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的案发现场和昨天的没什么不一样,小镇的房屋大多都是相似的构造,这次的死者是小镇的记事官崔仁哲。
“记事官?是做什么的?”
黎勋好奇的问。
“记事官主要负责小镇各种的财政支出和大型事务的记录,当然也有部分检察权。”镇长初牧这次态度要好了很多,大概是因为昨晚发现黎勋没有出过房门,所以没有作案嫌疑的缘故。
同样,这次尸体的伤口上面也插着一颗紫色的树枝。
在黎勋看来,这种奇怪的用意完完全全就是在挑衅。
只不过,挑衅的事情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一旁,初云的神色看上去并不是多好,如果说昨天季廷的死还让这位少女产生了兴趣,今天再次出现的死亡无疑是让她产生了恐惧。
“听我的女儿说,你失忆之前,是一名侦探?”
“嗯?谁说的?我并不是……”黎勋愣住了,什么侦探不侦探的,自己的记忆明明就没有恢复。
“嗯嗯……那个,父亲大人,侦探的身份不适合当众公布……”初云连忙打断他的话,并且趴在初牧耳边解释道。
“哦,也对,瞧我这个脑子。”
初牧对着黎勋点点头,一副“我懂”的样子。
不是你懂个锤子啊懂?这个家伙是不是个女儿控啊为什么自己的女儿说啥就是啥啊……
黎勋心中开始吐槽。
同时,他眼中也流露出一丝茫然的神色。
自己之前,究竟是做什么的呢?为什么感觉死亡这种事情处理起来如此的轻车熟路?
会不会真的是一个侦探啊……
他带着无奈的神色看了一眼旁边的初云,后者正摆出一副“拜托了”的表情。
好吧。
于是,黎勋只能暂时接受了这个“侦探”的称号。
再次勘察现场后,崔仁哲的尸体面部同样有恐惧的神色,像是死之前看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事物。现场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除此之外,便是那根树枝。
看来,目前的线索只有这根树枝了。
等一下。
倘若凶手是一名驭器者,现场的这些都可以说的通了。驭器者想杀一个普通人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也对,也怪自己,竟然在一个存在着驭器者这种乱离怪神的世界中妄图成为一名真正的侦探。
黎勋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过根据秉公办事的原则,他还是向初云询问了一下:“这个小镇会有驭器者进入吗?”
“不会,绝对不会!”
少女的回答出乎所料,“村门口设置了禁制,任何源能相关的东西都不可能被带进来。”
什么?
竟然还能这样的嘛?
黎勋愣住了。
这个村庄,竟然强行把这种乱离怪神的因素去掉了吗……
这里如同一个世外桃源,而在这样的世外桃源中,也发生着令人发指的杀人案件。
“走,带我去那个紫槐树看看吧。”
黎勋深吸一口气,向初牧和初云请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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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山的路异常难走,杂草丛生。可以看到,在原本肥沃的土壤上面已经铺上了一层沙子,妄图阻止那些杂草的生长,可是作用并不大。
初牧在前方用长剑将一些难以跨越的枝蔓斩断,清出一条暂时可以行走的道路。眼前慕然开阔,出现了一颗巨大的古树。这棵树大概有五六人合抱的粗细,一直向上延申,把这一小片区域完全遮住了。黎勋看了一眼脚下,这片区域并没有杂草,大概是所有的养分都被这颗紫槐树夺取了。
好霸道的树啊。
看完正面,他向树的后方绕去,突然,一股阴森的气息传了过来。树的后面,竟然是一片墓碑!
数十个墓碑整齐的摆放在一起,相互之间靠得很近。
黎勋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那对父女,“好了,镇长,大小姐,可以解释一下吗?”
眼神逐渐凝重起来,紧紧盯着后方躲闪着自己目光的两人。
“可以解释,不过,我们先离开这里吧。”镇长初牧擦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汗水,无奈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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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回到镇长府邸,在中堂坐下,遣散了所有的仆人。
“那颗紫槐树,不会真的是树妖吧。”黎勋问。
“是不是树妖不知道,你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反正不是什么寻常树。”镇长点上一支烟斗,猛吸一口,屋内瞬间云雾缭绕。“我们这个村子,邪门的很。既然你已经看到那些墓碑了,而且是村子外面的人,我也就不瞒你,每过五年,我们都需要向那颗紫槐树献上祭品。”
“什么祭品?”
“人。”
“活人?”
“嗯。”
话音一落,房间中的氛围顿时有些压抑。
“如果不照做呢?”
“不照做?哼。”
初牧自嘲的笑了一声,“如果不照做,后山的藤蔓就会疯长,把所有接触到的生命全部吞噬,在吞够一百人后,藤蔓会重新退回后山。”
“也就是说,是选择献祭一个人,还是被吞噬一百人?”
“嗯。”
镇长的喉咙中似乎有些哽咽。
“那么,作为镇长,你们的每次选择都是妥协吗?”
“当然不是,有一次我们积蓄了数年的力量,从村外雇了诸多高手,打算把那颗紫槐树毁掉,但是它却刀枪不入,火焰也对它毫无作用。但是它也没有还击,只是等到年限的时候,仍然催生出无尽的藤蔓,照旧吞噬了一百人。”
“那……你们没有汇报给上级官员吗?”
“汇报过,可是,你知道对方是怎么回答的吗?”
镇长慢慢抬起头,眼中满是血丝。
“他说:‘五年才死一个人?反正就算没有那棵树,五年期间总有人死于意外,不如献祭了也好。’,最终上级没有对这个位于乡下的小镇派出任何增援。”
黎勋沉默了。
这个镇长,几乎把能做的都做了。同时,也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反抗失败后,想必每个五年都是老老实实的献上年轻的生命吧。
“可以冒昧的问一下,距离五年之期还有多远?”
“现在是九九八四年,距离期限还有一年的时间。”
“那么,还有一个问题,上一个五年,被献祭的人是谁?”
“是……是我的儿子。也是初云的弟弟。”镇长叹了口气。
黎勋看向初云,发现她的瞳孔中早就含满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