贩的叫卖声，没有孩子的嬉笑声，甚至没有鸟鸣——这座城市禁止任何非魔导生物进入。
“魔素依赖症。”德里克低声说，“浮空城居民长期生活在高浓度魔素环境中，情感模块退化，变得冷漠、机械化。这是魔导国的‘社会病’。”
莉亚的左眼突然微微刺痛。她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左眼的虹膜中浮现出复杂的金色纹路——那是魔素流动的视觉化。
她看到了。
整座城市的魔素能量像无数条发光的河流，从外围汇聚向中心，全部流向中枢塔。塔顶有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像一只贪婪的眼睛，不断吞噬着周围的魔素。
“中枢塔在抽取全城的能量。”莉亚说，“孤能看到能量流向——从每栋建筑、每个居民身上抽取微量的魔素，汇集到塔顶。那里……就是星之迷宫。”
德里克点头：“和我们调查的一致。星之迷宫需要大量能量维持运转，所以抽取三大迷宫和浮空城的魔素。但这样下去，浮空城迟早会变成‘空壳’。”
就在这时，浮空艇开始下降。
“各位乘客请注意。”艇内广播响起，“即将抵达浮空城弗洛特费特里斯。请准备好身份证明，接受入境检查。根据《悬空法典》第17条，任何携带非标准魔导设备、或身份验证失败者，将被‘系统优化’——即强制洗脑改造。祝您旅途愉快。”
莉亚和德里克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警惕。
“系统优化”……听起来就很可怕。
【二】凯恩的伪造身份与每日验证码
浮空艇停靠在城市外围的“空港站”。这是一个巨大的悬浮平台，连接着十几条通往城内的魔导轨道列车。
入境检查站排着长队。穿着深蓝色制服的魔导国安全人员手持扫描仪，对每个入境者进行严格检查。扫描仪会读取身份证明中的魔素编码，并与中央数据库比对——任何异常都会触发警报。
德里克和莉亚排在队伍中间。德里克手里拿着三份伪造的身份证明：他自己是“维尔特家族技术顾问”，莉亚是“维尔特家族古代符文研究员”，还有一份备用身份——以防万一。
“记住。”德里克低声说，“凯恩说过，伪造身份需要每日更新验证码。验证码会通过维尔特家族的内部网络发送到我们的‘魔素结晶卡’上。如果24小时内没有更新，身份就会失效，触发警报。”
莉亚点头：“孤记住了。但……如果凯恩教授被家族软禁了，谁来给我们发验证码？”
德里克沉默片刻：“希望他留了后手。”
队伍缓慢前进。轮到他们时，一个面无表情的安全人员接过身份证明，插入扫描仪。
扫描仪发出“嘀”的一声，屏幕上显示：
【身份验证中……】
【姓名：德里克·维兰】
【隶属：维尔特家族技术部】
【权限等级：B-3】
【验证码状态：今日有效（剩余23小时17分钟）】
安全人员抬头看了德里克一眼：“维尔特家族的人？来浮空城做什么？”
“技术考察。”德里克平静地回答，“家族对中枢塔的‘星之迷宫稳定器’感兴趣，派我们来收集数据。”
安全人员点头，又在扫描仪上操作了几下。屏幕上出现维尔特家族的徽章——深紫色的魔塔图案，旁边还有凯恩·维尔特的签名（伪造的，但足够逼真）。
“通过。”安全人员把身份证明还给德里克，“记住，每日更新验证码。否则权限会被冻结。”
德里克点头，带着莉亚通过检查站。
接下来是莉亚。安全人员扫描她的身份证明时，扫描仪突然发出“嘀嘀”的警报声。
“异常。”安全人员皱眉，“魔素反应异常。你身上携带了非标准魔导设备？”
莉亚心里一紧。她身上确实有“非标准”的东西——神性血液、世界树金叶项链、还有……她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魔素反应堆”。
“可能是这个。”莉亚从怀里掏出蕾伊莎送的世界树金叶项链，“这是南大陆的纪念品，有微弱的自然魔素。”
安全人员接过项链，用扫描仪检测。扫描仪显示：【检测到微量自然魔素，符合纪念品标准。无威胁。】
“通过。”安全人员把项链还给莉亚，“但建议你尽快去‘魔素标准化中心’进行身体检测。你的魔素波动……不太稳定。”
莉亚松了口气：“谢谢。”
两人通过检查站，登上通往城内的魔导轨道列车。
列车内部很宽敞，但乘客很少，而且都沉默地坐着，眼神空洞。车厢墙壁上贴着标语：“效率至上，知识无界，实用美学——魔导统合国核心价值观。”
莉亚和德里克找了个角落坐下。
“刚才好险。”莉亚小声说，“孤差点以为要被发现了。”
“你的神性确实是个问题。”德里克说，“在魔素浓度这么高的环境里，你的血液就像灯塔一样显眼。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找到星之迷宫，然后离开。”
莉亚点头：“孤知道。但中枢塔戒备森严，我们怎么进去？”
德里克从怀里掏出凯恩给的地图：“凯恩提供了中枢塔的内部结构图。塔分三层：底层是公共区域，中层是长老会会议室和实验室，顶层是星之迷宫入口。我们需要潜入中层，找到迷宫的控制室。”
“怎么潜入？”
“用这个。”德里克拿出一张黑色的魔素结晶卡，“凯恩给的‘临时权限卡’，可以进入中枢塔中层。但只能用一次，而且会触发记录。”
莉亚看着那张卡，突然想起了什么。
“德里克。”
“嗯？”
“凯恩教授说……如果他被家族软禁了，验证码怎么办？”
德里克沉默。这个问题他也想过，但没有答案。
希望凯恩没事。
希望……他能撑到他们完成任务。
【三】德里克的黑入与三级警报
当晚，两人在浮空城的一家“标准化旅馆”住下。
旅馆很“标准”——房间大小、家具摆放、甚至床单颜色都完全统一。墙壁上嵌着魔素调节器，可以调节房间内的魔素浓度，但最低也只能调到“标准浓度”，对莉亚来说依然过高。
莉亚坐在床边，手腕上的神性结晶又蔓延了一点，皮肤下的金色纹路像藤蔓一样爬向手肘。
“疼吗？”德里克问。
“有点。”莉亚摇头，“但孤能忍住。比起这个……德里克，你觉得艾莉丝是什么样的人？”
德里克正在检查旅馆的魔导设备——他需要确保房间没有被监控。听到莉亚的问题，他停下手里的动作。
“不知道。古籍里记载不多，只说她是前代血源之神，被囚禁在迷宫核心三百年。但……她可能是你的‘前世姐妹’。”
“前世姐妹……”莉亚重复这个词，“孤有家人吗？”
德里克沉默。莉亚的“家人”——教廷的研究员、莱因哈特主教、阿尔贝托神父——都不是真正的家人。她是基因工程的产物，是“人造神性载体”，从一开始就没有“家人”这个概念。
“你有我。”德里克最终说。
莉亚看着他，翡翠瞳孔里倒映着他认真的脸，突然笑了。
“嗯。孤有你。”
德里克别过脸，耳尖微红。他继续检查设备，但动作明显慌乱了一点。
检查完设备，德里克开始准备潜入计划。
“中枢塔的安保系统由‘魔网中枢’控制。”他指着地图上的标记，“我们需要黑入系统，暂时关闭中层的监控和警报。但风险很大——如果被发现了，会触发三级警报，整个浮空城都会进入警戒状态。”
“三级警报会怎样？”
“所有出口封锁，魔导卫队出动，‘系统优化’程序启动——强制洗脑所有可疑人员。”德里克说，“所以我们只有一次机会。成功，进入迷宫；失败，被洗脑改造。”
莉亚深吸一口气：“孤不怕。”
“我怕。”德里克看着她，“我怕你被洗脑，变成……另一个人。”
莉亚愣住，然后笑了：“孤不会变成另一个人。孤就是孤，前世是魔王，今生是莉亚。洗脑也没用，因为孤的记忆……刻在灵魂里。”
德里克沉默，然后点头。
“好吧。我们开始。”
德里克打开随身携带的魔导终端——一台经过改造的便携式计算机，可以连接浮空城的魔网。他输入一串复杂的代码，开始尝试黑入中枢塔的安保系统。
屏幕上快速滚动着数据流。德里克的暗金色瞳孔紧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莉亚坐在旁边，安静地看着他。她能感觉到，德里克很紧张——脖颈侧面的龙鳞时隐时现，那是情绪波动的表现。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突然，屏幕上跳出一个红色的警告框：
【警告：非法访问检测】
【来源：未知终端】
【威胁等级：高】
【触发三级警报：倒计时30秒】
德里克脸色一变：“糟了，被发现了！”
他快速敲击键盘，试图切断连接，但系统已经锁定了他的终端。
【倒计时：20秒】
【19秒】
【18秒】
莉亚握紧拳头：“怎么办？”
德里克咬牙，从怀里掏出维尔特家族的徽章——凯恩给他的最后一件“武器”。
“只能赌一把了。”
他把徽章插入终端接口。徽章发出深紫色的光芒，屏幕上出现维尔特家族的授权界面。
【检测到维尔特家族权限】
【权限等级：A-1（临时）】
【是否覆盖警报？】
德里克点击“是”。
屏幕闪烁，警告框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提示：
【警报已压制】
【原因：维尔特家族技术测试】
【记录：已存档】
德里克松了口气，但脸色依然凝重。
“警报压制了，但记录存档了。维尔特家族会看到这次‘技术测试’，凯恩……可能会被问责。”
莉亚握住他的手：“凯恩教授会没事的。他说过，为了真相，值得。”
德里克点头，但心里清楚——凯恩的处境，可能比他们想象的更危险。
【四】莱因哈特的陷阱与艾莉丝的真相
第二天清晨，两人前往中枢塔。
中枢塔位于浮空城正中心，是一座高达五百米的黑色塔楼。塔身表面覆盖着复杂的符文阵列，不断吸收着周围的魔素能量。塔底入口处有重兵把守——穿着银白色动力装甲的魔导卫队，手持魔素步枪，眼神锐利。
德里克出示了临时权限卡。卫队扫描后，点头放行。
“权限有效。但请注意，中层区域禁止拍照、禁止记录、禁止与非授权人员交谈。违反者将被立即逮捕。”
两人进入塔内。
塔内空间比外面看起来更大——使用了空间折叠技术。底层是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全息投影的浮空城模型，周围是各种魔导设备和实验室。
他们乘坐魔导电梯前往中层。电梯上升时，莉亚的左眼又开始刺痛——越靠近塔顶，魔素浓度越高，神性结晶的蔓延速度也在加快。
“坚持住。”德里克握住她的手，“很快就到了。”
莉亚点头，但脸色苍白。
电梯停在中层。门打开，外面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是实验室和会议室。走廊尽头是一扇巨大的金属门——星之迷宫的控制室。
德里克和莉亚走向控制室。但就在这时，金属门突然自动打开。
门后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莱因哈特主教。
他穿着教廷的深红色长袍，手持权杖，鲜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他身后站着几个穿着白袍的教廷研究员，还有……两个穿着魔导国军装的军官。
“欢迎，莉亚，德里克。”莱因哈特的声音温和，“我等你们很久了。”
德里克立刻挡在莉亚面前，暗金色瞳孔收缩：“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在这里。”莱因哈特微笑，“星之迷宫项目，教廷有股份。我是项目的‘技术顾问’，也是……监督者。”
莉亚愣住了：“教廷……参与了这个项目？”
“当然。”莱因哈特点头，“星之迷宫是魔导国和教廷的合作项目。魔导国提供技术，教廷提供……‘神性样本’。而我，负责确保项目顺利进行。”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你们会来。从晶脉城矿难开始，我就知道你们会来浮空城，会来中枢塔，会来找星之迷宫。所以……我在这里等你们。”
德里克握紧拳头：“你布下了陷阱。”
“不是陷阱。”莱因哈特摇头，“是‘邀请’。我想让你们看看……星之迷宫的真相。”
他转身走向控制室内部。德里克和莉亚对视一眼，犹豫片刻，还是跟了进去。
控制室很大，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台。台上显示着星之迷宫的实时监控画面——一个复杂的立体迷宫结构，内部充满了金色的能量流。迷宫核心有一个银发女性的虚影，被金色的锁链束缚，身体半透明，像随时会消散。
“那是艾莉丝。”莱因哈特指着虚影，“前代血源之神，被囚禁在迷宫核心三百年。”
莉亚看着那个虚影，左眼剧痛到极点。她能感觉到，艾莉丝的痛苦正在通过某种方式传递给她。
“她……是谁？”莉亚问。
“不清楚。”莱因哈特说，“档案遗失，身份不明。我们只知道，她是‘疑似前代神性载体’，也是维持迷宫稳定的核心。但……她快撑不住了。”
全息投影上显示着数据：
【核心稳定性：17%】
【能量消耗：每日增加3%】
【预计崩溃时间：72小时后】
“如果她消散，迷宫会爆炸。”莱因哈特看着莉亚，鲜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愧疚？“迷宫爆炸的威力，足以摧毁整个浮空城。八十万人……全城陪葬。”
莉亚脸色苍白：“你……你想让孤替换她？”
“是的。”莱因哈特点头，“你是新的神性载体，你的血液可以稳定迷宫。如果你自愿进入迷宫，替换艾莉丝，浮空城就能得救。”
“那孤呢？”莉亚问，“孤会怎样？”
莱因哈特沉默片刻，然后说：“你会变成新的‘核心’，被囚禁在迷宫核心，维持迷宫稳定。可能……三百年，五百年，直到下一个神性载体出现。”
德里克暴怒：“你疯了！你想让她变成囚徒？！”
“这是唯一的选择。”莱因哈特的声音变得冰冷，“要么她替换艾莉丝，要么全城陪葬。八十万人的生命……和她一个人的自由，你们选哪个？”
德里克龙化。
暗金色的龙鳞瞬间覆盖全身，黑色的龙翼展开，遮住了半个控制室。暗金色的瞳孔收缩成竖线，龙威如实质般扩散，压得控制室里的研究员呼吸困难。
“我选第三个选项。”德里克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摧毁迷宫，救出艾莉丝，带莉亚离开。”
莱因哈特摇头：“做不到。迷宫已经和浮空城的能量系统绑定。摧毁迷宫，浮空城会失去动力，从一千五百米高空坠落——同样是全城陪葬。”
他举起权杖，权杖顶端的圣水晶发出强烈的光芒。控制室四周的墙壁上浮现出复杂的魔导符文，形成一个巨大的结界，将德里克和莉亚困在其中。
“魔导结界。”莱因哈特说，“专门针对龙族血脉设计。你越挣扎，结界越强。”
德里克尝试突破结界，但结界像无形的墙壁，将他牢牢困住。龙鳞下的皮肤开始浮现黑色的纹路——诅咒发作的迹象。
“德里克！”莉亚想冲过去帮他，但也被结界挡住。
莱因哈特看着她，鲜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
“莉亚，对不起。但我必须这么做。八十万人的生命……我不能看着他们死。”
莉亚看着他，翡翠瞳孔里倒映着这个“生物父亲”的脸，突然笑了。
“你总是这样。”
莱因哈特愣住：“什么？”
“你总是……用‘大义’来掩饰自己的懦弱。”莉亚说，“十六年前，你用‘保护计划’的名义抛弃了德里克；现在，你用‘拯救浮空城’的名义想囚禁孤。但你从来没问过……我们想不想被保护，想不想被拯救。”
莱因哈特沉默。
“孤不会替换艾莉丝。”莉亚的声音变得坚定，“但孤也不会让浮空城毁灭。孤要……找到第三条路。”
“没有第三条路。”莱因哈特摇头，“要么替换，要么毁灭。”
“有的。”莉亚说，“孤是魔王转世，也是神性载体。孤有前世的记忆，也有今生的力量。孤要……用孤的方式，解决问题。”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然后，左眼的金色纹路突然爆发强烈的光芒。
神性结晶从手腕蔓延到了肩膀，皮肤下的金色纹路像燃烧的火焰。她的银发无风自动，翡翠瞳孔变成了纯粹的金色。
“以观测者艾拉娜之名……”
她的声音在控制室里回荡，带着某种古老的、神圣的力量。
“定义：此处……禁止囚禁。”
话音刚落，控制室中央的全息投影突然剧烈闪烁。
星之迷宫的监控画面上，束缚艾莉丝的金色锁链……开始断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