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继续闲聊一会,知道塔西是极北之地的魔族后,陈墨对他的敌意也是小了很多。即使不说苏伶儿的缘故,极北之地的魔族显然比其他地方的魔族要温顺一些,沉雪巨人,还有冰鸟卫寒彻都是如此,并没有对人类表现出很大的敌意。
说到这里,塔西也是有感而发:“上任冰雪女王就是很善良的魔族,只是老老实实执行魔帝大人交给她的任务,统御极北之地,而极北之地比起其他魔将统御的地区,算是纷争最小的地区。新任的冰雪女王大人不知道能不能继承她的愿望呢……”
“这你就放心吧,苏伶儿也是很善良的……”
陈墨慢慢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不,不对,是这一任的冰雪女王……”
塔西微笑一声,示意陈墨不用惊慌,“苏伶儿,就是这一任冰雪女王的名字吗……我早就猜测她之前可能是个人类,不过,历代魔将的传承里并非没有人类的先例,这一点你倒是不用担心。接受了魔核,就成为了魔族,应该与人类划清界限才是。”
说着,他盯着陈墨,问道:“你们之前,是恋人吗?”
“恋、恋人?”陈墨慌乱的起身,差点把桌上的茶壶打翻,“塔西,你胡说什么啊,我和苏伶儿怎么可能是恋人呢?”
“之前看你们都抱在一起了,不是恋人应该做不出来哪种亲昵的动作吧。”
他怀疑的盯着陈墨。
“那是、那是……”陈墨来回走动,妄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总之,有很复杂的原因,说不上是恋人,我们两个,只是互相拯救的同伴罢了。”
说到最后,陈墨逐渐开始苦笑。
他确实曾经喜欢过苏伶儿,但那也许说不上是喜欢,只是,黑暗中对光芒、对美好事物的憧憬。
而现在,他已经足够成熟,能够意识到自己的感情。
塔西沉默了几秒钟,缓缓说道:“你们人类,还真是复杂。”
陈墨笑笑,没有回应这句话,反而看着旅店门外,“这里还真是偏僻啊,这家店能存活下来真是个奇迹。”
“我来的这一个月里,你们是唯一的新客人,不过这里的很多人都是长住,基本上连房间都不出。你可要小心,这里的很多人,有可能比我们魔族还要危险。”塔西提醒道。
“嗯,我明白。”
陈墨点点头,表示赞同。
平日里似乎新客人很少,所以老板娘也是很闲,她的眼睛总是微微眯着,让人无法捉摸。而这个时候,她从柜台中走出,来到旅店门外,在地上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不一会,她左手拿着一颗黄中带红的晶石,右手拿着一株伞形的草,慢慢走回。
就在这个时候,陈墨拿起茶杯,缓缓倒入茶水,同时一边说着:“黄荠红和旋圆草,这两个放在一起,平日里可不多见啊。”
老板娘的脚步随着话音停下,她的眼睛微微睁开,似乎有些惊讶:“你知道这个?”
陈墨做出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她坐下细说。
“略懂略懂。”
塔西笑了笑,适时的让出座位,“那么,两位先聊,我先告辞了。”
老板娘看着空出的座位,点点头,先是把手中的材料放回柜台,接着回到这里坐下。
“老板,我们只是闲聊,顺便有些问题想问,如果不方便也可以不回答,绝无强迫之意。”
陈墨另拿一个新杯子,给老板娘也倒上茶水。
“没什么不方便的,客人尽管问。”
老板娘依旧眯着眼睛,刚才的睁眼仿佛昙花一现。
“昨晚我看见有两个人妄图进入我们的房间,但他们却没有成功,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陈墨抬起头,仔细的盯着老板娘。
“客人既然知道黄荠红和旋圆草,那应该也能猜的出来原因吧。”
老板娘微笑着说。
“黄荠红是空间阵法不可或缺的材料,旋圆草则可以作为阵眼,保护布阵之人不受阵法本身的影响,按照我的猜测……”
陈墨缓缓说道:“这座旅店本身就是一座大阵,昨夜查房的两人身在阵中却不自知,每次都被阵法误导,进入的全部都是同一个空房间。”
老板娘虽然还是挂着笑容,但表情明显有些凝固。
半响,她终于换上微微有些戒备的神色:“确实如此,不过,你是怎么知道‘阵法’这种东西?在这片大陆上,这是基本上已经失传的技艺。”
陈墨眼中陷入回忆之色,似笑非笑的说着:“确实是已经快要失传的技艺,但我有个倒霉师傅从小收留了我,硬是教给我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板娘同情的看了陈墨一眼,想来应该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她眯着眼睛说:“我这边倒是没有那么凄惨,大约二十多年前,我刚继承了父母传给我的这家旅店,”她抬起头,向上看着天花板,“这么偏僻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什么客人,所以当时我就决定卖掉它。不过,好巧不巧的是,这个时候旅店刚好住进了一位老人,他一下子支付了很多金币,远远超过应付的价格。”
“他在这里住了好久,后来,似乎是闲得无聊,开始教我刻画一些奇奇怪怪的图案,他说,那是阵法。我当时并不知道阵法是什么,但因为没有其他客人,所以也就乐得学习。最后,在老人的指导下,我花费了几年的时间,把这个旅店的上下刻满阵法。”
“最后,把所有的东西教给我后,老人准备离去,临走的时候留下了这样一番话;‘毅力尚可,天赋不足’,可惜啊,可惜。”
说道这里,老板娘头一次露出苦笑的表情:“那位老人一定觉得收我为徒是在浪费时间吧。”
陈墨静静的听完这个故事,有些不确定的看着眼前的老板娘,问道:“老板,冒昧的问一下,你说的这位老人,他是个老头吗?”
“嗯……确实是一位……嗯……老头。”
老板思索一阵,笃定的回答。
“那老头是不是梳着一个大背头,胡须向左边,弯成辣椒状?”
“辣椒状是什么形容……不过……好像确实长成那个样子……”
“那老头是不是抽着大烟袋,其中总要加一些干槐花。”
“这……这么细节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老板娘再次睁开眼睛,其中露出惊讶之色。
陈墨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单膝跪地,郑重的说道:
“陈墨拜见大师姐。”
老板娘平静的表情荡然无存,眼睛因为惊讶瞪得老大。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