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
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
在遥远之地有特定噪音传来的时候，这一氛围在主观中的印象尤为强烈。
尼尔斯·默什醒来的时候，弥漫在这间被称为控制室的房间里的便是这样的气氛。
他被简单地用绳子绑住，丢在地上。
相当潦草的感觉。
巨大的房间中清理出了一片空地，原本摆放在那里的仪器全被堆在角落，尼尔斯自己也和那些物件一样，绑住了手脚，连个看管的人影都没有。
两支装备完全的对抗魔法小队在门两侧列阵，大概是刚才正在接受改造的某人出现了不可控制的改变吧。
【真羡慕那个获得了能够让他们这么紧张的能力的家伙啊，光是这一个小队恐怕就能把我抓回来好几回吧。】
想归想，但他那颗吞食魔力的心脏已经把他是身体消耗地虚弱不堪，赌上最后留下那一点魔力的抗争却被人滑稽地打晕，然后像个白.痴一样丢在一边，对另一个人严阵以待。
【真是寂静啊。】
门外传来的惨叫声渐渐逼近，尼尔斯几乎可以看见那两小队队员大腿的颤抖，不久后不远处钢铁被贯穿时令人牙酸的微弱噪声终于也穿透了冰凉的空气。
靠近的脚步声在门前的某处停下，一柄染血的长枪扎.透了双开门上加固的锁，将门以一种夸张的速度推开后扎.进了石板铺就的平整地面。
“应该是这里了吧。”
成熟又略显颓废的嗓音，像极了一位没用的大叔。
诺斯显然不知道这位被安置在角落的少年失礼的想法，甚至完全没有注意到那边的人影。
他也并不想表现地颓废，但这一路实在是太过累人，圆盾上的回路完美地截断了诺斯能够释放的所有魔法，到头来还是不得不脚踏实地一个个来，重复得多了，最后只剩下了厌烦。
“你。和他们一起上吗？”大叔身上破烂的长袍沾满粘稠的血液，却意外地似乎没受什么伤，尼尔斯也直到现在才伸长脖子注意到了那两个小队之后不远处手持一把断剑的男子。
自称莱曼的主管人员，一手主持此处的主要事务，尼尔斯从被控制到接受改造的主要文件档案基本留有这位所长的签字。而现在，一位似乎刚刚接受了魔力注射的大叔提着一杆符合制式的长枪，在距离他十来米的空地上站定，
“一起来的话胜率肯定会更大吧？不考虑一下吗？”
说着这样的话，果然大叔就是这种无能却又自以为是的恶毒生物。
“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要是一起上，我不就成了乘人之危阴险小人了吗。”
尼尔斯隐约察觉到了莱曼的怪异，这与他往常的为人有着无可掩饰的差异。【是因为那个大叔吗？】他这样怀疑。
“你居然这么想啊，那你找的这些人难不成是来让我练手的吗？”
与他烂到家的嘲讽不同，明明是个大叔的男人有着令尼尔斯羡慕的战技。移动，突击，冲破防线，充满恶意地将那些被誉做精英的应对小队处死。等到尼尔斯从诺斯行云流水的动作中缓过劲，靠向他那一侧的小队全员倒在他们的血液中。
诺斯用脚踢起另一杆枪，随意甩了甩其上的污物，继续向所长搭话，“有一个坏消息，我想由我来说应该再好不过。你的设想失败了呢，你瞧，我不过只是个凡人，没有逆天的权能，稍微有点失误也会受伤、流血。”
大叔向所长展示了方才突袭中偶然的伤口，在尼尔斯没有注意到的瞬间，有位卫兵在大叔的侧腹留下了一点小小的擦伤。
终于，在这样的挑衅下，仅剩的小队放弃了阵型企图以死相搏。犯不着再仰着头确认，尼尔斯在心里给他们判下了死刑。
“不愧是你啊，诺尔特拉斯。这点人恐怕连做你的热身对象都不合格吧。”所长似乎发出了颇为无奈的赞叹。
【诺尔特拉斯？不可能吧，就那样的大叔岂能和当年身披铠甲手握断剑的人类最强相比。】哪怕是再强的大叔，不论是什么人都不会把他和曾经的人类希望比较，至少尼尔斯不会。
“你可能不太明白，就算你拿着那把断剑，你与取代他这件事依旧毫无关系，不管怎么说至少你也得先让那把剑能够成为杀伤工具。”
“如你所愿。”没有多余的话语，轻微的爆鸣声伴随着从剑柄出激.射而出的魔力流萦绕在不大的房间内。魔力形成的高温辐射出红金色的光，在接近制式剑长度的位置再度回到不可视的状态，虽说与诺斯曾经使用的手法完全不同，但那把碎刃也确确实实再度成为了强力的杀伤武器。
“呃，看起来我必须得为我刚才的出言不逊道歉，毫无疑问，你手上这东西可以把我捅.个对穿。”
“那么我拥有取代你的资格了吗？”
“不是······啊，嗯······看你现在比我们上次谈话的时候清醒些了，姑且还是给你解释一下吧。”大叔似乎相当无奈地想要用手挠头，最终却又在手接触到他那一头淡金色头发时停住了，尼尔斯猜测他准是觉得自己过于“大叔”，“你看啊，那个你想要取代的人——诺尔特拉斯已经死了，是吧？”
“你知道你还活着。”莱曼所长似乎对大叔的话产生了兴趣，他停止了对手中发出响亮噪音的“碎刃”的魔力供给。
“但是他死了。他的死讯从央都的发言机构传出知道这片大陆上所有听说过他的人听说了他的死亡。”
“就算如此，你的死活岂是由他们能够决定的？”
“但你成为诺尔特拉斯后想要做什么？掀起一场以刁民为核心的政变，还是带领这群人征服这个世界？当然你有你的想法，我也猜不到，”诺斯握住枪杆中央，随意地转动，“但是，我们不妨想一想，对一个三年前就死掉的人，人们是会愿意相信他改名换姓然后在某天给人们一个‘惊喜’，还是某些贪婪之徒妄想假借其名望······”
“闭嘴吧，我觉得他们更希望诺尔特拉斯活着！”
“啊，是么，啊，真是的，希望可不是那种遍地都是的奇迹和魔法啊。好吧，我们假定世界上有免费的希望，你能够变成他们心中的诺尔特拉斯，尽管你也知道，这很荒谬，”
无视了所长阴沉的表情，诺斯继续缓步向他靠近，“那么，请你告诉我，这一切，和我这个愚钝的吟游诗人又有什么关系呢？能够把我杀掉就是拥有那个能力，你完全可以成为他，再调用手下的势力将某个碍眼的吟游诗人铲除，但瞧瞧你在这里为了这一天所做的准备，就连你自己都不知道真的有我来到这里的那一天，而你——在这里等待而没有雇人搜寻的原因······
告诉我为什么——是你的夙愿、他人的建议，还是在你不知不觉中······”
“！”
红金的光芒顺着剑身的残片构成，即便躲过了“剑身”，其尾端的高温依旧在诺斯的胸口留下狰狞的灼痕。
“切。太接近问题的核心了吗，这样就触发了应激魔法，背后的家伙看起来相当谨慎嘛。”
在尼尔斯的视野中，大叔说着难懂的话撤出了几步，摆出了某种枪术的架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