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闹剧的谢幕
+
“法、法克的？！这法克怎么搞的啊啊啊啊啊？！”
灯火辉煌的贵族宴会大厅内，随着冲天喷洒的鲜血，响起的是毫不符合这优雅、高贵场景的野蛮叫骂惊呼。
前一瞬还是几个欺软怕硬、虚伪背信、满心恶意的无良冒险者的东西，现在随着遍地滚落的头颅，化为喷血栽倒的一具具无头肉块，活着的时候是阴险粗鲁的烂肉，现在已经只是烂肉了，在周边满场卫兵们与冒险者们眼中掀起惊恐的血色。
“哪、哪来的黑衣女人？！”
这边，薇奥拉之前，以妨碍人类认知的魔法，将她自己与身旁的小黛茜都掩藏起来，旁听了啤酒肚会长与神明教神父合谋，串通卑鄙愚昧的德萨克城领主，一同坑害凯蒂的全部罪行。
虽说凯蒂自己也是人无完人，说是一切为家人吃苦坚强、努力奋斗，实际上还是有一部分向往功绩荣誉的私心，导致了一步选错，彻底落入这悲剧绝境，但是，接下来应该接受审判的，当然不是她。
“黑、黑衣女人？！是你杀了他们？！难道你就是在幕后搞鬼的恶魔？！”
周边包括啤酒肚会长、年轻神父、山鹰公会来落井下石的冒险者们与领主麾下的卫兵，一众凡夫俗子甚至都察觉不到，是不是薇奥拉刚刚切掉了这几个扑向凯蒂的冒险者的头，看到她威势凛然的高冷姿态。都不禁下意识地将附魔的刀剑与矛头对准她这边。
“谁是恶魔啊？我怎么看你们才更像呢？”
这边，薇奥拉轻描淡写地冷然开口，同时随手从下往上一挥化为灰色龙鳞覆盖、长有尖长龙指甲的普通尺寸手爪，却撩起了瞬间爆发的恐怖锐劲，轰然巨响地将站在大厅一侧的几十个卫兵的身体撕裂碾碎。
这随手一爪之下，强劲爆发的冲天寒光锐劲，连带轰飞、摧垮了那一侧多半个宴会大厅，随着震耳的爆响，将万斤土石轰飞上结界笼罩的夜空，连带纷扬飞洒的碎肉，又是在现场几乎没人看清怎么回事的瞬间，一下灭杀了全场一小半的走狗敌人。
“神、神明啊！神明啊！伯爵大人？！您看到了吗？！恶魔出现了！看我说的都没错吧？！”
在这现场灯火大半熄灭、富丽堂皇的大厅一下崩坏成露天废墟的灾难现场，残存的卫兵们和倒霉凑热闹的冒险者们纷纷惊呆慌神，几乎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是如啤酒肚会长那样，直接吓慌了，本能地往别人身后缩地急欲先跑。
只有那个被惊掉了伪善面具的年轻神父，突然像是抓到了犯人罪证一般，恐惧中甚至带着几分傲慢，得意地向那边被震得直出雪花信号的投影结晶联络魔法道具的投影中隔岸观火的迈斯特伯爵叫嚷求助。
“恶魔冒险者凯蒂！我现在以米兰王国伟大伯爵的名义命令你！快点停止抵抗！否则你懂得！”
投影视频联络的影像对面，身在百公里之外不知哪里的迈斯特伯爵，似乎也有点被这边的情景吓到了，在影像对面虚张声势地叫喊着，旁边心领神会的部下精锐士兵，也立刻又对凯蒂那瘦弱的老父亲与无力抵抗的弟弟妹妹们举起了屠刀。
“薇、薇奥拉小姐？！请住手！求求你，别……我爸爸，还有弟弟妹妹都在他们手里……要杀要剐冲我来！别伤害爸爸他们！”
那边，崩溃哭喊、瘫坐在地的凯蒂看到家人的危机，恐慌惊叫着、扑过来揪住薇奥拉的裙摆，痛苦无助地低下头去，似乎恨不得用自己的命去换家人的安全。
“遇到这点小手段就被逼上绝路，人类还真是脆弱无力啊。”
而薇奥拉这边丝毫没有顾忌人质而放弃动手的意思，却也没有对屏幕对面凯蒂的父亲与弟妹见死不救，而是突然抬起一根手指，对着屏幕对面做出了仿佛在操控提线木偶一般的动作。
当然，就算是最强邪龙薇奥拉，也难以及时拯救那屏幕对面被卑劣绑走、藏在不知哪里的麻烦人质，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在屏幕对面那个士兵应伯爵的意思，就要挥刀砍下凯蒂老父亲的头的瞬间，凯蒂那病弱瘦削的老父亲突然爆发出非人的怪力，砰然挣脱捆在身上的绳索，极速闪身回手一拳，就将那举刀没来得及劈的士兵猝不及防地打飞开去，连带砸翻了旁边好几个士兵。
“死灵魔法是人类之中早已失传的古老禁术，若不是经我改良，对灵魂记忆人格都没多少的保存度，不然人类世界的这类腐朽权力者，早就都借机化身保留自我意识的僵尸傀儡求不死了。”
这边，薇奥拉事不关己地随口说着，抬手操控着几百公里外，画面影像对面的凯蒂老父亲半化为不腐尸体傀儡的瘦削肉体，强劲敏捷地大闹乱打，突然袭击地打翻周边大批惊慌士兵，身体不听控制地猛力大闹，把他本人都吓得一边打人，一边大声惊叫。
“爸、爸爸啊啊啊啊啊？！”
这边，凯蒂看到画面中自己大病初愈的老父亲蹦起来、暴打那些刀柄出鞘的卫兵，场面一片混乱、更加危机，几乎吓得跟画面对面的弟弟妹妹们一样哭喊尖叫起来，只顾着双手抱头，都忘了拽薇奥拉的裙摆了。
“薇奥拉，薇奥拉，就没什么办法救救凯蒂的家人吗？！她爱他们！”
小黛茜旁观到这，都有点替凯蒂着急了，不禁仰着小脸凑近过来，替她向薇奥拉求助。
“薇奥拉你不是能停止时间的吗？不能停下时间去救他们吗？”
“很遗憾，停止时间的魔法只不过是使物体决定静止的范围压制魔法，即便是我，也无法随手施展出覆盖几百公里的时间停止魔法……但是，还有更简单的办法。”
现场这边，混乱崩塌的宴会大厅内，虽然大多数的卫兵与冒险者都选择匆忙溃逃，还是有几个没搞清楚状况的蛮勇莽夫卫兵，不敢违背伯爵的命令，跟啤酒肚会长与伪善神父一同，仗着人质在手的优势，大呼小叫地再次组织起准备上来拿下凯蒂的攻势。
画面对面，被惊到的迈斯特伯爵也慌乱下令，让部下的士兵们举刀列队、拉弓搭箭，准备一拥而上地围杀凯蒂那大闹起来的老父亲，至少也能射死凯蒂的弟弟妹妹，围杀人质不在话下。
“既然没法停止时间，我这边加速就可以了。”
“呜诶？”
而薇奥拉这边给出的回答，却也非常简单，都来不及等小黛茜在旁问清楚，就在身边凭空瞬间展开多重高位加速魔法阵，层层叠叠地附加上几十上百重，然后背后伸出龙翅膀，展翅高飞地冲出顶棚崩坏的宴会大厅。
紧接着，随着薇奥拉在空中龙翅膀爆发助推魔力流光，附加上加速魔法效果飞冲出去的瞬间，德萨克城领主之馆上空轰然爆发震天动地的冲刺音爆，强劲的冲击震得下方宴会大厅现场的所有人都头晕耳膜，同时袭来的劲风将现场吹得一片东倒西歪的大混乱。
等小黛茜这边呆呆回过神来的时候，抬头一看，领主之馆上方专为贵族安全设置的二重结界光罩与德萨克城上空覆盖的城防光罩，全部被瞬间撞得大范围崩碎，露出了毫无阻碍的漆黑夜空。
很不巧，那边的投影水晶被薇奥拉那不知到底什么概念的超加速劲风吹掉地上摔碎了，让昏头昏脑爬起身的凯蒂惊恐焦急。
然而，一两秒之后，漆黑的夜空中突然飞下来十几只灰色羽毛的大乌鸦，正是薇奥拉的分裂体使魔灰烬之兽，似乎是之前放飞去监视凯蒂动向的，就没收回来。
其中一只灰色大乌鸦落到宴会会场，双眼投射光束地凭空投影出远方的实况影像。
而画面中，居然还是迈斯特伯爵在远方不知哪里关押凯蒂的父亲与弟弟妹妹的要塞石室内，此时，画面中的场景却已经变成了遍地被灰色肉质触手贯穿身体的士兵尸体，还有平安无事的凯蒂父亲以及弟弟妹妹三人，和吓得惊恐瑟缩到墙角、恐惧到几乎尿裤子的迈斯特伯爵大人。
“我们龙族本就可以发挥出超越肉眼捕捉限度的速度，以魔力助推飞行，很容易就能超越音速，再加上将速度多重翻倍的加速魔法，几百公里一转眼就能跨越……还有，这魔力波动信号传输本就容易追踪，雌性冒险者的父亲身上还有我的傀儡魔法联系，这里的位置一开始就被我知道了。”
画面那边，像是空间跳跃瞬移一般、及时赶到现场的薇奥拉，满不在乎地对着画面这边的小黛茜讲解着，同时又是展开魔法阵，随手一爪寒光断空地挥出，又是轰然爆响地劈开了迈斯特伯爵那不知位于哪里的多半个要塞城堡房间，而且在魔法阵中留下了一道割裂空间的裂痕。
“另外，空间切割魔法更是比时间停止魔法还要虚有其表，切割空间的时候，不但会受到空间内物体强度的阻力，还要遇到空间本身的强度阻力，比单纯地切碎对手还难，所以没法用来直接攻击……但是，在任何地方下一个切开的空间裂痕，会和上一个相连通，就像这样。”
那边，画面中随爪切开空间的薇奥拉，以另一侧化为多条灰色触手的手臂卷住惊叫挣扎的凯蒂父亲与弟弟妹妹，还有恐慌吓晕的迈斯特伯爵，一同钻入被凭空切开的光之空间裂缝，然后很快又从德萨克城这边崩坏的宴会大厅现场外面飞身进来，似乎是提前在领主之馆内的哪里就切开了空间裂缝，可以随时返回这边。
于是乎，现场的啤酒肚会长与伪善神父以及蛮勇留下来的卫兵们，看到薇奥拉变戏法一般、以触手拖着伯爵与人质又突然回到现场，彻底都恐慌发狂了。
而现场那些灰色大乌鸦们早已不等他们逃跑或垂死反抗，就纷纷极速飞扑上去，以翅膀羽毛硬化如刀的羽翼，一个个将卫兵们披铠的躯体连同铠甲一并切碎，四处进行血肉横飞无慈悲的屠杀。
还有几只灰色大乌鸦自动飞去现场外，神速追击猎杀那些之前及时选择逃跑的卫兵与冒险者漏网之鱼去了，以这些大乌鸦的速度与敏锐魔力感知能力，任何一个猎杀目标都跑不掉。
“说起来，给予凡人渴望的强大力量，实现愿望作为其出卖灵魂的代价，还真是魔界恶魔惯用的玩法来着？不过，给予力量还要收取代价什么的，太小家子气了。”
这边，薇奥拉将凯蒂的父亲与弟弟妹妹丢到吓坏了的凯蒂那边，任凭他们一家人热泪盈眶地哭喊拥抱，自己则是冷静无所谓地说着，走到灰色乌鸦已经将人都杀得差不多的现场、正在发抖地坐在残肢断臂血泊之间的啤酒肚会长与伪善神父两个幕后主使面前。
“对于真正的最强而言，力量早已没有意义和价值，随意给予谁都只是随性，这才是邪龙的风格，在被鸟葬之前给我记好了，两个无聊的反派。”
而在啤酒肚会长与伪善神父想起来要丢下节操、哭喊求饶的时候，随着薇奥拉话音刚落，旁边已经有好几只灰色大乌鸦扑上来，对着他们两人就是一阵鲜血飞溅地快速狠啄。
多只一人高的大乌鸦围着他们两人一口一口地啄走血肉，还小心翼翼地每次只啄掉一小块肉，不屑吞吃地带血吐到旁边，再快速上去啄下一小块肉，确实是正宗的鸟葬极刑，疼得两人发出比杀猪还凄惨的惨叫，拼命挣扎着，连求饶或忏悔的份都没有了。
灰色大乌鸦们还不忘展开羽毛翅膀，遮掩啤酒肚会长与伪善神父血肉横飞的身体，以免小黛茜看到儿童不宜的过度血腥场面，虽说这屠杀又上刑搞得已经够儿童不宜的了。
+
稍后，薇奥拉给被吓晕在旁的迈斯特领主大叔身上附加了控制精神的魔法，让他后半生只能作为活的行尸走肉，帮助凯蒂证明清白，并且重用、扶持凯蒂逐步成为米兰王国最有名的冒险者，相当于保证了凯蒂与家人们的未来。
人世间这一出小小的闹剧落下帷幕，良善之人得到报偿，奸恶之徒遭到制裁，一切如童话般美满，只不过舞台上早已鲜血横流。
直到身穿盛装礼服的小黛茜跟随薇奥拉，和抱着家人哭泣，只来得及胡乱对这边说谢谢的凯蒂道别，走出领主之馆的时候，还能听到后方现场还没能死痛快的啤酒肚会长与伪善神父凄厉骇人的惨叫声。
当然，鸟葬是将受刑者啄死为止，现在死的慢反而是他们最大的不幸。
而小黛茜虽然都有点不忍去听那毫无人道的酷刑惨叫了，心中还是不禁想起其他一些疑问。
“薇奥拉，薇奥拉，那些好像很多妖魔血肉拼接起来的补丁妖魔，该不会其实也是……”
“是啊，其实都是我做的。这一带本就要发生妖魔群体来袭的灾害了，下层人类左右难免伤亡，所以我就先抽出空闲、，将那些来袭人类之城的妖魔群体都猎杀改造成了便于控制的傀儡，顺便给雌性冒险者创造成名的机会，没想到她自己急功近利，有点做过头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小黛茜基本听明了白事情的来龙去脉，在夜色中跟随薇奥拉走向领主之馆外，因为之前击破护城结界之类的响动而骚乱的灯火街道，脚步略微放慢地走在薇奥拉身后，呆呆地发呆、注视着她高挑凛然的美丽背影，感觉好像也了解到了身为最强邪龙的她，在外面世界的忧伤与寂寥。
就算有着近乎无所不能的终极强大，惩治恶人也只是血腥杀戮、作为怪物残杀看不顺眼的人类，帮助善人也不过是如之前偷窃乱扔引起乞丐争抢与混乱那样的戏耍人性、打发时间，其实对于这个本质上就充满阴影的世界，没有任何真正可以做好的事情，只是徒增灾祸与毁灭罢了，就像是最残酷的童话一般。
也许，这就是最强异端邪龙、预言里终将毁灭世界的重大威胁——灰烬之龙对于这个世界的落寞悲哀，也许用无奈来形容更为贴切，可能还有别的很多更深层次的悲伤经历。
但是，现在小黛茜只是看着薇奥拉在黑暗中华美飘逸、孤高前行的倩影，感觉了解到了一点什么，出来旅行的目的。
自从出生以来，薇奥拉一直陪在身边，温暖、柔软、漂亮、令人安心……她是我的光芒，闪闪发光的，非常喜欢，所以……
小黛茜略微感受着黑夜之中这份童话谢幕后的寂寥现实，并不用做什么共同承担的觉悟，而是一开始就是这样决定的，所以才迈起小脚丫前行，追到她的身边，与她并肩而行。
“太好了，凯蒂和家人都平安无事，薇奥拉，谢谢你。”
“几个人类的死活，对我而言，怎样都无所谓，只是陪他们玩耍罢了，黛茜你觉得结局舒心就好。”
黛茜虽然对于自己对薇奥拉的情感还不太明白，知道自己龙族父母与她之间的千年恩怨，还会知道有其他很多自己不知道、关于她的灾难往事，但是，黛茜追上前去的时候，看到的还是她温柔如常的清凉微笑，所以也毫不迟疑地向她回以自己最灿烂的欢乐笑容，只有这一点可以说得无比肯定：
如果我哪天也能成为她的光芒，能照亮她的世界就好了，我们的旅行为此继续……
